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了看陳禹,又看了看走進來的年輕人,面容、身材、神態(tài),完全復(fù)刻。
高大青年也驚疑不定起來,他瞇起眼,看了陳禹一眼,又看了手握符箓的‘陳禹’一眼,站起了身。
他的身體嗯嗯地輕微作響,聲音越來越大,音色卻越發(fā)低沉,好似體內(nèi)蘊含悶雷。
虎豹雷音,筋骨齊鳴,這是武徒暗勁最上乘的功夫。
暗勁便是柔勁,下乘暗勁可強化筋骨,是為淬骨境,中乘暗勁能壯臟腑,是為內(nèi)煉境。
而最上乘的暗勁,已經(jīng)開始洗髓,眼前的這個高大青年,距離成為真正的武者只剩下一層薄薄的膜。
“哪位公子身上有令牌,認(rèn)令不認(rèn)人,若是都沒有,那就休怪小的翻臉了!”
從門口進來的年輕人將符箓?cè)綉阎?,順手取出了一塊寫著‘年’字的玉質(zhì)令牌。
青年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獰惡的笑容:“小兔崽子,拿著一次性遣兵令,不代表你能愚弄我們年幫!”
青年身影一閃,十步距離一追就到,一聲宛若炸雷般的脆響,他砂鍋大的拳頭打在了‘陳禹’的臉上。
然而一股泛著淡淡白光的氣墻攔住了這一拳,‘陳禹’臉上露出一絲嘲弄的笑。
下一刻,‘陳禹’身上白光微閃,高大青年的身影模糊了一下,然后憑空消失在了陳禹的視線中,青石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七個淺淺的腳印。
陳禹扭過去,看到了背靠墻壁,滿臉驚恐的青年,距離他脖子一寸的距離,一個宛若月牙般的兩尺光刃正緩緩消散。
白玉令牌噗地一下飛到了高大青年的腳下。
‘陳禹’嫌惡地望了他一眼:“拿著令牌滾吧,殺你只會臟了我的手!”
陳禹有些憧憬地看著‘陳禹’,好帥,感覺被自己裝到了!
高大青年臉上驚恐收斂,他瞇起眼看了下腳下的令牌,忽然冷笑起來。
“原來你的光刃十步外就會自動消散,我一撿令牌,腦袋就掉了!”
‘陳禹’臉色微微一僵,眼中露出驚疑和惡意。
“小兔崽子,你還嫩了點兒,敢戲耍我們年幫,我……”
高大青年忽然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這個小兔崽子的真實身份是誰?
年幫的報復(fù)要去找誰?
年幫的正式幫眾全是煉化出氣血之力的武者,他們有權(quán)臨時調(diào)用所有的無任務(wù)的外圍成員,這就是‘遣兵’的權(quán)力。
而一次性遣兵令,就是正式成員賜予立下大功的外圍幫眾,或者對年幫有恩情的外幫之人。
認(rèn)令不認(rèn)人,使用一次遣兵令便會收回,但使用期間,使用人擁有正式幫眾的地位和權(quán)力。
高大青年差點兒咬碎牙齒,但他沒有跑,只要控制好距離,那小子殺不了他。
符箓是提前封存的法術(shù),而任何法術(shù)過了持續(xù)時間就會消散,等這小子的變身法術(shù)消失,他就能看出這人是誰了。
‘陳禹’不再多看青年一眼,轉(zhuǎn)而把目光望向楊韻,輕笑道:“你的資質(zhì)真好,能一下汲取兩枚符文!看到你要這么閉氣死了,那我特地頂了別人的面孔,豈不是做給了瞎子看?”
“讓我沒想到啊,我這個假陳禹剛要救你,真的陳禹卻出現(xiàn)了!”
“還好我出現(xiàn)的晚,謝燕燕、李詩詩、李飛,今天可真是看了一場大戲??!”
陳禹瞇起了眼,冷聲道:“果然哪個世界都有渣滓嗎?你沒救了!”
面對充滿惡意的敵人,楊韻此時竟然抑制住恐懼,鄭重地對真陳禹道:“陳師兄,我錯怪了你,讓你受了無妄之災(zāi),不奢求你的原諒,你的恩情,只有來世再報了!”
方靈兒此時也羞愧難當(dāng),看著這一幕,她忽然想到,即便陳禹是年幫的少主,他也不見得是壞人啊。
此時她心里還有一點點期冀,她看到的未來,還從未有過錯漏。會不會有年幫的人在暗中保護陳禹?
‘陳禹’看到方靈兒臉上還帶著絲絲希望,頓時無情嘲弄起來。
“你不會真的以為林年林夕是年幫的首領(lǐng)吧?不會真的覺得會有人來救你們吧?不會吧?”
“也不想想那么大動靜,為何到現(xiàn)在都沒有巡城士兵?你們以為剛剛我沒來得及傳訊是去干什么了?我看著謝燕燕和李詩詩徹底離開!”
“退一萬步說,就算林年真是年幫首領(lǐng),他實力再強,也看不破最簡單的法術(shù)!”
楊韻忽然嘆息一聲,心中恍然般明白了為何假陳禹一直不動手。
下院一直傳言,陳禹的武功很可能還在謝燕燕二人之上,已經(jīng)接近了真正的武者。
假陳禹在忌憚?wù)骊愑?,或許還有那個年幫幫眾忽然反叛的緣故。
但是假陳禹仍然沒有離開,說明他有信心同時對付陳禹和年幫幫眾。
方靈兒心中的希望也漸漸破碎,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她能看到陳禹的未來,是因為陳禹有實力隨時走掉,而他們二人卻不行。
假陳禹是垂涎美色嗎?想到這里,方靈兒眼中露出一絲堅決。
陳禹看到自己那囂張、得意、滔滔不絕的臉,忽然問道:“你這么強的表現(xiàn)欲,是因為資質(zhì)太差,得不到表現(xiàn)的機會而自卑嗎?”
‘陳禹’臉上的表情僵住了,然后變得徹底陰沉起來。
“給你逃跑的機會你不珍惜,既然你找死,那我也不吝嗇珍藏的符箓了!”
一股強烈的靈性波動從‘陳禹’身上溢散,陳禹能感覺到,這氣息至少比剛剛的光墻和光刃強大兩三倍。
“真以為你們能逃出我的掌心?”
年幫幫眾大驚失色,剛想跳墻逃走,嘴里卻一聲悶哼,癱軟在地。
楊韻和方靈兒如墜冰窟,不能動彈,方靈兒袖子中一枚鐵釵也落在地上。
‘陳禹’看著方靈兒絕望的臉,舔了舔嘴唇,笑道:“小美人兒,不會真的以為性命由得自己吧?”
楊韻的眼眶幾欲碎裂,他心中忽然對力量生出強烈的渴求,他再也不想做文弱書生,他想要戰(zhàn)斗。
方靈兒絕望了,沒有力量守護的美色,只能帶來殘酷的命運,之前能平平安安,或許只是運氣。
就在此時,方靈兒看到了陳禹身形一顫,猛地?fù)淞顺鋈ァ?p> ‘陳禹’面色一變,使用二階的定身符箓,雖然分心壓制了四個人,但效果也相當(dāng)于一階法術(shù),竟還困不住陳禹?
‘陳禹’手忙腳亂,剛想收攏束縛力,全加持在陳禹身上,卻發(fā)現(xiàn)陳禹越過了他,一下沖出院子,消失在了黑夜中。
‘陳禹’沉默了一下,冷哼一聲,剛想要用束縛力捏碎楊韻和年幫幫眾的喉嚨,帶走方靈兒,然而后心忽然一痛。
靈性波動四溢,他加持在身上的護體法術(shù)破碎了,臉上也有靈性波動扭曲,他開始緩緩地恢復(fù)原來的樣貌,變身法術(shù)也碎了,布置在小院周圍的靜音法術(shù)沒了。
他低下頭,看到了穿胸而過的箭頭,還有染血的胸膛。
陳禹將手中的弓放下,然后緩緩地舉起手來。
剛剛被奪了弓箭的巡城兵士頓時送了口氣,但緊接著他看到陳禹身上的道院制服,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搶奪軍械,嚴(yán)重的是殺頭的大罪,但陳禹是道院學(xué)徒,他們不敢抓。
陳禹沉聲道:“我是道院的學(xué)徒陳禹,那里是學(xué)徒楊韻家,有賊人要闖進來殺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