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是你一直都搞錯了。也許你根本不是魔？”
“不是魔？這什么意思？”小乙只覺得頭疼無比，這些話，他太難相信了，就像是否決了從前的那個自己一樣，而重新生出的人。
“仙人，純正的仙人。不是魔，也不是凡人。你的父母，是仙，而且還是等級不低的上仙。所以你的仙根才會如此純粹，渾厚?！?p> “仙人？怎么可能……”小乙只覺得這位上仙的話越來越離譜了?！耙粫f我不是魔，一會又說我是仙人，我到底是什么？那叔叔為什么要騙我呢？”小乙只覺得頭昏腦漲，誰的聲音也聽不進去。
“那依師傅的意思，小乙兄弟本身是仙人，就是日日練了入魔的《依魂咒》才會入魔，這就說明為什么這兩日不練，氣血越來越好的緣故！”
“就像一股正氣被邪氣日日污穢，久而久之，正氣得不到生長，被邪氣壓制一頭，幾日不練，正氣翻起身把邪氣壓制住了?！?p> “是的！正常來說，從小被《依魂咒》荼毒，早已成魔才對，他的正氣依然凜然，更是說明他的仙根穩(wěn)固。”
“怪不得當(dāng)日給小乙兄弟把脈時，就覺得脈象奇怪。和以往的例子相道而馳?！?p> 小乙氣笑了，“我是魔，因為勤加苦練了這所謂的《依魂咒》，才不至于夭折……”
所有人都不在說話，沉默是最有力的事實，這刻，仿佛所有人都認定了，連個跟著質(zhì)疑的人都沒有。
“他可是我叔叔。我最親的人。我怎么可能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懷疑他，不可能……我要當(dāng)面問問他。”
說完，他咆哮的跑出門去，正午也追了出去。
“小乙，你去哪里找你叔叔啊！”正午累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她真想狠狠的罵這傻子一趟。
“我回家？去……”經(jīng)正午的提醒，小乙才想起，只有叔叔來找他，他對叔叔的行蹤一無所知。
原來自己不僅對叔叔的行蹤一無所有，對他這個人更是一無所知。
小乙蹲在地上，他消瘦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大哭起來。
正午看著他瘦弱的身體一起一伏的抽動著，心里難受極了，她走過去他，靠著他輕聲安撫，“既然你覺得林染上仙說錯了，就證明給她看，咱們以后都不練了，看病情是加重還是減輕。上仙又怎樣，又不是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也有錯的時候?！?p> “這樣可以嗎？”
“當(dāng)然了。”
小乙的情緒逐漸平穩(wěn)。
回去后，小乙想向林染上仙道歉。不管她說的對還是不對，剛剛他的態(tài)度都是不對的。
莫離說師傅已經(jīng)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我們還有好多事想請教她呢？”正午尖叫的問道，她比小乙更緊張。
莫離沒有說話，只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小乙和正午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傍晚，二師兄也不知去向，一起消失的還有帶回來的那匹麋鹿。
至此多年，他們再也沒有見過。莫離抬起那張日漸成熟的臉龐眺望著遠方，夕陽在山間逐漸消失，他再也沒有往日的惆悵，反而是一片豁然。他不會在去尋找，他知道師傅一時對人性的險惡與絕情缺乏適應(yīng)才會去尋找方向。而他自己也有需要守護的方向。
“仙緣路，尚覺淺。遠征行，解疑難。
今夕去，莫尋蹤。塵緣到，自歸來?！?p> 短短幾個字，既是師傅的修行，也是他的修行。
三天后，小乙向大家辭行，他
要去找叔叔。
正午說什么也要跟著去，莫離亦是如此。
小乙眼睛紅紅的，他一本正經(jīng)的拒絕道：“嗨，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正午你不是一直要去帝都嗎？該忙你的了。莫離，你師傅也找到了，你就好好的修仙。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而且那是我叔叔，我的親人……”
“不行！要去一起去……”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少年堅毅的臉龐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莫離一把抱住他，“什么都別說了！往后要生一起生，要死一塊死！”
剛出道觀，漫天呼嘯的狂風(fēng)把稀薄的空氣扯碎，然后一陣急雨襲來。
“關(guān)關(guān)難過關(guān)關(guān)過，前路漫漫且燦燦！”
“耶，小乙，你什么時候?qū)W會說這些大道理了。這話該阿離說才對啊！”
“難道我這位聰明伶俐的美少年，一直在你心目中就是個目不識丁，胸?zé)o點墨的樣子呀！告訴你啊，我最近偷偷可是讀了很多書的！”
“生有涯，知無涯，以有涯隨無涯，個人而言，是好事！”
“阿離，你既是我的好友，也算我的導(dǎo)師。這種關(guān)系叫什么，耶，怎么一時想不起來了？”
“剛夸你兩句，怎么就不行了。這叫亦師亦友?！闭绫砻鏉M是嫌棄，語氣很是寵溺。
“這不剛學(xué)嗎？這段時間我可看明白了，阿離，你以后就是我的人生目標(biāo)，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我可沒你說得那般好！”
“就是，至少往來無白丁，目前就沒做到?！?p> “怎么沒做啊，你看，你身邊的人個個氣度不凡。你的師傅，你大師兄，二師兄。雖然你二師兄不怎么說話，表面看起來冷酷無情，我看得出來，他人不錯，是個儒雅的貴公子?！?p> “喲，也沒見你和二師兄沒說過兩句話。對他評價挺高的吧！”莫離語氣挺酸的。
“當(dāng)然了，都比不過你。你不僅儒雅，長得一表人才?！?p> “對我評價挺高的嘛！”
“那你說說我，我是怎樣的?！?p>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p> “等我好好捋捋，看是夸我，還是罵我的。你們這些文化人啊，罵人都不帶臟字。”
“哈哈哈……”
濃郁的霧氣從黑夜里席卷而來，遙遠的天空里，除了幽怨的藍，再也沒有其他色彩。
林鴟的叫聲在密林深處的霧氣里回蕩，像是沖破白色霧墻一般劃拉出大塊扣子，咻的一聲，沖上云層。
濃霧下的黑夜透著絲絲詭異，三人渾身濕透卻無所畏懼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