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身影如魅,瞬移之快,令流云問天自己都暗嘆不如,而對方還一語道破了他的身份,更使得流云問天對來人身份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
當然,也有了遠比于對九叔的更強忌憚。
故而,他一收掌中雷電,臉上含笑,拱手向了那突然殺來的身影。
“老夫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何必來躺這趟渾水呢?”
“也實不相瞞,這少年乃是坐鎮(zhèn)揚州的那位點名要的,并且他還與妖女勾結,實是天下人共誅之,請閣下給在下及那位一個面子,老夫也就當閣下沒來過此地!”
“無恥老賊,什么妖女,那是仙……”
見流云問天挑撥離間,要勸退走難得的幫手,而那幫手也是一紗巾蒙面,九叔認不得是誰,擔心對方會給流云問天唬住,連忙開口辯解。
但沒等他說出妖洛的真實身份,江流直給他的話嚇得一哆嗦,上手捂住了九叔的嘴巴。
不過,也為時已晚。
流云問天清清楚楚聽到了那個‘仙’字,頓時略有所思,皺著眉頭,追問了句。
“你說什么?什么仙?莫非她是傳說中的仙家之人?”
“不是!”
聞聲,江流直接果斷否認,隨之,腦海里靈光一閃,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說道。
“老家伙,你可別瞎說,小爺就問,你想怎么著吧?要戰(zhàn),小爺奉陪到底,你若是肯就此罷手,小爺日后也不尋你流云宗的麻煩,你何必為他人賭上你整個流云宗呢?”
“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老夫勸你束手就擒,莫要再作無畏的掙扎,今夜就是老夫不來,你也活不到登基為帝的那一天!”
聽得江流話里還想離間他與七皇子,流云問天輕蔑地笑了,而他感覺從江流嘴里也難以套出那強得令人都感到棘手的雪發(fā)紅眸女子的來歷,便不與江流廢話了,轉(zhuǎn)頭瞧向了江流身邊的那人,問道。
“閣下,你又意下如何?這小子,就算老夫不殺他,也有人殺他,你能護得他一時,卻護不了他一世的!”
聞聲,江流身邊這黑紗蒙面、背上負劍的中年大漢,想都沒想,果斷說道。
“不如何!”
“我家主人命我來幫助九殿下,恕在下實難從命,另外,我家主人也有句話讓我轉(zhuǎn)說與你及你背后之人!”
“你家主人?什么話?”
這大漢的話一出,流云問天終是意識到有只無形的大手在幕后觀望著一切,稍加思量后,他想到了一個人,直覺背后發(fā)涼,連忙充滿疑慮地問了向那大漢。
隨之,大漢臉上毫無波瀾,眸光囧囧有神地懷著一分崇敬,緩緩說了出來。
“善使陰謀詭計之人,只能躲在黑夜之下,難登億萬生靈矚目的九五之位!”
“嘶嘶嘶……”
“果然是他!”
聽到這里,流云問天倒吸涼氣的同時,確定了那只大手究竟是何等人物。
而徹底明了后,他陷入十分為難的境地。
不顧那人勸阻的話,對方十之八九會找他及流云宗,甚至是他幕后的七皇子算賬。
對方或許不一定會處死七皇子,但他與流云宗,怕是難以保全。
但不殺掉江流,七皇子曉得后,必然也會對付他與流云宗。
并且,他有一孫女流云望月,早已嫁入了信王府,成為了信王妃。
已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且為了他孫女及流云宗,他也必須殺掉江流,而不負七皇子信郡王姜倫所托。
在盤算一下利弊之后,流云問天下定了決心,決意就算今夜與江流同歸于盡在洛陽城,也絕不放走江流。
于是,他眸子陰冷地瞧了瞧躲在那大漢身后的雪發(fā)血衣少年,一言不發(f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向了江流。
“唉,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流云問天一舉一動皆在大漢眼中,見其不聽勸告,嘆息了下,隨之,他不回頭地對他與流云問天交涉內(nèi)容給震地發(fā)愣的雜毛老道囑咐了句,便拔出背上寶劍,直面迎戰(zhàn)那流云問天。
“老道士,你帶殿下向南門逃去,那一路,我都處理干凈了,保護好殿下,他若有失,你兒也難逃一死!”
“額……”
“閣下放心,誰若想殺他,必須從我身上踏過去!”
瞧著已經(jīng)在激烈交手的兩大強者,九叔漸漸回了神,沖那大漢大吼了聲,隨后,極為干脆地抱住江流,掉頭往洛陽城南門飛去。
而九叔帶著江流飛走沒多久,妖洛甩開了眾多黑衣殺手的阻攔,手持雙劍,也趕到流云問天這邊。
只不過,她見流云問天及那大漢皆不在她之下,那大漢還刻意幫她擋殺流云問天,放她離開,紅眸深深瞧了大漢一眼,扭頭就追向江流。
可惜,流云問天及那些黑衣人已經(jīng)抱著必死之心了,怎能再放妖洛與江流匯合?
隨之,大部分人與追妖洛過來的‘守城官’一道,四面包抄,逐漸組成了個包圍圈,死死困住了妖洛,不讓她前進一步。
如此之下,形勢又發(fā)生了逆轉(zhuǎn)。
妖洛及那大漢皆急眼了,但他們各自皆被人糾纏著,無法相去救援。
如那大漢,縱是能時刻占據(jù)著上風,一次次轟散了流云問天打出的雷電,化解其殺伐攻勢,但他似乎有些收放,并不想與對方以死相拼。
且,每當他揮劍斬碎雷電,就抽身要走,那流云問天必會傾盡全力,擋住他的去路,好似條發(fā)瘋的老狗,死咬住他不放。
一時間,使得他無法抽身去相護江流。
不過有九叔跟著江流,令妖洛與大漢還算有著一分安心。
沒急得發(fā)狂起來。
然,正值妖洛與大漢全力砍殺要沖出重圍的這時,一道如流星的白色身影,湊了過來,大喝一聲,就遠遠饒開了他們與黑衣人,徑直朝向江流逃走的方向飛去。
“流云前輩,年大人,你們拖住,那人交給我!”
這一幕,也正好給忙于混戰(zhàn)的眾人看到,頓時,就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愁的自然是,妖洛與大漢。
能御空飛行,其實力基本已在靈尊之境,九叔還被重傷了,妖洛與大漢直覺江流恐怕在劫難逃了,隨之再也沒了半點從容,皆激出了昂揚戰(zhàn)意,招招都是全力相對,要拼死殺出重圍,去救江流。
而歡喜的是,流云問天等追殺江流的人,尤其是流云問天與‘守城官’兩個知曉那白影根底的人,紛紛心頭安穩(wěn)了住。
面對著妖洛及大漢的殊死砍殺,絲毫不顧手下多少人死在對方劍下,他倆邊指揮著周圍數(shù)百位的黑衣人,邊帶頭捉對與妖洛、大漢,廝殺。
誓死不放幫手去營救江流。
不過,他們心中也有著一絲疑問,來不及去多想,能也只能相信那道白色身影可以追上江流并殺之。
那疑問是:
“她什么時候突破到了靈尊境?”
……
其實,他們及妖洛兩人都猜錯了,那白色身影正是在《錦繡布莊》甩開九叔而隱藏起來的周娥皇,但她并沒靈尊修為,只不過靠著一飛行秘技,才做到的御空飛行。
然,眼下九叔、江流皆傷勢頗重,九叔還強行飛空帶著江流長途逃走,情況更糟糕了。
以她目前天靈混元修為,拿下九叔及江流,還算輕而易舉。
這也是她此時出手的緣由。
但世上最難猜透的是人心。
此時,周娥皇急匆匆追向江流,誰會知道這個因愛而對四皇子滿腔憎恨的苦命女子,竟在不久之后做下了一樁多么離奇又令世上男人極為對江流嫉妒羨慕的事情?
只待后話!
……
約莫三刻鐘過去,九叔強行運轉(zhuǎn)功法,漸漸透支了體力及靈力,終究在摔落虛空之前,帶著江流安穩(wěn)落在洛陽城南門之前。
也誠如那大漢所言,此來南門一路上,皆暢通無阻,只是四處皆有沒了聲息的尸體,及慌亂不堪的洛陽平民。
而不妙的是,九叔帶著江流一落在南門,整個人就累癱在地上。
此刻,擔憂后面有人追來,他不顧自身傷勢及安危,大喘著氣,使著僅剩的力氣,一個勁兒,把江流往城外趕。
“爺兒,我跑不動了,你快走!”
“你不能讓我們的心血白費,你快走?。 ?p> “……”
瞧著眼前這一幕,江流感動地都哭了,那水藍色眼眸里,滿是淚水,由此,徹底打消了心底對九叔的防備。
只是,他沒聽九叔的話,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南門,咬了咬牙,不顧九叔的掙扎,一把將其背了起來。
隨后,盡管小腿顫顫巍巍地身子不穩(wěn),但江流求生意志極為強大,咬緊著牙關,還是快步幾下,就小跑了起來。
至十余息后,逃出了洛陽城。
而在他背著九叔,跑出洛陽城的那一刻,天空中狂風大作,隨之,有晶瑩剔透的鵝毛大雪,紛紛下落。
沒多久,諾大的洛陽城內(nèi)外,皆是雪白一片,似是老天都不忍心再看到洛陽城中那尸橫遍野、滿目瘡痍的人間慘象,以雪花來遮掩住一切。
也好像是在向世人宣告,這一場大廝殺,悄然間,落幕了!
倒是突如其來的大風雪,令本來十分吃力的江流,更難過了。
隨地面上積雪越來越厚,江流每往前走一步,都倍感艱難,終是,來到城外十里的一片傲雪綻放的梅花林中,他再也撐不下去了。
‘噗通’一下,他無力再往前走,身子一軟,直接躺在了有鮮紅花瓣飄落而至的雪地上。
背上的九叔,也隨之給他摔在了一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