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認(rèn)罪
“不僅她不配,央國也不配成為黎國的踏腳石。”南宮冷眼相對,語氣囂張至極。
五年前的央國足以與黎國抗衡,但如今的央國國力早在不知不覺間被寂婉削弱了,她留下,只不過是為了黎國的顏面和央國的百姓罷了,只因他們稱她一聲皇后娘娘,她便承擔(dān)起了母儀天下的責(zé)任。
“啪!”
南宮念感覺臉邊火辣地疼,倒在地上,磕到了傷腿,但她顧不上疼痛,因為他送她的海棠被不小心推翻了,她趕緊起身,想把它扶起來,奈何力氣太小了。
她眼睜睜看著土從盆中掉落,一盆海棠便這樣毀了……她終于紅了眼,對著那盆海棠,呢喃,“對不起……是我不小心了…”把你的心意毀了。
見她跪坐在地上,紅著眼看著那盆花發(fā)呆,眼中無意識地流露出的委屈與無助……他陡然沒了脾氣,看著自己還沒收回的手,有些懊悔,他竟然動手打了她……
“是朕的錯,不該動手打你……王德,宣太醫(yī)?!?p> 王德剛要過去扶她,聽到連忙稱是。不過見南宮念一直看著那盆海棠發(fā)呆,還是先把盆景扶起來了,這花倒是極品,但花都摔爛了,土都沒得差不多了,肯定活不成了。
蘇成淵把她拉起來,“朕明天就讓人送一盆更好的來,別看了?!?p> 南宮念卻是立馬抽出手,觸目驚心的青紫痕跡從他眼前一閃而過,頓時心里絞痛了一下。
“不用了。這花,獨一無二。”
她抹過嘴角的血跡,像是剛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陛下請回吧,臣妾的傷等春雨回來了,讓她上個藥就行了,不用勞煩太醫(yī),宮中的太醫(yī)……呵。”連個情蠱都查不出來有何用?
“陛下愿意怎么處理便怎么處理吧。”說完,便轉(zhuǎn)身往內(nèi)殿走。
“那就推到江染之身上吧?!?p> 他隨口一句,卻讓她頓住腳步,回眸看向他時,是從未有過的冰冷,“關(guān)他何事?”
“這件事已經(jīng)被鬧大了,總歸要收場的,不然就是讓天下看皇家的笑話了……不是婉兒,也不是你,是江染之故意設(shè)計案件引你過去,撰寫證據(jù)激化你和婉兒的矛盾,引起央國黎民百姓恐慌,真正目的是讓央國和黎國產(chǎn)生隔閡,作為周邊小國從小培養(yǎng)的探子,深入央國朝堂……”
“別說了!”
南宮念絕望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蘇成淵一次次讓她對他變得失望透頂……他怎么可以變成這樣啊……把罪全推給江染之,誣陷一位幫自己穩(wěn)了民心清了朝堂,在辦案中不幸‘殉職’的忠臣,故然情蓋作崇,但怎么能……連一絲良善之心都沒了呢……
“反正人都死了,那便是畏罪自殺,故意惹你同情,讓你將證據(jù)帶回來……”
“夠了,別再說了……”
南宮念攥著衣袖的手用力到發(fā)白,他那么好,那么驕傲的人,怎么能被這樣詆毀……她舍不得。
她轉(zhuǎn)身朝他跪下,“臣妾…認(rèn)罪,此證據(jù)是從寂婉踏入鳳儀宮時便開始謀劃了,只為等待一個契機(jī),臣妾先一步聽說了云歸鎮(zhèn)的案事,那不過只是普通的中毒而已。江染之是臣妾一手提拔當(dāng)然會配合我,可卻在最后不聽話了,那就只好找人殺了他了…這件事從始至終不過都是臣要一手策劃的大騙局?!?p> 殿中靜默良久,連窗外風(fēng)吹過樹葉的聲音都聽得清晰,他聲音干澀,難以置信,“不可能,你沒有動機(jī)這么做,也不會殺人……”
南宮念覺得可笑,她不承認(rèn),他懷疑,她承認(rèn)了,他又不信了。
“陛下啊,人不能看表象的,你認(rèn)為自己了解臣妾嗎?憑那半個月嗎?呵,陛下不是忘了嘛,那臣妾也早不記得了,五年未見,你怎么就能確定,人是一成不變的呢?”她垂著眼,說出這段話時,語氣都透著冷漠。
“……南宮念,你太讓朕失望了?!?p> 蘇成淵驚疑不定,驚訝于她的心機(jī),他卻不曾想過,自己從頭始尾都沒有信過她,談何失望。
“王德,即日起,派人看守鳳儀宮,不得讓皇后踏出半步,斷絕任何書信來往,徹底囚禁?!?p> 他終究還是沒有廢去她的后位,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做。
“臣妾…請求陛下,讓臣妾寫封信寄回黎國,放心,臣妾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p> “……準(zhǔn)?!?p> —————
皇兄,念念輸了,皇兄莫要再輸了。做為黎國公主卻給黎國蒙羞了,皇兄就當(dāng)沒有我這個妹妹吧,也讓父皇舍了我這個女兒吧?;市帜鈿庥檬?,一切等順利即位穩(wěn)了政權(quán)再來處理我的事吧。那時若皇兄不棄念念,就來接念念回家。
當(dāng)春雨回來時,南宮念已經(jīng)寫好了信讓她送出去。
春雨邊幫她敷藥一邊哭,她一回來就聽說了娘娘被徹底囚禁的消息,又聽了南宮念說了大概事情,簡直心都疼死了……她從小跟在南宮念身邊,被人寵在心尖上的公主自從來到央國,沒有一刻不在受委屈……
“娘娘你……值得嗎?”
“以前,本宮一直為了黎國而活,即使受盡寵愛,也不敢做絲毫有損黎國顏面的事,事事以黎國為先。如今…”頓了一下,想到那個人,笑了,“終于遇到了愛自己的人,也懂得了該怎么去愛一個人……他多次以命相護(hù),本宮…我總該為他做些什么的?!?p> 此事,一經(jīng)昭告天下,一片嘩然,滿城震驚。
不過,畢竟是別國嫁來的皇后,多數(shù)人還是接受了,一時之間,滿城上下,一片謾罵,如此心機(jī)深沉,蛇蝎心腸,陷害忠良之臣的人,不配為一國之母!
朝堂之上,請求廢后的奏折一封封地呈上……
“微臣謝庸請求皇上明察!”
謝庸是為數(shù)不多的堅信者,之前跟謝庸一同道路的,如今有的也開始猶猶豫豫,他們已經(jīng)懷疑當(dāng)初皇后娘娘救他們是否是出苦肉計來引起他們的信任呢?“謝大人…萬一我們也是她計謀中的一部分呢…您還是起來吧。”
謝庸側(cè)過頭,看了他一眼,想開口說什么,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反正他們的心有了動搖與懷疑,解釋再多也無用了。
如今的圣上早已不是當(dāng)初的太子殿下了…要說什么時候變的,自是遇見那個女人開始,可太子殿下登基前不屑于女色,心里只放著…當(dāng)今皇后。人的性格心意怎么會說變就變,當(dāng)看到那些證據(jù)時,他已經(jīng)信了九分,知道是江染之查出的,又以命相護(hù),便全信了。
此時殿內(nèi)安靜地等著蘇成淵發(fā)話,卻只聽到一聲嘆息,“…謝愛卿……起來吧,別跪著了…不用查了,她自己承認(rèn)了?!?p> 謝庸覺得他可能真的老了,不然只是跪著,怎么會覺得全身無力,快要喘不過來氣了呢……
自己承認(rèn)了啊……最后能守護(hù)央國江山的人也妥協(xié)了……他看好的后生,不過上任一年多,經(jīng)皇后一提拔得以大展才華,以雷霆之勢肅清朝堂,讓他看到了央國江山的希望……一位懂治國之道的皇后,一位不畏權(quán)貴鐵面無私的大臣足以使江山穩(wěn)固……然而如今,一個已故,一個徹底囚禁。
“臣……請求辭官歸鄉(xiāng),鄙臣已老,無能力再為陛下鞠躬盡瘁了。”
此話一出,引得整個朝堂震驚,謝庸是兩朝元老,離致仕還有些年,如今卻……
“謝大人,你這是做什么!
“謝大人!”
“……”蘇成淵靜默許久,見他目光依舊堅定,估計他再挽留也留不住了,“…準(zhǔn)奏?!?p> 退朝之后,與謝庸交好的大臣都圍著他問緣故,然而謝庸口都沒開過,只好與之告別,在朝互相扶持的同伴要走了,心里不免都有些惋惜惆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