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徐言,黃躍霖幾個就回校了,準備衣物,要回家了。而樓郁偉,姚曉桐也都各自回家,準備迎接漫長的假期?;氐教旄撸煲汛罅?,高二高一已經(jīng)在上早自習了。這嘈雜的背誦聲音,響亮卻不刺耳。
忽然想起一句古話: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guān)心。只可惜這書聲瑯瑯的早自習,從今往后可跟他們沒有關(guān)系咯!
“唉,如今聽著他們還在背單詞,忽然好興奮。”黃躍霖滿臉激動,“我們再也不用了?!?p> “什么英語單詞,語文課文,數(shù)學公式,你媽猩猩啊,老子畢業(yè)了。”顧孟海仰頭大喊,“啊——”
“哈哈。”黃躍霖徐言兩人互相笑了笑,順勢喊道:“我們畢業(yè)咯——”
“這種感覺真好?!鳖櫭虾?戳丝葱煅?,黃躍霖說。
話音剛落,就看到其他班的幾個女生在校門口相擁哭泣著。一邊哭一遍說著臨別保重的話。
“保重,一定不要忘了我們???”女生甲對女生乙說。
“不會的,以后一定還會再見的?!迸铱拗貞?yīng)女生甲。
“別忘了昨晚的約定,以后每年今天都要一起聚??!”女生丙看著兩人,建議說。
這一幕,像極了昨晚聚完餐大家的告別,同樣勾起了三人的傷心處。不過不同的是一個在場外,沒有那么憂傷感慨。
“一定還會再見的?!毙煅暂p聲道。
“什么,你說什么?”黃躍霖看著徐言問。
“我說她們一定還會再見的?!闭f罷,徐言管自己走進學校大門。
“你認識?”黃躍霖緊隨其后。
“我們也還會再見的。”沒等黃躍霖問完,顧孟海直接打斷道。
“對?!毙煅猿櫭虾Pα诵Γ半S叫隨到?!?p> “好。”顧孟海微微一笑,“我也是。”
往里走,越來越多的人在互相告別,越來越多的人在離開天高?;蛟S是剛剛幾個哭泣的女生影響到了幾個人吧,大家心情忽然變得沉重起來,與之一起的還有腳下的步伐,也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走著走著,越往前走越覺得不舍,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一幕幕場景仿佛瞬間縈繞在各自眼前,什么天高建校十周年閱兵,激動人心的校運會,情人坡的沖突,大鬧夜間食堂,給魯迅先生撐雨傘,堆雪人賭奶茶,自習課表白沈琳菲,人人網(wǎng)大戰(zhàn)……尤其在未名湖畔的長廊上,三人的腳步變得無比的沉重起來。
忽然,徐言停住了腳步,兩眼直直的盯著長廊邊的草坪。
“怎么了?”顧孟海問徐言。
“誒,你們說那里還有四葉草嗎?”徐言問兩人。
“啊,四葉草?”黃躍霖看了看顧孟海,兩人一頭霧水。
“對,四葉草。”徐言邊說邊露出一絲微笑,“要不去看看吧?”
“???”黃躍霖和顧孟海再次互相凝望。
“就當最后再逛一次天高吧!”徐言笑了笑,“以后估計沒這種機會了?!?p> “好啊?!北M管兩人很疑惑,但都跟著徐言的腳步一同前去。
于是,三人順著四葉草坪,繼續(xù)逛了未名湖邊長廊,石橋,然后是情人坡,順著情人坡又到了教學樓后的芭蕉林,又到了升旗臺,體育館,圖書館,籃球場,甚至還去了圍墻腳的垃圾堆,最后又回到未名湖邊的大道,又把天高走了一遍。
終于回到寢室了。樓下的宿管大叔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沒有因為最后一天而變得和善起來,或許是對這樣的離別已經(jīng)司空見慣,或許是對這些面孔積怨太深(幾乎所有住校的同學都被他抓過或發(fā)生過爭執(zhí))。
“呼——”黃躍霖一把推開寢室房門,眼神逐漸變得失落起來:“終于不用睡木板床了?!?p> “是再也睡不到這樣的木板床了吧?!毙煅匝a充道。
“哼哼,都一樣?!秉S躍霖看了看徐言,苦笑一聲:“阿鵬也走了?”
“應(yīng)該是,床鋪都空了?!鳖櫭虾_呎f邊摸了摸朱成鵬床位的床板,苦笑著:“連個告別都沒有。”
看著朱成鵬早已空去的床位,三人不禁失落起來。
“看來他是起早走的?!毙煅灾噶酥敢慌缘乃?,“水池下面都還有水在滴,應(yīng)該是洗臉時候的?!?p> “管他呢,我們也是要走的了?!秉S躍霖拍了拍徐言的肩膀,笑了笑,然后顧自己收拾起來。
“干嘛,你們兩個還不收拾???”黃躍霖看著若無其事的兩人,一臉困惑。
“我爸下午才過來,太早收拾好也沒用,還不如趁現(xiàn)在躺一會兒?!鳖櫭虾;貞?yīng)說。
“好吧,昨晚剛通宵,休息下也好?!秉S躍霖看了看徐言,問道:“徐言,你爸也下午來嗎?”
“沒有,他差不多已經(jīng)來了,再過個把小時就到了?!毙煅赃呎f邊伸頭看向窗外,絲毫沒有因為高考結(jié)束而變得開心。
“是嗎,那你干嘛愣在那里。”黃躍霖邊說邊走過來,一同看著窗外:“有誰在下面等你嗎?”
“沒有。”徐言尷尬的笑了起來,“只是想在看看?!?p> “看看,看什么?!秉S躍霖邊說邊伸出半個腦袋,“不都收干凈了嗎,還有什么好看的?!?p> “?。俊毙煅糟读藘擅?,方才反應(yīng)過來黃躍霖說的是樓上女生寢室的內(nèi)衣褲,這才罵道:“什么啊,我在看窗外的景色,馬上就再也看不到了,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偷窺狂魔。”
“窗外景色,有什么景色,就幾顆茶樹和雜草,都看了一年了,還沒看厭嗎?”黃躍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前兩天不是拍了照片了嗎,怎么照片還勾不起回憶啊?!?p> 徐言沒有說話,繼續(xù)看著窗外。
這是他最后一次在這個房間看窗外,也是他最后一次在這個房間看樓上的女生宿舍。那個時不時也探出腦袋來往下看的309班女寢,以及他們旁邊那個安靜的不得了的308班女寢,以后再也無法窗口邂逅了。記住這個仰望的角度,記住這個間隔的距離,正是困擾在徐言心里赤道和北極的距離。
是他青春中最美好歲月的距離,最難忘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