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被老丈胡高找到最合適的機會,那七人好像明知分開連續(xù)不斷的攻擊,根本無法給對方構(gòu)成任何威脅,他們心意相通,從最初的一人單刺,變成雙人雙刺,之后又三人三刺,到了最后,七人同時上刺下挑,同進同退,配合得天衣無縫。哪怕一個人的身手再如何靈活,反應(yīng)再如何迅速,也根本目不暇接,還怎么反應(yīng)?還怎么去破招?但老丈胡高偏偏能破,還是那一招,伸手一擋,所有的劍法,所有的力道,全部猶如泥牛入海。這次老丈胡高顯然不準(zhǔn)備再浪費時間,他不但擋住了七把劍,而且那七把劍居然全部被他奪走,看那情形,好像是七個人,將七把劍同時送給了對方,同時松開手,緊接著,老丈胡高又是瞬間七下,這次他用的是腳,踢中的還是七人的心臟!
七人再次飛了出去!
陰陽師這次看的真切,那一伸手的那一擋,看起來好像有神奇的魔力,或者是磁力,實則不然。這是真正的空手奪白刃的功夫,區(qū)別是老丈胡高的確對那七人的所有招式都了若指掌,在瞬間,找準(zhǔn)了七人發(fā)力的破綻,功敵之先機,讓對方的所有武功和招式,甚至內(nèi)力和法力,全部沒有用武之地,甚至可以說,在老丈胡高面前,那七個人就好像是七個小孩子在耍劍。
這固然可以說老丈胡高完全了解對方,且早已有了破解之法,可如果他的雙手沒有煉到神兵利器般的地步,也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
老丈胡高這次將七位劍客的劍奪走,又將對方擊飛,可他的臉色卻是忽然一變!
他忽然意識到,這七位劍客與過去他所觀察的七位劍客有很大的區(qū)別。否則,他這五雷化極掌,已足夠破了對方的法術(shù),直接將七人都打散了才對。第一次還可以說是大意,可這次他幾乎沒有留手!
他這一變的臉色,可當(dāng)真是精彩至極,根本沒有人能夠用詞語來形容!那好像是怕被陰陽師戳穿什么秘密,又好像在考慮該怎么和陰陽師解釋,甚至滅口,還在瞬間考慮到陰陽師背后支持他的那三老六仙,那才是老丈胡高最忌諱的存在,然而,接著就是一種氣憤,對誰氣憤?只因為他已在瞬間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一切只因為他對另一個人的了解之深,除了昔日的驚鴻仙子之外,恐怕就只有他了。
幾乎在他臉色精彩變化的同時,只聽“噗噗”之聲連續(xù)七響,他手中的七柄寶劍已經(jīng)消失不見,而那七位被擊傷的劍客各自在原地化為青煙一縷,隨即在空中霍然一凝,居然凝成了一道黃符!
陰陽師遠遠見到那道黃符,他的神情也陡然一變,變得精彩起來。
當(dāng)今世上,法師界最出類拔萃的大法師,也許并不是道輪,可五斗米道最杰出的修行者,道輪絕對首屈一指。黃符加米斗,四方隨便走,米斗加黃符,沒人敢不服。甚至在江南一帶,關(guān)于道輪的傳說,早已在民間廣為流傳,甚至編成了童謠,深受百姓的愛戴和士紳豪俠的供養(yǎng)。如果不是道輪被關(guān)在齊云山上十年,最后一氣之下弒師出走,他的名氣在江南一帶,甚至方圓之地,遠在當(dāng)朝國師之上!
“好一手五雷化極掌,須彌陀,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那黃符在空中發(fā)出一道人聲,霍然一炸,青煙回旋,在原地一凝,現(xiàn)身一人,正是道輪。
胡高道:“道輪先生,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道輪道:“昔日的胡刀嫉惡如仇,他生在塞北,本是俠義的化身,一生卻偏偏惡貫滿盈,只因為當(dāng)年的塞北混亂不堪,一代刀神由俠化身為魔,殺人無數(shù),誓要與天爭高,滅絕人倫綱常。直到當(dāng)年那一場數(shù)年之久的中原之戰(zhàn),他敗在了陰陽師手下后,刀神隱匿人間,直到十幾年前,陰陽宗里出來了一個胡高,凡邊塞或邊關(guān)之要事,陰陽師都會對他委以重任,包括當(dāng)初九公主遠嫁西塞,胡高也照常身負護衛(wèi)重責(zé),隨扈在九公主身邊,寸步不離左右!”
胡高道:“早已過去了多年的往事,道輪先生還提它做什么?我知道道輪先生向來是個懷舊的人,心中一直對九公主殿下心存幻想,余情未了!不然你何至于被關(guān)在齊云山上十年,何至于殺死你的師父?如今也不會為了九公主殿下,身負重傷!道輪先生,你為九公主殿下付出的已經(jīng)足夠多了,你的癡情已經(jīng)廣傳天下,只怕是個女人,都要被你所感動流淚,只要你愿意,什么樣的女子不對你投懷送抱?何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道輪道:“你說的不錯,我對九公主的確有情,這是我的情劫,她雖死去近十年,可我始終忘不了她!”
“你說什么?”胡高的臉色忽然變了。
道輪道:“真正的九公主,早就死在你的手里,對不對?你又何必作出這般反應(yīng)?難道你以為,在你面前的那位國師,當(dāng)真是可欺之人么?”
胡高望了一眼陰陽師,此時那陰陽師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不錯,道輪深愛九公主,我輩中人,誰能不知,誰能不曉?他當(dāng)初一時失手錯殺齊云山老掌門人,痛不欲生!是我在陛下面前替他說情,才留下他的性命,將功折罪。我又和道輪說明利害,將當(dāng)年送親隊伍發(fā)生的那場變故留下的許多疑點,都告訴了他!胡高,你是當(dāng)年送親隊伍唯一的幸存者,那途中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只有你最清楚不過!”陰陽師喝道。
胡高道:“我不明白,你們說九公主殿下早在近十年前就死了,那么這十年來,絲路一帶的和平,難道不是驚鴻仙子一手打造而成的么?驚鴻仙子不是善類,的確與過去的九公主如同兩個不同的人,對于中原來說,她曾在這里坑殺了十萬騎兵精銳,早已和漢皇形同陌路,甚至仇人!對于西域各國,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埋骨于此,又有多少人對她恨之入骨!可你們不要忘記了,驚鴻仙子造福于民,等于也是造福各國,她在民間的威望超越一切帝王和神靈,她如果真的想打造一個國度,也不知道有多少信徒會不遠萬里遷徙來此,由此可見,驚鴻仙子的真善未泯!你們懷疑九公主早就死了,那么,就是說這個一直在絲路上付出的驚鴻仙子另有其人,你們將她當(dāng)成是大魔頭,并將所有罪過歸于我這么個小人物身上,是何居心?你們當(dāng)真以為九公主已死,還是是要為她洗白?難道,中原之上,號稱天國,要想收服這片長廊,甚至擴張領(lǐng)土,還需要這樣一個借口么?”
他在質(zhì)問陰陽師,也在質(zhì)問道輪。這一刻的胡高,有著從未有過的強大信念,早已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老人,更不是剛才那個在陰陽師面前低頭哈腰的下屬,他身上的光芒,在這一刻可以說已經(jīng)壓蓋了陰陽師和道輪!
“還在狡辯!”陰陽師喝道:“近年來你雖一直在替我辦事,可僅有書信和情報往來,算起來,你我之間已有十幾年沒有見過面!此番你只身前來見我,不過是為了獲取我的信任,難道你不是為了將我領(lǐng)到此處,將我滅殺么?”
“不錯!”胡高居然承認。
“你總算承認了這一點!”陰陽師道:“你的城府極深,精于算計,不論是道輪和五行門這次的行動,還是我和魏王殿下都在你的算計當(dāng)中,但你過于自大了。你以為我天國之兵要想收服這一帶,就必須收服這魔窟里的十萬忠魂,并且得到驚鴻仙子留下的無上仙訣!你以此來吸引我和魏王殿下來此,你更知道,有我和魏王殿下在,必然就會有三老六仙暗中保護,所以你對付我的最終目的,其實是我陰陽宗和三老六仙!另一方面,你用沙匪集團為誘餌,吸引了我方的幾乎所有斥候和探子的耳目,你的另一個目的,其實是消滅大須彌國以淵魚太子為首的法師界!只要你成功將我們所有人都留下來,哪怕不殺死我們,只將我們困在此地,你的計劃也成功了,到時候,大須彌國各部將會一統(tǒng),舉兵東南,誰人可擋?”
胡高這次卻搖頭否認道:“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只不過是個小人物,當(dāng)年九公主出塞的時候是如此,驚鴻仙子崛起后我是如此,如今我垂垂老矣,更是個茍且偷生之人而已,如果你們以為我就是須彌陀,或者我是那個想要統(tǒng)御四海的霸主,那只能說大錯特錯,道輪和陰陽師也不過如此!”
“不論錯不錯,給我拿下!”陰陽師呵斥道!
在他身旁十六個陰陽宗的大法師,一齊動手了,幾乎沒有花什么力氣,頓時就將胡高圍困起來。
然而胡高卻哈哈大笑道:“國師,我剛才承認想要在此殺你,只不過是為了替九公主出口惡氣,你想污蔑我任何事,我都無所畏懼!道輪如今身負重傷,此時黃符現(xiàn)身來見,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你以為他當(dāng)真會被你蒙騙么?”
“殺了他!”陰陽師臉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