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祈仙術(shù)
契子:
傳說有一仙人,傳道于四宗,再有大獻(xiàn)以仙人后代自居立國至今千余年?,F(xiàn)天下分五境,北有北境極國,南有南境巫國,西有西境武國,東有八百仙宗自立百余小國,而我大獻(xiàn)雄踞中域已有千年。今我獻(xiàn)朝,獻(xiàn)仙大帝令踏仙,登仙兩宗率帝國之軍隊滅南境巫國,平祈仙宗。天下五境,大獻(xiàn)已得其二。我大獻(xiàn)乃仙人正統(tǒng)必使天下歸一。
?。ù螳I(xiàn)記)第一章祈仙術(shù)
大獻(xiàn),拓南第四年年初,春雨綿綿,征南軍雨中歸都,由獻(xiàn)都南門進(jìn)城納貢。南門口,帝國標(biāo)志性墨麒麟登仙旗后,征南軍統(tǒng)帥林略騎著獻(xiàn)帝賜予他的墨麒麟緩緩進(jìn)城,在兩邊百姓的歡呼中,林略仿佛又回到了出征時陛下在城門上送行的時候。
那時,他還年輕,陛下將象征皇室的墨麒麟和帝國的四十萬軍士交給他?,F(xiàn)在,這短短四年讓他鬢間生白發(fā)。四十萬帝國征南軍已十不存三。
想到這里,林略回頭看了看身后剩下的征南軍,眼里出現(xiàn)一絲怒火。踏仙宗、登仙宗,我征南軍三十萬大好兒郎的命遲早和你們算一算,血債當(dāng)以血還。
征南軍統(tǒng)帥林略緩緩舉起手中的長槍喊道:“大獻(xiàn)?!闭髂宪婟R聲回喊:“萬勝?!闭髂宪姷穆曇糁睕_云霄,打破了整個獻(xiàn)都千年以來的平靜。
此刻他的目光再次變得古井無波。他仿佛已不再是那個帶領(lǐng)征南軍踏平巫國,斷絕祈仙宗千年道統(tǒng)的鐵血統(tǒng)帥。
“王景,你為什么不去大街上看征南軍還都?”風(fēng)月酒樓的掌柜東叔問向旁邊的小雜役,今天征南軍還都,客人們都去觀禮了,本來東叔想讓王景去見見大場面,給王景放了假,但王景沒去,留在店里打掃。
“不稀罕。”王景頭也不抬的擦著桌子。
“.....”
“東叔,我明天要離開這里了。我今年滿十二可以修行了?!?p> “小子,聽東叔一句勸,咱們平民百姓,沒那修仙的命。那戮仙宗選拔,百里挑一,不是一百個人里挑一個,是一百里地里才能出那么一個神仙?!睎|叔一臉鄭重的說道。
看著王景沒說話,那目光里滿是倔強(qiáng)。東叔眉毛都皺成了八字,無奈的搖了搖頭,知道這孩子的想法不會改變,便只好道:“你這四年在我這,平日也做了不少活,這十兩銀子權(quán)當(dāng)路上的盤纏吧?!?p> 王景并未推辭,接過那十兩銀子說了聲:“謝謝,今天的活已經(jīng)干完了。”轉(zhuǎn)頭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東叔看著王景離開的背影。四年前王景抱著和他一樣長的【黑色棍子】坐在自己酒樓的門口,那年王景8歲,東叔看他一個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以為是路邊的小乞丐,便好心收留他到現(xiàn)在。
自從撿到這孩子之后,東叔發(fā)現(xiàn)了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樣,平日里不頑皮打鬧,也極少和人交流,眼神顯得很空洞,但平日招呼他干活的時候,他卻從未偷懶,活也干得漂亮。
后來只覺得他沒那少年人天性。只是當(dāng)有來往客人談起修仙的事,這小子的眼睛里才有了生氣,像個孩子一樣纏著客人講故事。其實看著這孩子其實也挺心疼的,又是一個追仙人。修仙,修仙,誰不想成為那高高在上的嫡仙人。
可這咱平頭老百姓能修得上仙么,咱大獻(xiàn)總共就那么三個仙宗,登仙宗和踏仙宗都要官府的印信才能拜入其中,咱老百姓哪里尋的來那印信,怕是那印信見都未見過。
那劍宗戮仙,倒是人人滿十二都可報名。每年報名的少年不知凡幾,但是,咱大端又有幾個進(jìn)了那戮仙宗,成了那大名鼎鼎的劍仙呢?隨他吧,少年人福源天定,誰年輕的時候不得做幾個夢呢。
王景回到自己的房間,其實就是酒樓的一個雜物間,看著挺大,其實沒多大,但勉強(qiáng)能住人,可是卻擺滿了雜物,但只有一張刻滿痕跡的木床和一根【黑色棍子】是屬于他的。
王景望向了旁邊的【黑色棍子】,說那是棍子其實只是長條狀的物體,表面坑坑洼洼,一看就不是什么寶貝。
王景七歲那年,天空有一道墨色閃電劃過天空落在了王家院子中,劃傷了王景的手臂,砸暈了他。
一個帶著登仙梯宗徽的人緊隨那道【墨色閃電】就從空中落下,急忙上前查看那【墨色閃電】,勃然大怒,“本來以為是個仙器,老子足足追了500里,結(jié)果就這廢物,其中連一點靈氣都沒蘊養(yǎng)?!碑?dāng)即扔下那【黑色棍子】,惡念一起,“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我在這里出現(xiàn)過……”。便手掐法決,騰空而去。
場內(nèi)的王家眾人還未回過神來,突然整個王家院子就已著了大火。詭異的是,火焰吞沒了王家,但王景和那【黑色棍子】在大火中卻不受影響,王家眾人在王景眼前燒為灰燼,最后只剩下那根【黑色棍子】被王景握在手中。
王景還記得那晚,父親王騰在火中和他說,“活下去,孩子,一定要拜入戮仙宗?!泵刻焱砩献鰤?,王景都會夢到那場大火,夢到父親在火中跟自己說的話,也同樣夢到會那個天上掉下來的人。王景不敢忘,王景也不能忘。
王景對自己說過,總有一天他會拽下那在天上高高在上的仙人們,讓他們知道,仙人肆意踐踏凡人,仙人也會被人踩在腳下踐踏。
這些年,王景也沒打聽到去參加戮仙宗考核要準(zhǔn)備些什么,他現(xiàn)在也不想知道,因為自己除了這根【黑色棍子】和全身積蓄十五兩銀子,他什么都沒有。
只是有天聽酒樓里的客人講戮仙宗和其他兩宗不一樣,戮仙宗全是劍修,殺人如麻的那種,而且入劍峰十入九亡。從那天起,王景就握著那根黑色棍子,想象那是一把劍,每日刺,砍,挑,劈各五百下。
因為王景怕死。他不敢賭那根【黑色棍子】能不能讓他平安過劍峰,就像在那場大火中保他平安。每日習(xí)劍,這已經(jīng)是王景每日的功課了。
王景做完功課,看向窗外的風(fēng)景,獻(xiàn)都的天好像在他眼里從未變過,想到明天他就要出發(fā)去上景參加戮仙宗的入門選拔,一絲迷惘和寂寞涌上心頭?!疽凰驘熡耆纹缴?。】王景釋懷。
此時,王景走出客棧,外面已是燈火通明,天上僅有一輪明月,圣潔的光輝撒落人間,與人間燈火相映。
這些在王景的眼里分外好看,王景很少離開酒樓,酒樓平日的采買都有人負(fù)責(zé),或許一樣的風(fēng)景要用不一樣的心情來看,才會覺得好看吧。王景平時聽那些客人說南城夜市是獻(xiàn)都南城最熱鬧的地方?!澳潜闳ツ铣且故泄涔??!蓖蹙跋氲?。
大獻(xiàn)四面來朝,獻(xiàn)都里的奇珍異寶數(shù)之不盡。南城夜市雖是獻(xiàn)都小市,但夜市中的各種小店已擺滿了整條南城十一街,來往吆喝好不熱鬧。
王景在一家小攤面前停了下來,無他,見一粉雕玉琢的玄衣少女在與攤主爭吵,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王景只見那富態(tài)中年商人急道“你這小女孩,本店童叟無欺,貨真價實,我這祈愿符可都是從征南軍給皇上的貢品中挑出來的,許愿必應(yīng)?!?p> “是么,我買一張祈愿就是了?!迸赃呉恍律倥f到。王景看了下那玄衣少女,只覺得明眸皓齒,目光清澈可人,頭上發(fā)髻盤在中央顯得古典莊重,這般裝扮不似大獻(xiàn)少女長發(fā)垂于肩后。
富態(tài)商人見玄衣少女衣著華貴,不愿與之糾纏,便遞過兩張祈愿符給那少女乞求道:“您大人大量,我這小本生意,生活不容易?!?p> 少女接過那兩張祈愿符勉強(qiáng)作罷,王景在獻(xiàn)都只聽起過南境有祈愿符可以實現(xiàn)別人的愿望,并未見過祈愿符,不由得目光投向了少女手中的祈愿符。
玄衣少女見王景目光吶吶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祈愿符,便道:“我們南境的祈愿符,表面有靈氣流轉(zhuǎn),可以看到紅色彼岸花的圖案,對之許愿可使愿望成真。”說著便舉起了手中的祈愿符,“像這種祈愿符,連一點靈氣都沒有,無良奸商,還敢自稱是什么狗屁貢品。”
少女隨手把兩張祈愿符扔了出去,王景連忙接住了這兩張祈愿符,有些不滿少女的做法,“我從來不信南境的祈愿符有那么神奇,這小小的的祈愿符要是真的實現(xiàn)人的愿望,那南境怎么會被我大獻(xiàn)征南軍踏平?這祈愿符只是個物件,怎么還較真了?”
少女聽到南境被滅的時候黛眉一皺,眼神中有怒火在閃爍,少女怒道“既然知道這祈愿符無用,那你還拿著干嘛。蠢材。”說著說著這玄衣少女竟然錘打起了王景,王景只好捏住了玄衣少女的手腕。
王景剛準(zhǔn)備教訓(xùn)一下這蠻橫少女,只見玄衣少女那張精致的臉上已是梨花帶雨,王景連忙甩開了斷玄衣少女的手腕,那玄衣少女便蹲在地上繼續(xù)哭了起來。
王景從未見過女孩子在他面前哭泣,剛剛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尤其是那雙憤恨委屈的眼睛仿佛扎進(jìn)了王景的心里。一時間王景不知所措,想安慰玄衣少女,不知說些什么,只能蹲在一旁不停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玄衣少女哭了良久,王景見天色已晚,街中的小販都已準(zhǔn)備離去。獻(xiàn)都有宵禁,過時者會被官府問罪。王景只得硬著頭皮對玄衣少女說:“要宵禁了,我送你回家吧?!毙律倥勓蕴鹆祟^,眼睛早已紅腫不堪,在王景眼中卻分外水靈,我見猶憐。
“你走吧,不用管我,我也沒有家可回了?!鼻妍惵曇舻闹羞€有一絲哽咽。王景一聽不由同病相憐,不忍道:“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可以暫住一晚。”玄衣少女點點頭,竟然是同意了。
王景帶玄衣少女回到了酒樓,王景說:“我在這個酒樓里做雜役,平日只有我和東叔兩個人,東叔是這間酒樓的掌柜,他晚上不在,酒樓不大,只有一間雜物間可以住人,也只有一張床,今晚給你睡,我睡酒樓的長椅上。有什么事可以招呼我。”
王景引著玄衣少女來到了他的房間。王景正準(zhǔn)備離去時,玄衣少女看著這間房間到處堆滿了雜物僅有一張破爛的木床放在門口,“你不會是人販子吧,想要把我鎖進(jìn)這里?”言語中帶了些冷漠,王景連忙解釋:“怎么會呢,這真的是平日我住的地方?!?p> “你在騙我,說,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毙律倥|(zhì)問王景。
“我真沒騙你,我已經(jīng)在這里住了四年了,不信你看床上的刻痕。是不是剛好1460道,我明天都會在床上刻一道痕跡?!蓖蹙安幻鈱ι倥|(zhì)問有些慌張的回答。
玄衣少女低頭看了下床上的刻紋密密麻麻。臉色一紅呢喃道:“真的有人會住在這種地方嗎?哪怕是宗門的那些雜役住的地方也比這好一萬倍啊。”
“宗門?你在說什么?”王景好奇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是,不過你為什么要往床上刻那么多痕?”玄衣少女有些好奇。
王景轉(zhuǎn)念一想她要是宗門的人怎么會無家可歸,便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王景便答:“因為我和你一樣,也沒有家了,四年前我的父母離開了我,從那以后每一天我都會刻下一道痕跡?!?p> “是想念他們么?”玄衣少女問道。
“不是,是為了不讓自己忘記”王景平靜的回答道。
“......”
“......”
兩個十二歲的孩子坐在小木床上聊了很多,王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躺在床上睡著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昨夜,蘇擬看著王景的熟睡面孔,青雉的臉上眉毛都快擰在了一起,嘴里是不是還說著,我為什么,為什么我沒有死。
蘇擬嘆息:“是命運的安排嗎?怎么會讓我在這個時候遇到和我這樣相似的人?!闭f著,蘇擬站了起來,眼神帶著一絲決絕,嘴里念道:“以吾祈仙宗第九代宗主蘇擬之名,告此界仙人,唯愿此界庇護(hù)眼前之人?!碧斓亻g似乎有高貴,古老的聲音的回應(yīng)“準(zhǔn)?!?p> 一朵巨大神秘的紅色彼岸花從蘇擬背后浮現(xiàn),天地間有仙音裊裊為此慶賀。那朵仿佛仙人賜下的彼岸花逐漸融入了王景的身體,消失不見。當(dāng)它完全消失的時候,亙古未變的祈仙儀式就此完成,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擬擬,跟我走吧。我沒能護(hù)住南境,也沒能保住你母親。但從今以后誰想傷害你就從我白道臨的尸體上踏過去。”一白衣中年男子突然出現(xiàn)。
“白叔叔。他不會忘記我吧?!?p> “這小子敢忘了你,你白叔叔就一劍劈死他。”
蘇擬笑了笑,撫摸著王景的臉龐說道:“我叫蘇擬,你要記住我,因為我把祈仙術(shù)給了你?!闭f完蘇擬的眼角有一滴淚水滴在了王景的發(fā)絲中。
蘇擬沒發(fā)現(xiàn)的是,在他們離開后王景那皺緊的眉頭已漸漸展開了。
白衣男子抱起蘇擬御劍而去后。
獻(xiàn)都的夜空中仿佛有人溫怒道,祈愿宗一代一祈愿。已經(jīng)是第九次代。九次啊,我林家一次也沒輪上,他娘的,這祈愿術(shù)真是便宜狗了,祈愿宗被滅連一個敢出來放屁的人都沒有。只有那白道臨還算個男人,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