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處，洪掌柜看著夜空中翻騰的火焰，微微一笑，喃喃自語：
“好歹是過了第一關(guān)了……”
待到烈火焚盡，蘇家軍打掃戰(zhàn)場，發(fā)現(xiàn)少了七具尸體。
仔細(xì)尋找之后，發(fā)現(xiàn)地窖的暗門，最后在地窖找到窒息而死的土匪。
以及大量白銀。
這本是件值得喜悅的事，可當(dāng)蘇澈看到尸體中還有四具少女尸體時，他沉默了。
強烈的自責(zé)從胸膛襲來，他知道她們一定不是土匪家屬。
而是被土匪搶上山的花季少女。
她們身上的衣服說得上破爛，露出的肌膚充滿淤青和傷痕。
誰也不知道她們在這里遭受到多么非人的虐待。
可這一幕足以讓眾人心碎。
“大人，她們……”
燕雙壓抑著悲傷，低聲詢問道。
蘇澈長嘆一口氣，自責(zé)道：
“倘若我們再來早一點，倘若我不去點這把火，她們就不會死……”
淚水從他眼角滑落，說到底，還是自己害死了她們。
他蹲坐在地上，悲傷、自責(zé)不可斷絕。
燕雙這才想起，眼前這位大人，其實比他們還要小上五、六歲，甚至更多。
他輕輕拍拍蘇澈的肩頭，安慰道：
“大人，你要相信，對她們而言，這一定是種解脫?！?p> 眾人圍上前來，你一言，我一嘴，共同安慰這位年輕的大人。
心底的自責(zé)不能釋懷，但不能辜負(fù)大家的好意。
蘇澈強忍悲痛站起來，露出勉強的笑容，說道：
“把她們帶出這個齷齪的寨子，找處干凈的地方，厚葬吧……”
最終，在黎明破曉前，眾人帶著四具尸體離開了鵬山。
他們找了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將四人厚葬。
蘇澈找來一塊扁長石頭，用木炭在上面寫道：
芳華白蘭之墓。
芳華，象征她們燦爛的年歲。
白蘭，象征她們純潔的身軀。
回來的路上，他們在途中就遇到洪掌柜。
洪掌柜看見他們的悲傷，一驚，以為自己判讀錯了。
直到聽蘇澈說完真相，才明白悲傷的原因。
聽到四位女生也一共死去時，他也忍不住悲傷，隨后安排道：
“你們回去休息兩天吧，受傷的直接去商行，會有人幫你們包扎的?！?p> “至于你，跟我來吧……”
蘇澈神色低落地跟著洪掌柜，來到一處密林，其中擺放著棋盤。
縱橫十九線，共計三百六十一處交叉點。
這赫然就是圍棋，也就是弈。
“洪掌柜，這是？”
他有些疑惑，開口問道。
洪掌柜說道：
“我知道少爺心有悲傷、自責(zé)，但時間不等人，你只有埋下悲傷，繼續(xù)拼搏，才可能成為合格的統(tǒng)帥。”
“這就是第二個挑戰(zhàn)，殘局對弈，一共有三個殘局，只要少爺能破解，自然就能通過本關(guān)。”
“對弈變法千千萬，每一步都需要謹(jǐn)慎，每一步都不能錯，這也是打贏戰(zhàn)爭的必要條件?！?p> “在戰(zhàn)爭，身為統(tǒng)帥，你的每一步，每一個命令都意味著不同的結(jié)果，想要勝利，唯有千思百慮?！?p> “殘局對弈，為的就是讓少爺學(xué)會穩(wěn)重，謹(jǐn)慎！”
圍棋，蘇澈多多少少會一點，水平大概就是知道規(guī)則吧。
“接下來的兩天，我會給你講解對弈規(guī)則以及一些戰(zhàn)術(shù)，只要你坐到融會貫通，深思遠(yuǎn)慮，就能接管殘局?！?p> “不過看少爺這副樣子，也需要休息，今日暫且作罷，明日再來吧?！?p> 蘇澈聞言，倔強地?fù)u頭，說道：
“不，我還能繼續(xù)，洪掌柜，現(xiàn)在就開始吧。”
他的心中不斷閃爍四位女生凄慘的模樣。
他明白，倘若他再細(xì)心點，再快點，也許結(jié)局就會不一樣。
他不想再經(jīng)歷同樣的痛苦，他也有屬于自己的倔強。
洪掌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他，開口道：
“既然少爺這么要求，那我們就現(xiàn)在開始吧?！?p> “弈棋有對子局和讓子局之分，采用包圍與反包圍的基本戰(zhàn)術(shù)，在對弈過程中……”
“有時為了保護(hù)自己棋子，只能反殺敵人棋子……”
枯燥，如果說統(tǒng)帥知識帶給蘇澈的是興趣。
那么弈棋帶給蘇澈的只有枯燥，沒有一點興趣，只有黑白色的無聊。
兩個時辰后，他有些堅持不住了。
他不僅一夜未眠，就連心態(tài)也如過山車一般。
“少爺，今天就到這里吧，剩下的我們擇日再講?！?p> 洪掌柜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勸說道。
不料蘇澈搖頭拒絕道：
“不行，洪掌柜，我還能行，您繼續(xù)講，我沒有問題?！?p> 洪掌柜輕嘆一口氣，他明白，無辜女生的死去，對蘇澈造成太大的傷害。
可以說，蘇澈這是遇到心魔了。
他把女生的死亡看作自己的責(zé)任，但他此刻的心智又無法承受。
他徹底沉淪在自責(zé)當(dāng)中。
“少爺，勿怪老仆下手太狠，我都是為你好！”
洪掌柜狠下心來，一記手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到蘇澈脖子上。
蘇澈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洪掌柜接住他的身軀，悠悠嘆息：
“何必呢？”
洪掌柜把他送回蘇府，向心急如焚的小雪解釋半天，小丫頭才冷靜下來。
蘇澈躺在床上，意識神游夢境。
他飄蕩在無邊黑暗當(dāng)中，眼前只有四具冰冷的尸體。
她們神色痛苦，彷佛對生前遭受的凌辱無法釋懷。
淚水猶如暴風(fēng)驟雨，在他臉上肆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小雪不安地看著神色悲痛，在床上不斷扭曲的蘇澈，內(nèi)心慌亂。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沒能救下你們，都怪我……”
小雪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抱住蘇澈，心疼道：
“不怪少爺，少爺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不怪少爺……”
說著說著，她不禁抽泣起來：
“如果不是少爺?shù)脑挘⊙┈F(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可能已經(jīng)死去也說不準(zhǔn)?！?p> “這不是少爺?shù)腻e，少爺已經(jīng)拼盡全力，如果我是她們的話，根本不會怨恨少爺?！?p> “如果不是少爺，她們會繼續(xù)生不如死地活著，可對她們而言，那樣活著還不如死去。”
“少爺，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就只能怪那些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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