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
清芷居的宋媽媽跑過來叫了正在端水的小紅。
小紅停了下來，問：“何事啊？”
“哎，你還在這呢！二姑娘不知道什么事給扣在了書樓，你趕緊過去瞧瞧吧。”宋媽媽急著說。
小紅一聽到自家姑娘出了事，趕緊放下了水盆，欸了一聲就跟著宋媽媽跑出去了。
林微然剛為林梓杰案撫回來，趁著把這月色當明燈回了清芷居。
這一路上都沒什么人，林微然到了閨房，自己給自己點了幾支蠟燭，拿起自己調(diào)制的藥膏，涂在兩只食指燙傷的地方。
她前院冷清得可以聽得見蛐蛐兒在夜里歡唱，不過幾時，燃燒的蠟燭被一陣風給吹滅了。
烏漆的一片。
“小紅？”
林微然有些害怕，況且瞳孔不太適應忽然暗下來的屋子，她眼前在這一瞬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
“小紅——”“娘——”
她連叫了兩聲，都沒人應她的話。
風把門給推開了，須臾間就聽見了很輕很輕的腳步聲，輕到能讓夜里的風聲吞噬。
“唔！”林微然驚覺身后有人靠近了她，一轉(zhuǎn)身，就有一條白綾勒住了她的脖子。
看不清身后的人，只感覺得出身形是個硬漢。
林微然死命掙扎，又對準他的脆弱部位猛地錘擊，但她稍稍感到力不從心，呼吸困難之下臉色發(fā)青。
一點一點，林微然漸漸要失去知覺。
“哐——！”
后邊響了一聲巨響，地上碎了許多青瓷碎片。
林微然漸漸能汲取到四周的空氣，氧氣迅速供應到身體需要的各個部位，她咳了幾聲，嗅到了身后的血腥味。
后邊再一聲：“哐?。 ?p> 身后的人倒了下去，林微然躲了開來，沒讓他撲在她的后背。
林微然往回看去，黑暗里，一個綰著兩個馬鬏的女孩身影屹立在窗邊。
她帶著哭腔：“姑娘！”
林微然大口大口地吸著空氣，聲帶剛剛被白綾損傷，發(fā)音沙?。骸靶〖t…”
“幸虧你來了…”
只聞其聲，她就知道是小紅救了她。
小紅趕緊上去扶了微然起來，直到安置她坐在床榻，便點起了蠟燭。
隨著閨房被慢慢照亮，地上血液的那片紅映入了眼簾，叫屋里的兩個姑娘不忍直視。
只見行刺之人穿著一身的黑衣，躺在了地上，小紅想上去掀開他，但微然阻止了她：“別去，已經(jīng)死了?！?p> 小紅的手伸到了半空中，又縮了回去，心里被自己的這雙手嚇到了。
“牙齦藏了毒藥，”林微然解釋了一下，她從他嘴里流淌紫黑色的血液看出來了。
正是這一句，恰好慰藉了小紅的內(nèi)心，她又警覺問：“是死士？”
“嗯，”林微然從鼻腔發(fā)出聲音，又奇怪問：“你怎么會來？”
按理說這時候她的院落應該都被支走了人，不然也不會得手這么順利。
“方才宋媽媽跟我說…說姑娘在書樓出了事，我趕忙想跑過去，只是越是跑著…跑著，我就覺得奇怪?！毙〖t一邊哭，一邊說。
林微然正聽著，小紅停了下來吸了一鼻子的鼻涕。
“我就納悶！我們的院落一個人也沒有！這一路走過去，別說個健壯的，就連個老弱殘的也沒碰到，我這心里就急…姑娘今夜好好地給老爺案撫去了，怎么會被罰了？”
小紅說到了動情的地方，又是一鼻子吸一口。
“我就猜著這絕對是調(diào)虎離山計，我又趕緊往回跑，就…”小紅頓了頓，醞釀好情緒之后：“就見著他娘的王八羔子！拿著白綾在勒姑娘，我立即就過去給他個頂上開瓶！”
哪止一個，地上可是碎了兩個花瓶，剛才也是響了兩聲。
林微然被她逗笑了，方才的驚嚇也跟著煙消云散，可好情緒沒有維持多久，想到了什么似的：
“不好?！?p> “嗯？”小紅愣了愣。
“跟我去看看小菊，”林微然趕緊起身，穿了鞋子就出去了。
小紅在后邊緊跟著。
下房的門打開之后，就見著地上躺著冰冷的尸身，林微然對著滿是柴火的地面嘆了一聲。
來晚了。
也不是，是早下手了，在她之前。
“是大姑娘？！”小紅見著了一片狼藉之后，恍然大悟般叫了一聲。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不需要林微然解釋太多廢話，小紅就什么都明白了。
“姑娘！我要去見老爺！”小紅一腔孤勇，便沖了出去。
如今人證也沒了，那姑娘屢次被大姑娘陷害之后，還有什么能夠申冤的地方呢！
“回……”那句尾音還沒落下，就沒見著小紅的人影。
算了。
林微然又回去，不如當個受害者裝得更可憐一些，免得待會小紅會被林梓杰訓斥。
魏姨娘剛剛被支去紡織房里頭去刺繡了，小紅跟她說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她趕緊放下手中的繡活，跑回清芷居。
小紅一路跑著，來到了風頌軒，但被告知老爺今夜在靜雅軒里頭歇息，她又一路跑到了靜雅軒。
只不過在大門前就給截住了。
“我要見老爺，”小紅比她們?nèi)魏我粋€都有硬氣，直截了當說了來路。
“你想見就見啊？”榮媽媽叉著腰，比她站高了一個臺階，“老爺早歇下了，管你有什么急事都給我留到明天再說，若是再不走，就給你幾個板子?！?p> 小紅知道這幾個都是難纏的角色，但還是很跋扈地說著：
“我今日非要見老爺不可！我家姑娘現(xiàn)如今出了事，她今夜才給老爺案撫回來，等明了沒法過來給老爺案撫，我看你們到時候能有幾個說辭讓老爺舒心！”
榮媽媽跟王媽媽聽這話，笑得攏不住嘴，王媽媽說道：
“會案撫這么了不起啊？不過是白天學了點皮毛，就能為所欲為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出身的，這兒是靜雅軒！”
榮媽媽也跟在在后邊說道：“三更半夜的，敢來饒了老爺大娘子的清夢，你等著，我這就叫人給你幾個板子吃！”
說著，榮媽媽就往臺階回走，身形雍胖的她提起裙擺，正一步一步抬起步，小紅就給她這一推，摔了個大馬哈。
“哎呦，”榮媽媽跌在臺階上，一時起不來，小紅順勢踹了王媽媽一腳，王媽媽就倒在了榮媽媽的身上。
“可去你娘的板子！”
想到這話就覺得生氣。
小紅拍了拍手，長長哼了一聲，踩著她們兩個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