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縵珠,你很喜歡今天的那個小孩?”
馬車里,剛剛與江謹紜迎面而遇的兩人相對而坐,男子半靠著,慵懶味十足。語氣也懶散了些。有種說不出的魅惑感。
馬車緩緩駛?cè)雽m中的方向,顧承意眸色黯淡,看著對面安靜坐著的月縵珠。
笑道,“你在她身上的眼神停留了很久,是喜歡那小孩?”想起江錦紜,顧承意的嘴角又多了絲微笑。
“傻傻的,倒也可愛。”
半晌,月縵珠才緩緩的吐出了七個字,她眼神里充滿了冷漠,卻又多了一絲柔情??粗櫝幸獠幻魉缘碾p眸,便對上了他的眼,解釋道。
“小孩嘛,心思單純,難免讓人看著歡喜點。”
“只是,她的身份……?!痹驴z珠欲言又止,大抵已經(jīng)猜出了什么。
“宮里的人?”顧承意淺淺一笑,果然,江謹紜衣領(lǐng)上那獨特的紋理圖案,像宮里尚衣局的風格,顯然月縵珠一樣注意到了。
“嗯?!痹驴z珠點了點頭,笑道,“聽聞禹都早些年為了依附我們大盛為避風港,曾送質(zhì)子與我大盛滯留十年之期以示誠心,那質(zhì)子便為嫡公主,來大盛時不過還是個七歲孩童。想來今時應(yīng)該也是十七,你鎮(zhèn)守邊關(guān)也數(shù)十年,沒見過她也是正常?!?p> “大禹公主?”
“嗯?!痹驴z珠點了點頭,見顧承意若有所思,便不再多言。
……
大抵是所有被雨洗禮過的地方,都充斥著一種沉重的朦朧感,尤其是后宮的西苑,些許背陽,更是顯得極為沉悶。
江錦紜靜靜的趴在窗子上,癡癡的望著外面落下的小雨點,不知道在思緒什么。
“公主,公主……”青玉跌跌撞撞的跑了來,但見江錦紜此般神態(tài),步子便停了下來。
“你怎么了?”青玉的語氣柔了下來,靜靜的坐在了江錦紜的身旁。
“我種的花又死了?!苯\紜語氣淡淡的,不難聽出有一絲難過,卻又帶著無可奈何的妥協(xié)。
“公主,這禹都的花,本就不適宜在大盛生存……”
“公主,十年之期就快要到了。等到了,我就在禹都幫你種出水牡丹?!?p> “青玉,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大禹見到墨淵哥哥。已經(jīng)快十年了,你說……,他還能不能記起我?”
“公主,殿下怎么會忘記你,你是他唯一的親妹妹?!?p> “這樣想來也是……他一定還記得我?!苯\紜轉(zhuǎn)過頭,甜甜的笑了笑,頃刻間的陰沉情緒一散而去。看著青玉手里端著西市的甜糕,江錦紜的心思就全放在吃上了。
青玉寵溺的笑了笑,許久,才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
“哎呀,公主!”青玉驚呼一聲,像是想起了什么,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啊——?”
江錦紜被咋咋呼呼的青玉嚇了一跳,甜糕掉落在地,江錦紜當即沖著青玉翻了個白眼。
“公主,皇后娘娘派人來請了,說是月郡主今日返宮,讓我們在月明宮一聚。”青玉被江錦紜的反應(yīng)逗笑,卻來不及再玩鬧。連忙催促著江錦紜。
“你怎么不早說?!”江錦紜起了身,往外看了一眼。
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大步便踏了出去。腳步極為急促。
只聽見青玉在身后大喊的聲音。還有青玉來不及追趕的腳步聲聲聲作響。
……
皇宮里的路,雜七雜八,橫著過來,便豎著一條過去。
江錦紜自小就跑習慣了這些路,不顯得怎么陌生,何況,走月明宮有一條捷徑,只有她知道。
只是,抄近路,得用特殊的方法。
那月明宮,一直有仆人打掃,但沒人見過真正的主子,江錦紜實在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要聚在那里。
江錦紜微微思緒著,完全沒有發(fā)覺,不遠處的一雙眼,已經(jīng)打量了她許久了。
那雙眼的主人一身深紫錦服,白到不染一絲塵土的鞋子,稱著主人一副清冷之氣,讓人敬而遠之。
“好巧啊。”一道溫柔的女聲從男子身旁傳來,女子頓了頓,不久,便笑出聲來。
熟悉的面龐,紅衣加身,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線與輪廓,此刻看起來,對江錦紜這個小丫頭興趣盎然。
而身旁這位男子,沉穩(wěn)內(nèi)斂,舉手投足皆透著貴氣與殺意,那雙看不透的眼,如海如鷹。
“縵珠,她還當真是宮里的人。”
“承意……她……好像要翻墻?!痹驴z珠的目光緊盯著她,緩緩的道,帶了些忍不住的笑意。
“嗯?”像是突然被提起了什么興趣,顧承意眸子微微一頓,也抬眼看了過去。
女孩的身體纖瘦無比,看起來就像是一朵隨時飄動的云,此刻,“云彩微微悸動”,想要翻越面前的一堵墻。
顧承意一笑。道,“我賭她會摔?!?p> “她腳底踩的那塊青石不穩(wěn),自然會摔!”月縵珠抑制不住的笑了笑。
“蘭辛,去扶著那小孩吧。”
月縵珠轉(zhuǎn)過頭,對著身后的丫鬟吩咐道。
蘭辛聽命正欲過去,便看見顧承意制止的眼神。
顧承意一笑,緩步走上前去。
月縵珠楞楞的看著顧承意,許久反應(yīng)過來。
女孩確實如兩人所料一般,縱使身材瘦小,眼看著就要翻過去了,但,也不抵底盤不穩(wěn),一用勁,便已經(jīng)失足跌了下去。
“——??!”帶著急迫的喊聲,江謹紜閉上了眼。
顧承意沒有猶豫,就在一瞬,輕步一躍,攔腰抱起了江謹紜。
男子一副魅惑的眸子,仿若天生就帶了點勾引人的氣息,江謹紜傻傻的望著,心里突然多了一種異樣感。
意料之中的痛感并未傳來,江錦紜一抬頭,便看見顧承意那張昨日見過的臉。
異樣的感覺不上不下,久久的壓在她心頭不散去。
“小孩,很傻嗎?”顧承意淡淡的笑了笑,將楞楞的江謹紜安全的放在了地面上。
“我……我我我?!苯敿嬘行┗艁y,晃眼間只看見男子錦服之上的紋理很特別,連忙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行了一禮。
她剛剛離他的胸膛如此之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一股有力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搏動,令她有些尷尬,那近在咫尺能聽見的心跳,仿佛與她的心跳和了拍,讓她變得心虛起來,況且,她已然認出了眼前人是昨日便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子。
要是讓他戳穿她昨日偷跑出宮,皇后又得罰她。
所以此刻,話音里隱隱有些慌亂。
“我不知道你是哪家世族,但……還是謝謝公子。不過,我還有約在身,待日后相見,再好好答謝公子?!?p> “慢著。”顧承意饒有興致的問道,“你要赴月明宮?”
江謹紜的步子一停,許是不知道為何旁人會知道。
正疑惑著,便聽見對面的人說道“一起吧,跟著我……你便不用擔心晚到?!?p> “你……”江謹紜內(nèi)心的答案呼之欲出,正準備脫口而出,便聽見不遠處已經(jīng)來人在催了。
“承王殿下,皇后娘娘已經(jīng)派人在請殿下與月郡主了。”一太監(jiān)憨厚的神態(tài)慌忙跑來,又見江謹紜在身旁,又微微附身,恭敬道,“長公主殿下?!?p> 顧承意微微一笑,果然,月縵珠的猜測不會錯,她果然是大盛質(zhì)子,禹都長公主。
太監(jiān)的一席話,便道出三人身份。
江謹紜微微有些驚訝,此人當真是大盛承王顧承意,那按輩分,眼前之人自己該喊一聲“王兄?”
江謹紜微微一怔,見對面完全沒有波瀾的樣子,有些懷疑是不是對面早些就知道自己身份。
“姑娘,走吧,跟著客人走的話……自然不怕晚到。”月縵珠溫柔的道。疏離人間,冷漠待人的仙子,竟對著江錦紜伸出了手。
江謹紜心中一喜,見是自己喜歡的那個姐姐特意親近她。語氣也帶著甜意,笑道,“好。”
月縵珠縹緲一笑,帶著溫柔,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