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高考倒計時。
天空哐當(dāng)一聲巨響,仿佛要將天也劈下來,樂中的教學(xué)樓被嚇得渾身顫了顫。
下一刻,噼噼啪啪的聲音落了下來,打在地上,窗戶上,墻上,好像要穿過厚實的墻面往人身上打去。
空氣悶熱得厲害,教室里的風(fēng)扇呼呼轉(zhuǎn)動,轉(zhuǎn)成圈,把顧明知晃得暈頭轉(zhuǎn)向。
有人邁著闊步從后門進(jìn)來,抖落雨傘上的水珠,在他旁邊坐下。
“下午好?!?p> 來人淡淡的朝顧明知打了一個招呼,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張語文試卷寫了起來,不再理會發(fā)呆的人。
足足一分鐘,顧明知才緩過神:“昂?你叫我?”
“沒事。”秦朝看了他一眼,手下筆不停,他正在寫作文。
“哦?!鳖櫭髦瘟嘶晤^,試圖把電風(fēng)扇高速旋轉(zhuǎn)的圖像從眼中晃掉。
忽而又一人拍了他的肩膀,顧明知睜開眼看過去。
不過18歲的花樣年齡,身影卻生得姣好,精致的臉上淡淡的妝容,也能窺見幾年后她的樣貌必然是不錯的。
“有什么事嗎?”他問。
那人臉紅了些,遞給他一封信,包裝也如她的妝容一下,精致漂亮。白皙的信紙上,畫著些粉色和藍(lán)色的花邊,在正中間涂了一顆小小的愛心——這顯然是一封情書。
顧明知從旁邊拿起一本書推開那人遞過的手,溫文爾雅的臉上還保持著男孩的風(fēng)度翩翩模樣。
“抱歉,我不收。”
女孩愣了一下,紅暈從臉部爬到了耳背,又紅到了耳根。
“顧明知,你收下吧?!?p> 她把信封匆忙放在他的桌上,然后快步在前一個座位坐下,僵直的背不敢亂動。
顧明知盯著桌上的信,有些無趣,這張桌子以前還不是他的。
他對前門口喊了一聲:“格格子,過來!”
門口一直托腮盯著這邊傻笑得人,眼睛亮了亮,快步從位置上跑了出來。
魚尾辮在腦后跟著蹦蹦跳跳,像一只靈活的魚兒。
“顧同學(xué)?!?p> 李格子站在他旁邊彎腰湊近,眉眼彎彎:“有何吩咐?”
“你把它拿回去學(xué)學(xué),下次也給我寫一封?!?p> 顧明知用書推推桌上精致的信封,從始至終沒有用手碰過一下。
“什么啊,情書?”
李格子拿起那封信就要拆開。
許樂晴猛地轉(zhuǎn)身從她手里搶過,李格子兩手空空愣然看著她。
“你太過分了!”許樂晴把信封塞了抽屜里,轉(zhuǎn)頭往旁邊看去,教室里一眾人皆看向這邊。
許樂晴眼睛一紅,撲在桌子上小聲啜泣起來。
“我沒欺負(fù)她?!崩罡褡涌粗蠹?,把手交叉在身后站得筆直乖巧。
“你沒有,我干的?!鳖櫭髦聪虮娙耍皠e看了,好好復(fù)習(xí)吧。”
大家這才收回了目光。
高三1班的“戲臺子”,早就不復(fù)存在了。
自從程衫回了都城,丘襯沒幾天也跟著消失了,他們竟一點消息也沒有,連班上的“百曉通”李格子也不知其因。
上學(xué)期期末,老蔡還時常上課上著上著就張嘴喊了“丘天王”,一開始大家還會以為是丘襯回來了,后面多了,就發(fā)現(xiàn)是老蔡喊習(xí)慣了,而他們也慢慢習(xí)慣了“戲臺子”不唱戲了。
再唱也不是原來那個味道了,眾人都只是淡淡看上一眼,穿過顧明知那個位置,像看到那個拽得跟個二百五,又仗義得像個大俠一樣的少年。
丘襯離開,比程衫學(xué)神的離開,讓他們來得更難過些。
老蔡在新學(xué)期開學(xué),就將那兩張桌子重新空了出來,卻沒有搬出去,顧明知調(diào)到了丘襯原來的位置。
許樂晴是在這個學(xué)期展開對顧明知的追求的,直白且大膽,屢次碰壁,仍然堅持不懈。
但大家都知道,顧明知常和李格子待在一塊,當(dāng)然,最多的時候是顧明知在教李格子學(xué)習(xí)。李格子的成績可謂是突飛猛進(jìn)。
也沒有一個人想到,高三1班還會殺出一匹黑馬——那個在丘襯旁邊同桌了兩年多的秦朝。
那個總是在中游上下浮動,上不去也下不去的人,在丘襯離開后,直逼王樊麗和顧明知。
老蔡問了他一個和曾經(jīng)問王樊麗一樣的問題:“要不要轉(zhuǎn)去2+4”。
秦朝卻搖搖頭說:“這里很好。”
高三1班又有了神話,高三1班的星星愈發(fā)燦爛,高三1班在樂中成了眾人眼中的第三個“2+4”。
許樂晴一哭,旁邊來了好幾個女生安慰她好一會,她才漸漸收住了,和大家揚起笑臉,假裝堅強(qiáng)的樣子:“我沒事,謝謝大家。”
李格子翻了一個白眼,顧明知有些好笑:“格格子,你學(xué)學(xué),下次哭給我看?!?p> 李格子一聽,給了顧明知一個奇怪的眼神,然后又回了座位上。
她最近又碰到難題了,她拿了一本用毛筆寫的《疑難雜癥》的大號本子過來,翻開放到顧明知桌上。
“顧同學(xué),我理解不了這題,你幫我看看?!彼f。
顧明知接過,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
“我不會?!彼f。
李格子吃驚:“你說什么?”
顧明知很認(rèn)真地再看了看題目,說:“我不會這題。”
李格子埋頭仔細(xì)看了看那題,這題她按照步驟都會了,就是不理解到底為什么這樣寫,顧同學(xué)怎么不會呢?
她拿起本子,看向了秦朝。
“秦朝,你能幫我看看嗎?”她小跑兩步到秦朝這邊,眼睛滾圓滾圓,帶著誠懇。
秦朝沒有抬頭,只是伸出手接過了她的《疑難雜癥》,看了一眼問:“哪里不懂?”
李格子用手指了指。
秦朝緩慢開口:“他會?!?p> 把本子給了顧明知顧同學(xué),顧明知笑著接過本子,李格子覺得自己被騙了……
她一把搶過本子護(hù)在手里,眼睛里精光閃閃,顧明知同學(xué)真的是“衣冠禽獸”,她喜歡。
然后她就拿著本子兀自回了座位,顧明知起身跟了上去,在她旁邊彎腰拿起她的筆。
畫面太美好了,李格子一邊聽他講著一邊想,顧同學(xué)真是太會了!
“三心二意!”顧明知用筆頭敲了她的腦門一下。
李格子捂住腦門想,他太壞了,她好喜歡!
顧明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這丫頭腦袋里一天天裝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滿腦子漿糊糊。
兩人的互動被后面的許樂晴看在眼里,她咬了咬嘴唇,眼里積攢著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