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間有劍名菩提
地藏，地藏。
原來地藏最重要的不是里面的法，亦不是書中所載的道。
而是書里的靈。
這人間萬萬里山河，大到圣人博弈，小到紅塵俗世，鮮有地藏所不知之事。
是的，那白胡子老頭的稱呼就叫做地藏，閆良總感覺他并非單單只是一個書靈這么簡單。
不過看老頭并不愿多說，閆良也就沒有再細(xì)問下去。
天色將白未白，時候也不算早，地藏就此離去。
閆良也迷迷糊糊從夢里醒來。
沒有意外，他順利忘掉了所有的事情。
翌日無事，晚上地藏果然又進(jìn)入了閆良夢里。
熟悉的套路，熟練的開場白。
不等閆良問起，地藏就已經(jīng)做完了自我介紹。
這讓看起來面色平靜的閆良，心里卻是大驚失色。
這老頭也太恐怖了，竟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地藏不等閆良答話，直接雙手指出。
他這次傳了閆良一百法。
三千大道對應(yīng)三千法門。
在得知閆良是外鄉(xiāng)人之后他做了一個決定。
想要把這三千法門全部傳給他。
即便全都給忘記，也希望他能由此變得不一樣些。
……
第三日，無事。
地藏傳法。
三百法門。
第四日，無事。
地藏傳法。
五百法門。
第五日，清晨。
閆良醒來。
他拍了拍腦袋，這兩天總感覺腦子里面脹的厲害，好像進(jìn)水一樣。
當(dāng)晚，地藏依舊如約而至。
面對閆良，一手撫其頂，但見周身便被道道流光籠住。
幸虧閆良記不得前幾日夢中的事情，不然他會發(fā)現(xiàn)地藏的身影要比從前清瘦許多。
原本如那雪色的胡須也失去了色澤，感覺整個人像是一下用力過度，有些虛弱。
這次地藏所傳下了千道法門。
縱然是世間天才能一次所能接納之?dāng)?shù)也不會過十。
醒來后，閆良只覺腦子脹的更厲害了。
他把宋小秘喊來：“你看我是不是有??？”
“你有病吧?！?p> 宋小秘白了他一眼，背著雙手蹦跳著走了出去。
閆良站在原地嘆了口氣：“我還真是有病，問這干嘛，有沒有病我自己能不知道嗎？”
?。▎栴}來了，閆良到底是有病還是沒病呢？）
昏昏沉沉過了一天，當(dāng)晚地藏又來到閆良的夢里。
他再不似之前那位仙風(fēng)道骨的白胡子老頭。
枯弱無力的身子骨，熟練到讓人心疼的語氣。
為了閆良，地藏儼然是豁出老命了。
“好哇你個糟老頭子，我說這幾日怎么老是感覺脹脹的，原來是你在搗鬼。”
待得閆良了解完事情的始末，不由忍不住開口大罵。
“閉嘴?！钡夭孛鏌o表情，有些虛弱的抬抬手：“這次是來傳你剩下的一千法門，”
幸虧這是最后一次了，不然饒是以他的靈體也是有些受不住了。
等他把三千法門傳完，也算是為閆良塑下大道之基。
盡管現(xiàn)在這小子記憶未全，無法修行。
那大道之基想必也落到了那道地魂的頭上。
不過也正如閆良所說，神魂離位再怎么折騰始終是道神魂。
但見絲絲流光在閆良身周氤氳縈繞。
一時間有龍鳳盤旋琴瑟和鳴之勢。
細(xì)看其中的閆良，眉頭緊皺，仿佛有什么東西想要撐破腦海。
閆良只覺有種從未有過的膨脹感。
仿佛一個不小心，自己的身體就會如同充氣娃娃一樣。
不斷變大，再變大。
最后嘭的一聲，爆炸。
然后被這天地挫骨揚(yáng)灰。
地藏身體有些微微佝僂，傳下這三千法所耗費(fèi)的心神讓他的身軀變得半透明，介于虛實(shí)之間。
他一手撫須，有種濃厚的參與感。
若是他日有緣，這小子神魂歸位，成功塑下大道之基。
那該是何等的耀眼？
怕是世間最驚才絕艷之人在他面前也會黯然失色吧！
嘖，地藏?zé)o法想象。
他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也算不負(fù)與那人的約定。
若是這小子日后真有緣分。
那么自己就算把天書和那人間法的去處告訴他也無不可。
念及此處，地藏捂著老腰從容離去。
……
無邊際的痛，閆良醒來。
并非來自肉體，而是神魂上的痛覺。
他只想要快點(diǎn)變大，脫離這幅皮囊的束縛。
但他畢竟沒有失了理智。
知道如果放任心神不管，這樣做自己絕對會爆體而亡。
說到底，還是他的身軀太過孱弱，即便這大道之基并未在他身上顯化。
但只是一絲氣息，也讓他差點(diǎn)承受不住。
自己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閆良雙腿盤于榻上，苦守心神。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了半日之久，直到兩道人影前來。
……
院里，老樹稍稍發(fā)了新芽。
樹杈上有兩只喜鵲在建巢。
王小九拿著有將近兩個他那么高的掃帚在院里掃地。
宋小秘拉了把椅子。坐在院里瞇著眼曬太陽。
“師姐，你說老師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縿倓偽胰ダ蠋煼块g，發(fā)現(xiàn)他一動不動，跟個雕像一樣?！?p> “專心練劍?！彼涡∶乩仙裨谠诘恼f了四個大字。
“好的，師姐，我這兩天新創(chuàng)了一套劍招，師姐要不要我耍給你看看？”
看到宋小秘點(diǎn)頭，王小九當(dāng)即拿起掃把吃力的耍了起來。
哼哼哈兮。
若有用劍者再次定然會瞧出，這不倫不類的劍法仔細(xì)看去竟然還似模似樣。
“怎么樣？師姐，是不是很厲害？”
王小九拿袖口擦去額頭的汗水，快步來到宋小秘面前，欣喜說道。
“還差點(diǎn)意思。”
“啊，還差點(diǎn)意思??？可是也沒人教我劍法?。 币姞?，王小九立馬苦著小臉說道。
宋小秘睜開眼睛，溫吞的陽光照在她的小臉上，黑的亮眼，褶褶生輝。
“師弟，你知道什么是劍嗎？”
“橫豎可傷人，擊刺可透甲。兇險異常，生而為殺。此為百兵之首?！?p> 王小九的一番話讓她頗感意外，沒想到自己這個師弟還偷偷做了功課。
但就這一點(diǎn)來講，自己這個師弟要比蘇佩師伯要強(qiáng)。
功課是功課，自己閆良坐下首席大弟子的威嚴(yán)還是要擺出來的。
當(dāng)下，宋小秘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不對，小師弟，你這只是庶民之劍?！?p> “庶民之劍？”王小九有些驚愕，劍不都一樣嗎？
宋小秘?fù)u頭：“天下之劍分四種。庶民劍，諸侯劍，天子劍。以及菩提劍?！?p> “那師姐，何為庶民劍？何為諸侯劍？還請師姐賜教?！蓖跣【胚B忙露出了求知若渴的小眼神。
“庶民劍以玄鐵做脊，玄鐵做柄，玄鐵做刃，常人皆可握?？v使握劍之人境界再高，這劍也不過是尋常之間。
以勇武為鋒，以清廉為鍔，以賢良為脊，此乃諸侯劍，亦是治國之劍，天子可握。”
以山河做脊，國運(yùn)做柄，諸侯做刃，這便是天子劍。身負(fù)國運(yùn)者可握，一劍可屠百萬里，一劍可葬百萬兵。
天子劍有兩把，一把供奉于大夏，一把于大周，兩國遙遙對望。這也是開國的兩把鎮(zhèn)國神兵。”
一口氣說完，宋小秘有些沉默，似乎有些奇怪自己為何會有這番說辭。
這若是讓閆良給瞧見，那肯定又會呵斥自己偷偷備功課了。
“那何為菩提劍？”王小九蹲在宋小秘身旁，仰頭問道。
“以天地做脊，三州做身，兩國做刃，紅塵做柄，非勇武之人不可，非菩薩心腸不可，為天地出劍，為眾生出劍，是為菩提劍。”
王小九一臉憧憬，但回過神后發(fā)現(xiàn)自己師姐好像并沒有開口說話。
王小九一抬頭，發(fā)現(xiàn)面前不知道何時多了兩道人影。
王小九再一扭頭，發(fā)現(xiàn)自己身旁一直懶洋洋的師姐已經(jīng)站起來了。
“師公?！?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