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棧橋飛雪，千年一緣
“雪花飄飄，北風(fēng)蕭蕭，一剪……阿嚏！”
“他娘的，不會出事了吧，天都亮，都不見人！”
……
天已亮白，卻隨空中烏云飛雪，不復(fù)了昔日那般明朗，乃至令四下充斥凄聲怒嚎、滿眼處處殘垣斷壁的洛陽城，更顯得一份格外的凄涼、慘淡。
與昨夜里的盛世繁華，儼然一派大相徑庭之象。
于洛陽南門外的一處樹林中，江流、九叔這一少一老，正蹲坐在一株參天老樹上，使勁往城門口，眺望。
或許是等得太久，耐心漸漸沒了，又或是冷風(fēng)狂吹下，江流在樹上給吹得直發(fā)抖。
一時有感，胡唱了起來，然，還沒唱兩句，鼻息間一陣瘙癢，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隨之，他身子不穩(wěn)，雙手來不及抓牢樹干，‘呲溜’一下，掉下了樹干。
好在九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用力一提，把他提溜了回去。
等江流再次在樹干上坐穩(wěn)，一片雪花打濕他的額頭，不覺中，他抬頭看向了天空，心中再也等不下去了。
說了句，扭頭看向了九叔。
九叔心里也有同樣的擔(dān)憂，不過，可能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對妖洛及李信能否安然來到南門，他較江流，更有幾分把握。
稍加思索后，他主動拍了拍江流肩膀，溫和地笑著寬慰道。
“爺兒，再等等吧！”
“師娘的實(shí)力，咱們都清楚，還有李信將軍在，那幫殺手，是奈何不了師娘的！”
“再者說，要是師娘落入了那些殺手手里，陛下知道不得跟你的幾位皇兄拼老命？”
“所以，就是能丟了命，李信將軍他也會死死保護(hù)好師娘周全的！”
“咦……”
忽然這時，九叔注意到城門處，起了一陣騷動，稍稍看清了些后，頓時臉上滿是喜悅，邊指向了那里，邊又江流說了句。
“說到就到了，爺兒你看！”
聞聲，江流也感到極為欣喜，那水藍(lán)眸子，緊盯城門那瞧了去。
見此時，那城門口，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在火紅的氣流裹挾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沖向了守衛(wèi)城門的兵士。
幾乎瞬息間，十余個人高馬大的持戟大漢，連來人何種樣貌都沒看到，就被沖地人仰馬翻，昏死在了城門口。
不過，那白影沒有繼續(xù)冒著風(fēng)雪往遠(yuǎn)處飛去，停在護(hù)城河的棧橋，焦急地往四處張望，應(yīng)在尋常什么極為重要的東西。
瞧到這里，江流那眸間已經(jīng)充斥著滿眶的淚水，甚至激動地在樹干上蹦了起來。
不想，腳下一滑，他又從掉了下去。
而不同的是，九叔這次看見了，并沒伸手去救，乃至，‘嘭’地一下，江流驚慌中一頭扎進(jìn)樹下積雪里，都一動不動。
甚至，隨后看了眼，樹下少年那四腳朝天的狼狽樣兒，他臉上竟流露出一絲暖人的壞笑。
棧橋上那人在著急尋找，少年也沒心理會九叔及身上的酸痛，把頭從雪里拔出了之后，胡亂在小臉上扒拉了幾下，就急匆匆向護(hù)城河上的棧橋，快跑了去。
……
棧橋的前方，那片無有遮掩的雪地上，隨少年的風(fēng)雪中狂奔，而沙沙作響。
橋上那白影，幾乎在幾息之間，就看到了向她跑來的少年。
頓時，直激動地喜極而泣，那血紅眸子間也如少年般，有滾燙的淚珠，成串流淌過絕美的臉頰，順勢滴落入了腳邊積雪上。
紅唇更是噙著淚，喃喃不休。
“他，他，他好好的，他好好的……”
“嗯嗯哼嗯……江流，你還好好的，你個死鬼，你可嚇?biāo)览夏锪?！?p> “……”
……
這白影除了妖洛還會是誰？
她見到江流無恙，乃至還能活蹦亂跳地來找她，心頭安穩(wěn)的同時，更激動地直哭。
哭得直叫一個梨花帶雨，嬌弱心憐。
終是，在少年吞風(fēng)咽雪地快步跑到了棧橋一頭上時，妖洛再也忍不住了，踏著積雪，在風(fēng)雪中，迎著江流跑去。
速度之快，電光火石之間。
江流瞧著都哭成淚人的妖洛跑向了自己，他心中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親切及感動，甚至還有一種幸福的滋味，甜蜜地笑語一句。
“這或許就是愛吧！”
誰知，不等他看清妖洛那布滿淚痕的俏臉，便聽得一聲嬌罵傳來。
“你個死鬼，擔(dān)心死我了！”
隨后，‘砰’一下，妖洛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撞在了他身上。
待他反應(yīng)過來，對方已經(jīng)把頭安寧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一雙纖纖玉手，死死抱住了他的細(xì)腰。
若是以前，江流或是扭捏，或是抗拒，或是感到無奈。
而經(jīng)歷了昨夜那場生死大戰(zhàn)后，江流那埋藏在心底的一粒情花種子，已經(jīng)生根發(fā)芽了，甚至開始了茁壯成長。
誠如他在梅花林間對周娥皇所說那樣：
若是能夠活命，日后會好好待妖洛，珍惜千年一遇的緣分！
基于此，他仿若是在與周娥皇一夜風(fēng)流后，迅速成長了般，極為暖心地抱住了妖洛那半實(shí)質(zhì)的嬌軀，懷著濃濃的情意，好好站著，任由風(fēng)吹雪落，用擁抱來安撫這個為他哭成淚人的女子。
值得一提的是，因妖洛如此傾心于他，江流心底那份愧疚，也更深沉了。
時刻有種沖動，想坦白一切。
他有些不想隱瞞她了！
但此時說出一切的后果，終究令他沒敢說出來。
倒不是真擔(dān)心妖洛會恨他而殺了他，而是，他即使嘴上不說，心里卻已然承受無法失去她的痛苦了。
怕她就此一走了之了！
怕她再也找不回來了！
怕她今生都難以相見了！
抱著對方，反復(fù)思量了下，江流決定還是以后再坦白相告，在以后的歲月中，一點(diǎn)點(diǎn)將昨夜他與周娥皇做下的丑事，隱晦地透露給妖洛。
以免對方被傷得太深，太重。
而感覺很快就會有路人過來，或昏或死的守城兵士也會隨之被人發(fā)現(xiàn)，江流眸光凝思了下，溫和地笑著，嘴里說道。
“一會兒人都來了，咱們先去一邊躲躲吧！”
“不，我不要，我累了，你就站著別動，讓我好好靠一會兒！”
此時的江流到底心底里有沒有她？有多重？眼下的妖洛已然了然于胸了。
縱是在風(fēng)雪中，縱是或許會有人過來打量、甚至是為守城兵士的死傷來尋她麻煩，她皆不在乎，且十分滿足現(xiàn)在意中人的懷抱。
閉著紅眸，嬌軀一動也不動，只甜甜一笑，輕聲呵斥了少年一句，恬靜地依靠著對方的肩膀，一聲不語了。
漸漸，不知不覺中，她那絕美的俏臉上，浮現(xiàn)著滿足的笑顏，陷入了沉睡。
因有微弱的鼾聲在耳邊，江流不由得苦笑了，笑容中又夾雜了些心疼。
見他十分憐惜地動也不敢動，守護(hù)著妖洛的好夢。
任由空中飛雪落在身上，幾乎成了雪人，亦是不動絲毫。
隨光陰如流水緩緩逝去，一時間：
洛陽城外，護(hù)城河上，棧橋飛雪，一雙璧人，三兩行人，數(shù)株古樹，儼然成了一副絕美寧靜的畫卷。
為慘淡殘破的洛陽，平添了分難得清凈。
些縷不易的和諧。
……
也正所謂：
紅塵有仙降漢玄，老君山上等千年；
江郎終是有情人，不負(fù)雙親不負(fù)卿。
莫道人間無情處，有情有義在心中；
尋覓波折鵲橋路，驀然回首或是緣。
……
望著棧橋上已然被落雪裝扮成雪人的男女，趕來的李信及九叔，頗為識趣，沒去打擾他們。
甚至還將一些好奇張望的路人，及趕來支援的兵士，給或嚇或打，趕得遠(yuǎn)遠(yuǎn)去了。
或許是那棧橋飛雪一雙人的一幕，太美；或許是，昨夜大戰(zhàn)的不易，乃至動不動就險象環(huán)生，而今下卻格外的寧寂，羽林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李信與來自龍虎山的龍虎丹尊（背叛師門改投江流門下的逆徒）——九叔，忽然間，皆有感而發(fā)，邊嘆著氣，邊瞧著橋上那男女，道出一句相同的話。
“兩個可憐人兒，能走到一起，天賜良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