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你是白家清歡

　　眼見著這方小世界逐漸穩(wěn)定，夏歡清澈雙眸垂下，抬手，指尖靈光氤氳，純白靈力吞吐之間，溫和的力量逐漸凝聚。

　　她要抹掉他所有的記憶，為他再造人生。

　　而他新的人生中，不會再有她。

　　“你不能這么做。”明昭壓抑著話音中的哽咽，“夏歡，你不能讓我活在虛假之中，我不接受！”

　　“夏歡，我不接受！”

　　她靜靜地望著他，啟唇，聲音雖輕，卻傳入他耳中，“我會還給你。”

　　“你不能這樣！”指尖點(diǎn)下，純白花苞瞬間于指尖綻放，花香清幽，花開的聲音清晰可聞——下一刻，花化為了一張純白的紙，被白皙修長的手拿住。

　　“你不能這樣！”明昭的惶恐終于再壓不住，靈力升騰之間，暴怒的情緒再無法控制，“夏歡，住手！”

　　你怎能如此殘忍，一個人去面對之后的事情？

　　你怎能如此殘忍，就讓我往后無知無覺地過完平淡一生？

　　夏歡，你怎能如此殘忍！

　　他以所有靈力去抵擋，可區(qū)區(qū)凡人，如何與三十三重天上的佛女爭鋒？

　　“夏歡，我愛你?！彼_口，聲音散在風(fēng)里，微不可聞，“夏歡，你不能這么對我?！?p>　　夏歡手指微微顫抖，指尖靈力險些消散。

　　“夏歡，我們一起面對不好嗎？”他目光執(zhí)拗又堅(jiān)定，伸出手，是一個懷抱的姿勢，“我們一起面對。”

　　水光在她眼底一閃而過，貝齒咬緊下唇，血滴下來，動作卻并不停下。

　　她意已決。

　　明昭阻攔不得，也知道憑自己的能力是無法阻止夏歡的。

　　眸中閃過堅(jiān)毅光芒，十指快速結(jié)印，印伽十分簡單，可若細(xì)細(xì)感應(yīng)，結(jié)印過程中帶起的能量漩渦卻讓人心驚。

　　這種狂暴的能量波動，怎會是尋常？

　　“明昭！”眼角余光瞥到明昭的動作，夏歡被嚇了一跳，手一顫，原本已經(jīng)成型的靈力倏然消散，身形俯沖而下，“你快停下！”

　　明昭看都沒看她，最后一道印伽成型，渾身靈力暴動，如同沸水一般揚(yáng)揚(yáng)，一簇晶瑩的火苗倏地出現(xiàn)在心臟處！

　　“明清遠(yuǎn)！”夏歡掌心中迅速醞釀靈力，巨大的優(yōu)曇花虛影籠罩住明昭，“你敢！”

　　明昭他，居然要燃燒神魂，來強(qiáng)行阻止這片天地成型！

　　這般代價……夏歡再無法繼續(xù)。

　　明昭唇角緊抿，倏地露出一抹笑痕，“歡歡，你我二人走到今天，已是殊為不易?！?p>　　“你本是佛國神女，卻被我拖累至如今?！彼曇糨p緩柔和，“不該是你欠我，而是我欠你的?！?p>　　“優(yōu)曇，我曾為你取名為歡，是希望你一生歡笑，遠(yuǎn)離憂愁煩惱。可如今看來，是我做錯了?！?p>　　她何曾有過真正的歡笑？一切不過是困宥樊籠之中的掙扎。

　　她拼命搖頭，淚水不斷流出，哽咽至無法言語。

　　他喚她“優(yōu)曇”。

　　可她想做的，始終是“歡歡”。

　　“你不欠我。”她開口，“一切皆是我自找的，因果自然是我自己的?！彼K于稍稍平緩了情緒，“清遠(yuǎn)，你從來不欠我的?！?p>　　明昭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后沉沉嘆了口氣，似是有些無奈，“優(yōu)曇，你始終不懂凡人的感情?！?p>　　女子心中下意識揪了起來，目光茫然無措，不知如何應(yīng)答。

　　明昭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真正的愛，永遠(yuǎn)不是虧欠與愧疚?！?p>　　“平等、尊重，才是愛。”明昭緩緩說道，“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你對我的虧欠以及保護(hù)，我只是想和你并肩?！?p>　　大晉時，他眼睜睜看著白清歡暴露在雷罰之下，雷?；突停?，他本該與心上女子一同接受懲罰，鳳凰卻將他強(qiáng)硬帶離。

　　那是他這么多年來深埋心底的心魔，是他最深重的遺恨。

　　“你是佛國優(yōu)曇，也是人間清歡?！?p>　　“你以佛國神女的身份降臨人道，后又以白氏嫡長女的身份入白家嫁我為妻，可時光匆匆，歡歡，你從未真正融入人間的喧囂紅塵中?！?p>　　女子沉默。

　　人有酸甜苦辣、悲歡離合，有蝕骨之痛、刻骨銘心。她始終旁觀，仿佛有一層透明結(jié)界隔離了她和凡塵，她無法體會到凡人的所有，只是旁觀。

　　她從來都沒有真正融入過人間。

　　可這樣是不對的。時間愈久，她就會感覺隔閡愈深，她始終會覺得自己是孤獨(dú)的，踽踽獨(dú)行于天地間，她會覺得一切都無所謂。

　　只有一個明昭，將她拉入凡塵，感受世間真情。

　　可時間太短了，不足以抵消她身為佛女獨(dú)行的漫長年歲。

　　直到如今。

　　“歡歡?！彼皣@一聲，“你我二人，從不曾并肩而行?！?p>　　夏歡面色怔忪，終于回過神來，目光落在明昭心臟處，在她靈力的壓制下，那簇晶瑩火苗已經(jīng)熄滅，可他體內(nèi)暴動的靈力仍舊還在。

　　“你不要胡鬧了?！彼曇舻土讼聛恚种徐`力溫和純厚，緩慢梳理著明昭體內(nèi)經(jīng)脈。

　　“清遠(yuǎn)，我只是……”

　　“噓——”明昭手指豎起，擋在她唇間，“歡歡，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說這些?！?p>　　“那應(yīng)該……”

　　他是東宮儲君，她是降臨人道的佛女。

　　而現(xiàn)在，他是特別局的明昭，她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女孩。

　　“別再這么胡鬧了。”余悸未消，女子靠在明昭懷中，眼底殘留著惶恐，“清遠(yuǎn)，別這么胡鬧了。”

　　“好。”明昭用手輕撫她的背部安撫，“那你也要答應(yīng)我，你也不要胡鬧了?！?p>　　她點(diǎn)頭，做出了承諾。

　　“這個小世界，也毀了吧?！泵髡烟ь^看了眼，沒有絲毫留戀，“咱們該出去了?！?p>　　“好?！毕臍g點(diǎn)頭，手一揮，磅礴的靈力沖出，震蕩著這個小世界。

　　現(xiàn)世與幻境重疊，劇烈的震顫讓兩方天地交錯顯現(xiàn)，一時之間竟真的分不出何為真何為幻。

　　二人相視一笑，靈力合二為一，“破！”

　　爆炸聲轟然驟起，耳中嗡鳴作響，眼前陣陣發(fā)黑。

　　再回過神來時，幻境中的一切都已經(jīng)消失，一點(diǎn)渣子都沒留下。

　　和煦的日光潑潑灑灑般落在人身上，曬的人渾身都是暖融融的。

　　他們回到了現(xiàn)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