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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紀事

長青紀事

嘉霖本楊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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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6-26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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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母子相見

長青紀事 嘉霖本楊 2671 2021-06-25 12:03:28

  2015年6月初。

  陜北延州市金明縣慶安鎮(zhèn)。

  太陽掛在當(dāng)空中,炙烤著越發(fā)饑渴的大地,地上的小草紛紛低頭彎腰,一副認輸?shù)淖藨B(tài)。

  “羊羔子回來了,羊羔子回來了?!?p>  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掩蓋了絲絲蟬鳴,接著傳來幾聲狗叫。

  漸漸地,汽車發(fā)動機的聲音越來越近。

  一輛米白色越野車在通往長青村的小道上緩慢地顛簸著前行,汽車的前方,一位中年男子手中舉著一束柳樹枝條,一邊揮舞,一邊大聲喊著:“羊羔子回來了,羊羔子回來了?!?p>  駕駛汽車的青年臉上略顯疲態(tài),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不敢有一絲懈怠,生怕車子在這條小道上出了岔子。

  路邊不遠處的農(nóng)田里,干活的人們停下手中的活計,用手背遮擋著刺眼的日光,向中年男子和越野車的方向望去。

  中年男子一邊喊,一邊快步走向長青村何田田的家中。越野車緊隨其后,停在了何田田家門口的鹼畔上。

  中年男子揮舞著手中的柳樹枝條,腳步還沒有跨進大門,就急切地喊道:“田田姐,羊羔子回來了,你們家的羊羔子回來了?!苯又?,他便笑呵呵地掀起窯洞門上掛著的一塊看起來有些陳舊卻十分干凈的白色門簾。

  門外,越野車上下來一位青年,穿著白色休閑襯衣,牛仔褲,臉龐清瘦,但輪廓分明。他凝神片刻,游離的目光四下掃視一圈后,隨即向院子里面走去,掀起門簾時,因為身材過高,明顯地彎了彎腰。

  窯洞內(nèi)布置的干凈整潔,門口左側(cè)放著長約三米的立體柜,柜子中間凹進去的一塊放著電視機,旁邊齊齊擺著六只茶杯和一只茶壺。柜子的對面,一張能容納三人的沙發(fā)靠著墻。沙發(fā)后的墻面上,掛著三個大型相框,暗舊的玻璃下,交錯嵌著一些黑白和彩色照片。

  “田田姐……”中年男子一邊喊,一邊穿過沙發(fā)和柜子之間的空地,向隔墻的門洞快步走去。

  “喊什么呀,什么羊羔子?”穿過前窯的門洞,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在圍裙上擦著手說道,雖然語氣有些不滿,可臉上卻泛著笑容。

  中年婦女是這家院子的主人,叫何田田,此時,她正在后窯的灶臺前做飯,看到村里的傻人趙懷智一驚一乍地跑進來,她雖有慍怒,卻依然面帶微笑。

  趙懷智一邊傻笑,一邊因情緒激動而顯的結(jié)巴:“羊羔子,你家羊……”

  說話間,車上下來的青年已經(jīng)從前窯的門洞進來,看到何田田后,瞬間愣住。

  而何田田看到青年后,亦是一愣,她怔怔地看著這個青年的臉龐,內(nèi)心瞬間涌起一絲酸楚。

  這個青年長的特別像一個人,那個人曾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是她這一生無法忘卻的人,那個人曾讓她對美好生活充滿向往與憧憬,也讓她感受到幸福被撕裂后的痛楚與孤獨。

  這一刻,何田田恍如隔世,站在對面的這個青年仿佛既是上天的饋贈,亦是上天的懲罰。

  趙懷智傻笑著看兩人呆立原地,拍著手說:“好,好?!彪S即向窯洞外面跑去。

  何田田和青年對視半晌,隨后,青年“噗通”一聲跪下,眼里兩行清淚直線而下。

  “媽……”

  青年喉嚨里發(fā)出悲愴蒼涼的聲音,響徹窯洞,飄蕩在院落里。

  何田田渾濁的雙眼變得模糊,她試圖從喉嚨里發(fā)出聲音,卻似有一把黃土塞滿嘴巴,讓她快要窒息,她顫微微地伸出雙手,在模糊的視線里捧住青年的臉,凝視片刻后,便把青年緊緊地擁入懷里。她的雙臂仿佛用上了這一生的力氣,生怕青年從懷中消失一樣。

  灶臺上的鍋里,沸騰著的水頂著鍋蓋發(fā)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青年名叫何立揚,本是長青村人,自從四歲離開村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二十年了。

  時光退回到一九九五年,四歲的何立揚隨著父親孫學(xué)軍離開貧瘠而荒涼的陜北高原,來到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深圳。后來,何立揚就在這里上學(xué)長大,直到父親的突然離世,讓他感覺到生活了二十年的深圳并不是自己的家鄉(xiāng)。

  或許真的是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父親突然間的病亡,讓他覺得自己的一方天地已經(jīng)坍塌,唯有回到母親身邊才能找歸屬。于是,何立揚毅然放棄了繁華的都市生活,放棄了父親遺留給他的上市公司管理權(quán),放棄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回村尋母。

  找到母親,便找到了家。

  “揚…揚…”何田田哽咽著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

  雖然,何田田在心間無數(shù)次幻想過她再見到何立揚的畫面,但絕不包括眼前這一場景。她覺得自己肯定會傷心到大哭,但此時,她幾乎發(fā)不出聲音,只是任由渾濁的淚水流過些許皺紋的臉頰。

  院子外,在地里勞作正打算午歇的幾個中年男女,手里拿著不盡相同的農(nóng)具,站在大門外向院子里探著頭。

  “傻懷智喊著羊羔子回來了?!币粋€婦女說。

  “我在對面的山上就看見這車從溝里開進來,看著就不是咱們村的車?!币粋€皮膚黢黑的男人說著指了指鹼畔上越野車。

  “孫學(xué)軍回來了沒有?”

  “不知道嘛,就聽見趙懷智喊羊羔子回來了?!?p>  “這都走了有二十年了吧?!?p>  “可不是嗎,咋就突然回來了呢?”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著,完全不顧空氣中讓人難耐的炙熱。

  “哎呀,都不要圍觀了,看甚了么,里面做羊肉著呢?聞著道頂飽了?都趕緊回家吃飯去。”一道略帶沙啞的男高音在眾人身后響起。

  眾人轉(zhuǎn)身,看到一位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他的面色經(jīng)過陽光照曬顯得發(fā)棕發(fā)亮,目光明亮有神,手指間夾著一根已經(jīng)燒到了過濾嘴的煙頭。

  眾人齊齊看向他,一個個臉上露出尷尬的笑意,有些意猶未盡的離開的何田田家的鹼畔,向各個方向走去。

  這個男人名叫何志國,是何田田的大哥。他剛才正在羊圈里喂羊,聽到趙懷智喊著“羊羔子回來了”,起先,他沒在意,可是當(dāng)他看到妹妹家的鹼畔上圍了一群人之后,于是決定過去看個究竟。畢竟妹妹這么多年就靠自己一個人過生活,但凡有大小事情,他作為大哥,都要料理料理。

  眾人散去后,何志國走進院落,抬起手中的煙屁股吸了一口,這才有些不舍地扔掉。

  進到里窯,看到妹妹懷中抱著一個穿著干凈時尚的青年,她的臉上依然淌著淚水,粗糙的手在不斷地摩挲著青年的頭發(fā)。

  “這是羊羔子?”何志國怔了怔,隨即上前問道。

  看到大哥進來,何田田這才松開手臂,把何立揚從地上拉起來,雙手抹了抹臉頰,嘴角抽動著,露出喜極而泣的笑容:“嗯,羊羔子?!痹捯粑绰洌瑴I水再次涌出眼眶,她哽咽著指了指何志國對何立揚:“這是大舅?!?p>  “大舅好!”何立揚張開雙臂試圖擁抱何志國。

  此時,何志國內(nèi)心的驚喜一下子涌上來,他嘴角動了動,任由何立揚抱住他沾滿灰塵的身體,只顧自己咧著笑,露出微黃的牙齒。

  禮問過后,身旁的何田田這才注意到灶臺上升騰起的熱氣,趕忙揭開鍋蓋:“還沒吃飯吧?想吃什么?我……我做給你吃?!?p>  她本來想說“媽做給你吃”的,可現(xiàn)在一時還沒法接受自己作為母親這個身份,畢竟二十年沒有相見,這二十年里,雖然時常會想起兒子,但孤獨的生活讓她漸漸忘卻了自己對于母親身份的認同,直到剛才何立揚喊她“媽”的時候,她才想起二十年前,四歲的何立揚拉著自己衣襟喊“媽媽”的畫面。

  何志國看著何立揚,自言自語:“走的時候才這么一點?!闭f著,他用手比劃一下,“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長成大小伙子了,長的真高,真俊?!?p>  何立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何田田說:“媽,我想吃面,剁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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