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謂然看出來了,這郡守和都尉兩個人應該沒有表面上那么和平,不過莫郡守似乎沒有多利害的口舌功夫,只能時常被衛(wèi)都尉奚落取笑。
除了這兩人,涼郡當地也有些小世家送來了禮物,還有幾個人通過宋長志和看門的牛家三兄弟那里遞來帖子,隱晦的表示想要跟他談一談。
陳謂然名義上只是個沒有實權的王爺,一般來說,一個外封的王爺,在法理上享有對自己封地的所有權利,包括設置自己的軍隊和官吏,等同于在自己的封地上當一個“皇帝”。
但迄今為止,無論是莫郡守還是衛(wèi)都尉,這兩個分別象征涼郡軍事政治一把手的人,在陳謂然面前只有嬉笑怒罵,絲毫看不到他們有放權的意思。
既然如此,陳謂然心里猜測這會不會是楚帝的命令,或者,是這兩人不愿意讓出自己的權力?
那倒也正常。
畢竟沒有人喜歡頭上忽然站了一個人,還對你發(fā)號施令。
衛(wèi)都尉還在王府逗留,莫郡守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兩人像活寶一樣時不時吵嘴。
陳謂然讓宋長志拿著錢去集市上買了些瓜子果脯回來,莫郡守和衛(wèi)都尉也沒客氣,邊閑談邊吃著。
兩人似乎什么公務都沒有,像是后世的普通公務員一樣,沒事干或者事情少的時候,就坐下來沏杯茶,旁邊放些零食,手里拿著報紙。
巴適得很。
又聊了一會,陳謂然才提起話頭。
“莫郡守說都尉您這里有些...事情做,請問具體是什么?”
“事情?”衛(wèi)都尉愣了一下,他跟莫郡守對視一眼,然后恍然大悟,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卑職這里是有些差事,雖然比較苦,但可比郡守大人的那些事干凈多了?!?p> 他豎起兩根指頭:“一么,是卑職這里缺個緝賊校官,麾下有兩百人的空缺,但人手、糧草都需要自己籌辦,不過好處是可以按人頭下發(fā)軍餉,兩個月結算一次......”
衛(wèi)都尉頓了頓,像是自己也知道這差事說出來挺讓人難為情的。
堂堂一個親王殿下,他就是再謙卑、再隱忍、再如何忍氣吞聲,恐怕也不會自降身份去做一個所謂的“緝賊校官”。
“咱們還是來說說二吧......”
“不用說了,我選一。”
“額......”
衛(wèi)都尉沉默片刻,緩緩道:“我今天就能把校官令牌給您送來,官衙里的捕快、還有本地的民兵,您隨便挑,只需要給那些管事的看一下令牌就行?!?p> “您別急著來,郡里現在也不缺這二百人,呵呵?!?p> 又聊了一會,衛(wèi)都尉站起身說道:“卑職就不在這叨擾殿下了,這就去把校官牌子給您取來?!?p> “等一下。”
衛(wèi)都尉詫異的回過頭:“殿下還有什么事?”
陳謂然問道:“我也就是好奇,你能不能說說那第二件事?!?p> “哦?!毙l(wèi)都尉笑了笑:“郡守大人應該跟您講過這里的苗人了吧,卑職的第二條路子,就是派人清點郡府武庫里每年淘汰下來的兵器盔甲,賣給苗人。”
陳謂然一愣,腦子里回想起莫郡守的話:
咱可不干那觸犯律令的事情!
好家伙,感情這活計是你在干。
都尉和郡守兩人先后告辭離開,陳謂然轉頭看向宋長志:“是哪些人要見我?”
陳謂然一大早起來就想去郡城里四處逛逛,但看今天這情況,估計是去不成了。
一進門,牛家三兄弟正往里面搬著禮物,再往里走,就能看到客廳里面坐著的三個人。
正準備進去時,陳謂然看到打掃累了的曹茗正靠在柱子上休息,笑道:“這就不行了?”
她氣的拿起手里的笤帚,作勢要砸過來,陳謂然快走幾步,直接進了客廳。
啪!
曹茗把笤帚摔到地上,眼里不知不覺有了點淚水,她用力的吸吸鼻子,故作堅強地抬起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是魏國的公主,本應享受著美好的生活,但自從她懂事的時候起,她就被母親林太后逼著去學習各種東西,然后還得幫林太后照管那些諜報系統(tǒng)。
簡單的說,就是讓她堂堂一個公主,去做那東廠的廠公。
做就做吧,才來楚國兩年不到,楚帝就開始伐魏,出征之前直接抓起一批魏國的探子砍了頭祭旗。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到魏國,又被陳謂然抓住做了俘虜,到現在,更是直接淪為一個粗使丫鬟!
我自心有玲瓏,奈何紅顏薄命......
正在她傷感的時候,一雙粗糙的手從地上把笤帚撿起來,與此同時,手的主人溫和的說道:
“曹姑娘,以后這些事,就讓我來做吧?!?p> 曹茗愣了一下,抬起頭,是笑著的宋長志,一時間訥訥不知道說什么。
宋長志是知道曹茗身份的,畢竟他從凜關那兒就開始當陳謂然的侍衛(wèi),牛家三兄弟倒是一無所知,新魏皇帝把曹茗綁上馬交給陳謂然那天,他們只是遠遠看著,只是知道這個女人可能有些來頭,平日里也不敢口花花怠慢。
不知為何,聽了宋長志這簡單的一句話,曹茗那已經筑成鐵墻的心里,卻忽然裂開了一條口子,從里面流出一個女子的委屈和難過。
“臣叫劉成,是涼郡本地的工造校官,亦是涼郡劉家的人?!?p> 中年人站起來施了一禮,自我介紹完后,對陳謂然說道:“殿下,臣想和您談一筆交易?!?p> 陳謂然揚起眉頭,沒有說話。
旁邊坐著的青年嘲笑道:“劉成,你是什么驢鳥射出來的東西,瞎了你的狗眼,這般跟殿下說話?”
這話是絲毫沒給劉成面子,罵的劉成面皮漲紅想要發(fā)作。
陳謂然好奇的望過去,青年微微一笑,站起來施禮道:“小人名叫王振,沒有官職,乃是涼郡王家的,今天來,只是為了給殿下略盡綿薄之力?!?p> “繼續(xù)說?!?p> 陳謂然知道自己現在雖然什么權力都沒有,但仍占著一個“親王”的名頭,就沖這一點,就會有無數人趨之如騖。
就好像某些皇子在登基前還啥也不是,但登上那個龍椅后,就會瞬間擁有天字第一號的權柄一樣。
造成這個情況的東西,它叫正統(tǒng)。
陳謂然點點頭,然后禮貌的對劉成說道:“你可以出去了,孤會感謝你們劉家的禮品的?!?p>
裳新
文化街,還真特么的恥辱,五千年文化不夠你沉淀的?先烈當年用血肉筑起長城,現在不費一兵一卒就堂而皇之的在國土扎根,真是數典忘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