“不要……”我依舊喃喃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眼角也濕潤了。
“你在怕什么?”他把自己的臉貼著我的臉,雙手緊緊地擁著我的身體。他的鼻息吹到臉上,有點癢癢的。
“我不知道,但就是好怕……”
“傻瓜?!彼惶謱⑽依饋?,任我伏在他懷里,緊緊的抱著他。
“對不起……”我趴在他胸前小聲說著,而他好像對待寵物一樣揉捏著我的腦袋。
“傻瓜。這次算是給你提個醒,做好心理準(zhǔn)備,下次可不會放過你了!”
“流氓!色狼!”感覺臉頰上有兩團火再燒,除了罵他之外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還不老實!看來你很迫不及待??!”說罷他又施壓將我按倒。
“燁!”我略有驚恐的大叫一聲。
他似乎只是打算挑釁一下而已,并沒有真的施壓在我身上,于是很輕松的又把我拉了起來。
“寶貝,你怕什么?”
“不知道,就是覺得是很可怕的事情。”
“但這是早晚的事情,你總有一天要成為我的人不是嗎?”
“那就讓那一天晚點來吧!”我頓了頓,開始在心里暗暗罵自己怎么說出這么沒腦子的話。擔(dān)心尤燁會因為我的態(tài)度感到失望,于是話鋒一轉(zhuǎn),抬起臉問道:“想到那些事情將會發(fā)生在咱們身上,你難道不會感到不安嗎?”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吧……”
“切,根本就是A片看多了的緣故?!泵髅饕呀?jīng)被餓狼叼在嘴里了,我卻還改不了嘴硬的毛病。
話音未落,尤燁又作勢要推倒我。這次我趁他不注意一個轉(zhuǎn)身跳到一旁,一臉得意的看著他。而他并沒有什么驚訝的神情,只是簡單的揚了揚嘴角,好像早已料到我會逃走一樣。
“走吧,去吃飯!雖然沒有小籠包很遺憾……”我拉起尤燁的手,把他從沙發(fā)上拽了起來。
“您的一屜小籠包……”一位看起來十分精悍的婦人操著南方口音端來一籠包子放在我面前。
我回過神,沖這位婦人笑了笑,倒了一小碟醋,舉著筷子呆呆的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蒸籠。
最終,我沒能成為他的女人……不知道如果那天我沒有拒絕他的話,現(xiàn)在會不會后悔當(dāng)初年少輕狂?但正因為那時我拒絕了他,現(xiàn)在只能感受到深深的遺憾。
人啊,總是在遺憾和后悔之間徘徊。十全十美的選擇從來都不存在。
夾起一枚小籠包放在勺子里,在面皮上咬了一個小口,往里吹了吹熱氣,然后吸食里面的肉湯,最后把小籠包整個扔進嘴里。
果然與以往在飯店里吃的小籠包不同,沒用那股靠作料調(diào)制的有些過勁的鮮味,也沒有那會流出肉油的餡料。肉丸鮮香可口,在牙間勁道十足。湯汁也鮮美的十分自然,完全是肉汁的醇香,不油不膩。
燁,我吃到了小籠包,只是不知道我這次吃到的小籠包和十五年前你吃到的小籠包是不是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茶喝多了的緣故,這一覺睡得并不舒服,起來以后覺得頭暈?zāi)X脹的。都說酒喝多了轉(zhuǎn)天早上起來會頭疼,原來茶喝多了也會宿醉……
經(jīng)酒店推薦去拜訪了一個銷售當(dāng)?shù)靥禺a(chǎn)的批發(fā)商,購買了兩箱應(yīng)季的特產(chǎn)小吃快遞回茶樓。原則上明天早上就能收貨了。
下午去了臨近的一個江南古鎮(zhèn),時值冬日,來游玩的人并不多,水面上雖沒有結(jié)冰但也不見竹筏扁舟的倩影。買了一包麥芽糖想著帶回去給茶樓里的姑娘們打牙祭,自己躲進一家小飯館嘗了嘗老板娘激勵推薦的自家腌制的雪菜。
由于游客不多,館子里也不再有其他除了我以外的客人。老板娘十分好客的在一旁找話茬,一會兒問問小姑娘怎么一個人來這里啊,一會兒問問干得什么工作啊,一會兒咂舌那烏龍茶哪里有她們綠茶爽口……
最后我索性邀請她與我同席,坐在我身旁一起聊天。聽她講了許多當(dāng)?shù)氐墓适?,其中也不乏一些?dāng)?shù)厝私蚪驑返赖纳裨捄蛡髡f。
“小妹啊,你看我們江南山好水好都沒我們的那些故事好,我們劃船能講出故事,種花能講故事,做飯也能講故事。梁祝啊、白蛇啊、七仙女啊,不是我們的先人編造出來的,而是我們生活中日日經(jīng)歷的,因為我們經(jīng)歷,我們才能講出來這樣美的故事?!?p> 聽了老板娘的話,我愣了愣。在我的認識中,神話傳說之所以會在民間流傳就是因為它們講述的事情對于我們這些凡人來說可謂是望塵莫及。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流傳著不同的傳說,我們不約而同的編造出最美的故事,或是彌補內(nèi)心的空洞,或是表達對未知的畏懼。
而老板娘確認為神話和傳說只是人們生活的影射,因為我們很幸福,所以我們講出傳遞幸福的故事。
同樣的一個故事,從一個角度看,看到的是對生活的遺憾;從另一個角度看,看到的是對生活的希望。所謂性格改變命運,便是如此了吧。
月上柳梢的時候,我舉著一包巧克力豆上了回程的飛機。在氣流中顛簸了一個多小時,落地后青綠著臉在機場衛(wèi)生間干嘔了許久,體內(nèi)的翻江倒海才漸漸平息。
在機場大廳看指示牌,琢磨著是去排隊坐出租車回去,還是坐機場巴士回去。坐出租車總覺得有些太奢侈,但想到大巴上的氣味、難以估計的發(fā)車時間、以及到站后還要再換乘其他交通工具,總覺得有些得不償失。
更糟糕的是,大巴和出租車是兩個方向,我必須在現(xiàn)在做出選擇,不能路過一處看看情況再決定。
正在我猶豫不決時,兩位看起來很精神的小姐姐走到我面前。她們很明顯不是來問路的,很明顯不是來搭訕的,很明顯是專門來找我的。
“唐女士,我們是檢察院的,您方便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跟我們?nèi)ヒ惶嗽豪飭??”其中一位小姐姐語氣溫和,頗為客氣地說,同時不緊不慢地掏出了檢察長證件,以四十五度角穩(wěn)穩(wěn)地舉在自己身前,完美地避開了周圍的光照,讓我看得仔細。
遠遠看來,這個場景應(yīng)該就像是一個人交給另一個人一張明信片一樣普通、和諧。
我已經(jīng)懵了……自幼被灌輸?shù)貙λ痉C構(gòu)權(quán)威性的服從心理在這時本能地發(fā)揮了作用,像一個犯錯地孩子一樣說了聲“方便”。
無論是電視劇還是法制頻道,常常會出現(xiàn)逮捕現(xiàn)場犯人精神恍惚的畫面。母親看到這種畫面會說:“你看這人的表情,他早就知道自己要被抓了,其實就等著這一天呢,現(xiàn)在他估計就跟心里一塊石頭落地了一樣。”
而從我現(xiàn)在的親身體驗來講,這些人的表情應(yīng)該只是慣性的服從,因為從未想過自己會面臨這樣的處境,于是本能地控制自己不要做出丟人舉動。我想,如果有人把我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發(fā)送給母親,她一定會篤定我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早已料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但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檢察院會找上我!我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是:“幸好剛剛上了洗手間。”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種時候,心里冒出的想法竟然如此無聊,難怪有哲學(xué)家說人生就是一連串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