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陸飛,你不要死……”
“陸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一間黯淡無光的水牢之中,驚鴻滿臉痛苦之色,她夢見了自己用驚鴻劍殺死了陸飛,陸飛倒了下去,她還看見漓泣就站在陸飛的身前,她的臉上凝成一層冰晶,但她的瞳孔卻燃燒著火焰,滿臉的邪異。
陸飛驚恐的看著驚鴻,隨即他滿臉的怨毒,死死地盯著漓泣。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他知道他就快要死了,元神已被擊碎,他的鮮血從口中狂溢而出,全身的力氣已如潮水般退去!他想要留下什么,他知道道輪一定會來找他??墒撬麤]有機(jī)會,死雖可怕,但真相被蒙蔽,驚鴻仙子落入漓泣手中,漓泣的背叛,讓他死不瞑目,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猛然反握鋼刀,朝自己的肚子捅了進(jìn)去!這是他在死前,唯一可以留下的一點(diǎn)破綻,道輪看到后,就算無法得知自己的死因,卻一定心懷疑惑和警惕。
陸飛咽氣了。
這就是陸飛死去的真相,驚鴻在夢中清醒過來,她已記起那石窟中發(fā)生的所有事!
驚鴻醒來后,她臉上的痛苦很快消失不見,她仿佛很快忘記了那件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的恨和怒!
無論別人說一千次,一萬次她自己就是驚鴻仙子,可她明白,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隨便就能任人控制和拿捏的普通人!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也許真的有真心實(shí)意想要幫助自己的朋友,可是她卻是肉眼凡胎,根本看不清真相。她親手用劍刺入道輪的胸膛,他親眼看見舍蘊(yùn)為了保護(hù)自己,選擇了犧牲,她親眼看到焰空和梔落倒下。
他們都死了,也許連道輪也已遭了毒手吧?,F(xiàn)在,只剩一個她,一個如此沒用的人,一個人人口中的驚鴻仙子,居然是這樣一個沒用的人!
驚鴻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心中是何種感受!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她的手中已沒有劍。
就算還有劍又能如何?她能殺誰?她還能為誰報仇?
水牢里又陰又濕,又冷又餓,可是驚鴻已完全沒有了恐懼,她再也不像當(dāng)初被道輪關(guān)在深井里那般哭鬧和無助。她醒來后,就這樣面色平靜地盤坐在冷水里,隨即閉上了眼。
她似乎又一次選擇任命!
如果實(shí)在要說她現(xiàn)在最想做的一件事,也許是她正在期盼有人來折磨她。她覺得道輪當(dāng)初那樣對她是對的,不,也許折磨得還不夠!
她已明白,離不離開這樣的牢籠其實(shí)都無關(guān)緊要,她自己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牢籠,她被關(guān)在其中,困在其中,沒有出路!
其實(shí)被關(guān)在其中,困在其中的又豈止是她一個?多少人為了驚鴻仙子,不惜舍生取義,多少人為了驚鴻仙子,血濺五步!有人恨她,想要?dú)⑺浪?,有人覬覦她的仙訣和寶藏,想要得到她!
但那些都無所謂了,實(shí)力才是最重要的?。?p> 這一刻的驚鴻,忽又想做回驚鴻仙子,忽又想拿起她的寶劍。
所以,必須有人來折磨她,虐待她,甚至殺死她,如果不這么做,她根本做不成任何事!
殺她的人沒有出現(xiàn),頭頂上的鐵門已經(jīng)被拉開,一個男人被陽光照亮,站在上面。驚鴻仰起頭去,瞇著眼睛,等她習(xí)慣了強(qiáng)光之后,她立刻看到了道輪。
“好好珍惜你最后的時光,別辜負(fù)我的好意,你知道,我?guī)銇硪娝揪兔傲撕艽蟮娘L(fēng)險!”一個熟悉的女子的聲音響起,驚鴻知道,那個聲音,一定就是漓泣!
道輪什么都沒有說,他很自覺地跳進(jìn)了水牢里。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濺了驚鴻一臉??刹恢罏槭裁?,驚鴻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道輪,凝視著道輪,她的眼睛忽然一下子紅了。
道輪身上沒有太多傷痕,唯一能看見的傷,就是他被鎖了琵琶骨,兩個大鐵環(huán),穿著他的琵琶骨,血肉外翻,鮮血順著鐵環(huán),滴落下來,將他的衣服早已染紅了一片!讓他毫無血色的臉上,也更添了幾分蒼白之色!
道輪也凝視著她。
“你本不必為我這么做!”驚鴻語氣哽咽的說道:“憑你的本事,我相信哪怕這里很詭異,有很多高手,有很多很多的機(jī)關(guān)和暗算,但你如果想離開,沒有誰能留住你!”
“我知道!”道輪道:“但我必須說明白,其實(shí)我看似為你做了很多事情,卻沒有一件事情是完全為你著想,你應(yīng)該早就可以感覺得出,我救你和給你的所有幫助,都還有別的目的!”
驚鴻道:“不管你有什么別的目的,我至少可以感覺出你對我的好意,你至少沒有想過要害我!”
道輪默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頭頂上的鐵門忽然關(guān)了起來,水牢里忽然陷入昏暗中,只有一些透氣的氣孔,穿透了幾縷陽光下來,才讓這水牢里沒有完全黑暗。
驚鴻道:“我知道這個地方很詭異,你一定也和我一樣,我殺死陸飛,是被別人控制了元神,所以你也一定是這樣,才會殺死焰空和梔落,我只希望,舍蘊(yùn)不是死在你的手里!”她在試探。
道輪道:“你能設(shè)身處地的為我著想,說明你雖然還沒有記起從前的事,但至少你經(jīng)歷的這一切,已經(jīng)足夠讓你對這個世界有一番全新的認(rèn)識。你知道‘元神’這兩個字,就好像當(dāng)初你刺我那一劍之前,在睡夢之中發(fā)動強(qiáng)大的意念攻擊,將我重創(chuàng),這些都是你目前遠(yuǎn)遠(yuǎn)無法掌握的功法和技能。現(xiàn)在你雖說還無法掌握,但已經(jīng)與我們剛剛見面的時候大為不同,所以你才會這樣問我,因?yàn)槟阈闹袝a(chǎn)生一些疑惑!”
“那他們到底是不是被你所殺?”驚鴻堅(jiān)持問道。
“不是!”道輪回答的很肯定,道:“我也不知道那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驚鴻沉默了片刻,過了很久很久才道:“無論你有什么目的,無論你為什么要幫我,你至少應(yīng)該知道,我和你們口中的那個驚鴻仙子,根本不可能是一個人的。”
“不錯!”道輪居然承認(rèn)。
驚鴻道:“那你為什么要這樣幫我?還有那么多人死了,與其說是幫我,其實(shí)他們和你一樣,也是有別的目的,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