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塵循著氣息來到了這小居室的門前。小居室里,肉眼可見的家徒四壁,像是個離家出走,久久沒人打掃的小房間。
房間里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個椅子,已經(jīng)經(jīng)不住歲月的摧殘,變成了幾根搖搖欲墜的木頭。
里邊是一個石床,床上空無一物,床頭是一本爛成灰燼的書籍。
這個居室的主人,應該是個苦行僧之類的修道者吧。
符塵手摸著禁制,卻意外的傳來溫暖輕柔的觸感,像是個老和尚,含笑著的推辭。
看來還是個溫和的人。
禁制是修道之人居室的大門,有些人不喜歡別人騷擾,所以禁制加了凌厲的法術(shù),觸之非死即傷。有些人則加了幻術(shù),外人不可發(fā)現(xiàn)。更多的也是冷冰冰的,像是個石壁,一副生人勿近的觸感。
這個居室的主人應該是個溫和有愛之人,連布置禁制,都帶著不傷人的念頭。
這在爾虞我詐的修道界,難得一見,符塵一邊想著,一邊摸著這猶如棉花的禁制。
心里一動,丹田處的絲線一閃而逝,沒入了禁制之中。
符塵一個激靈,正打算后撤,卻發(fā)現(xiàn)自己撞上了棉花一般的墻壁,轉(zhuǎn)過頭,眼前一幕令符塵目瞪口呆。
只見另一個“符塵”正在眼前,靜靜地站著,伸著手在半空,面帶微笑。
符塵冷汗淋漓,伸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淡得像個虛影。低頭看去,自己全身都是淡淡虛影,正站在小居室里。
這……符塵意識到是因為自己體內(nèi)的絲線的緣故讓自己神游到了這小居室里。
既來之則安之,符塵正好對這個居室的主人很有好感,也很好奇數(shù)千年前的苦修士,住在這里是什么感受。
意念一動,身子虛影的身子飄動,在居室緩緩移動。
石壁粗糙,像是匆匆開鑿,沒有細細打磨,如今已落滿了灰塵。
小居室空空如也,桌椅已經(jīng)破敗,符塵坐在床上,看著禁制外的“符塵”,突然想躺一躺,閉目感受這居室主人,當初苦修的感覺。
正想躺下,卻看見那一本化成灰燼的書。
符塵心念一動,這說不定是這古修士的筆記,記載了他的生活,記載了他苦苦修行的一念一想。
符塵伸“手”過去。
灰燼里,險象突發(fā),金光一閃,朝著符塵“頭”激射而去,符塵猝不及防,瞳孔一收縮。
瞬間符塵頭疼欲裂,一個踉蹌倒地翻滾起來,已經(jīng)到了居室的外邊,和居室外的“符塵”合二為一。
“??!”符塵一聲慘叫。
胖子聽見身邊有人慘叫,一看是符塵被禁制彈了回來,倒地翻滾,痛苦不已,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
“符塵兄弟!”胖子抱住符塵,只見符塵面色蒼白,嘴唇緊閉,臉痛苦地皺成一團。
“喂,你別嚇我,誰叫你亂摸的……”胖子一邊碎碎念,一邊摸出一瓶瓶丹藥,就要往符塵口里塞,奈何符塵牙齒緊咬,胖子束手無策,只能扶著符塵,坐在一旁,把渾水摸魚拋在了腦后。
四周的人終于安耐不住加入了戰(zhàn)團,那戰(zhàn)團像是個磨人命的磨盤,把整個西海地宮的人一一抹去。
“完犢子,這一趟白跑了?!迸肿訐u著頭,懊惱不已。
符塵只覺得頭疼欲裂,像是有人撬開了腦袋,往里邊塞滿了東西。
痛苦漸漸沉寂了下來,符塵慢慢有了思考的能力,一篇晦澀的古文出現(xiàn)在腦海,說不清,道不明,卻能實實在在感覺到它的存在,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陰符經(jīng)》?
符塵感受著這篇古文,是本叫做陰符經(jīng)的古經(jīng)。
“天地初始,氣生萬物,萬物有法,法則生符,符顯法則……”
符塵想著念著,大致的意思。是天地間有一些叫做“符”的東西,在天地出生的時候,附帶產(chǎn)物。相當于天地的邊角料,卻帶走天地的某些法則,而陰符經(jīng),則是記載著如何使用這些“邊角料”的方法。
如果說修道者修道,乃是以自身為爐,煉化天地靈氣,而用這些天地靈氣,去驅(qū)使天地法則,以達到某種目的結(jié)果。
那么陰符經(jīng),則是專門煉化“符”,驅(qū)使“符”所蘊含的法則的經(jīng)書。
這么說就是簡化版的修道?符塵想著。
大概感受一遍,是個與符咒有關(guān)的書籍。具體如何修煉,符塵沒有細想,也沒有時間細想,畢竟現(xiàn)在還在刀山火海的火并之中。
“這是怎么了?”符塵睜開眼睛,扶著額頭,看著戰(zhàn)團已經(jīng)縮減到了五個人。胖子的師兄金明,煉氣九層的高手,都斷了一只手臂,雖然如此卻還斗志昂揚。
而其他四個人更是慘不忍睹,頭破血流,漏出白花花的腦子的;肚子被破開口,腸子耷拉著的……
“別看了,這里的人都死了,就剩咱們七個了?!迸肿涌粗麎m慢慢好轉(zhuǎn),關(guān)心道:“你沒事了?”
“應該是沒事了。”符塵看了眼戰(zhàn)團,尸山血海,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剩下的五個人成對峙狀,互相保持著距離,雖說如此,也不是符塵兩人能挑戰(zhàn)的。
“渾水摸魚,渾水摸魚,現(xiàn)在水清了,魚沒了……”胖子搖著頭碎碎念。
符塵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畢竟自己突發(fā)意外,才錯過了這次奪寶。
“不過也無所謂,說不定我們就是其中的一坨。”胖子指著這一堆尸體道。
“西海地宮馬上要驅(qū)離人了。”胖子看了看頭頂,只見頭頂虛空扭曲,馬上就要壓下來。
眾人都閉上眼,靜靜地等待被傳送出去。
符塵也閉上了眼,漫長的一個時辰過去,卻毫無變化,突然的安靜,顯得出奇地詭異。
“臥槽,怎么還在這里!”胖子的驚呼打破了寧靜。
符塵睜開眼,只見自己還深處地宮,眼前的一切還是沒有變化。
“怎么會這樣,沒有師父的歸元丹,我怎么辦!”那腸子耷拉著的煉氣高手,站了起來,大吼著。
突然,他爆發(fā)了一陣陣笑聲,邁開腳步奔跑起來。
“我靠,瘋了一個!”胖子小聲道。
“這出了什么意外!”金明皺著眉頭,他的左手已經(jīng)從肩膀出斷了,草草包扎著。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尸山血海死氣升騰,符塵不禁生出不詳?shù)念A感,丹田處的絲線又開始顫動。
“符塵兄弟,你咋了?!迸肿涌戳艘幌路麎m猶如紙白的臉色,嚇得跳出一丈開外。
“嗒!嗒!”
一聲腳步聲從崖壁上傳來雖然很遠,卻很清楚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什么鬼!”胖子抱著膀子打了個寒戰(zhàn)。眾人面面相覷,抬頭看去。
腳步聲漸漸清晰,仿佛天地間只有這么一種聲音,就連那瘋了,四處奔跑喊叫的煉氣高手,也被淹沒在腳步聲里。
“嘿嘿”一聲輕笑從崖壁上傳來,腳步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