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仲乾往前走了兩個車廂,來到了5號車車廂,他慢慢走著對著座位號,找到了68號,從小皮箱里摸出了一個小手提包,隨后將小皮箱放在了頭頂?shù)男欣罴苌?,坐了下來?p> 岳仲乾打開手提包,從里面取出了一副圓邊眼鏡,小心翼翼地帶在了眼睛上,頓時前面一陣模糊。岳仲乾想到了剛才張相五從他的賬房先生鼻子上取下這副眼鏡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
絡(luò)腮胡子再配上圓邊眼鏡,這樣照出的照片,任誰也不好分辨?,F(xiàn)在岳仲乾手包中的良民證上,就是這樣的一張照片。
這樣的良民證。張相五有很多,而且無論是從證件本身,或者從騎縫章上進行檢查,證件都是真的。即便是從戶籍,或者是職業(yè)上排查,也都是真的。
只不過那些都是過時的信息,因為這些人都不在原地住了,也不再從事原來的職業(yè)。可以這樣說:每一本證件都是真的,但是每一條線索,卻都是一條死胡同。
車廂那頭傳來一陣喧嘩,乘務(wù)員和警察在那邊查票,不僅查票,還查驗良民證。岳仲乾微微皺了下眉頭,想著要是知道這兒查票,就不那么早換衣服了。
可是轉(zhuǎn)念又一想,不換也不成,任誰仔細觀察一會兒,也能看出自己和乞丐的不一樣。岳仲乾苦笑了一下,想著但愿能夠蒙混過去。
車廂里的人不多,乘務(wù)員和警察很快就查到了岳仲乾跟前。他將車票和良民證遞給了乘務(wù)員。
乘務(wù)員接了過來,隨手就將良民證遞給了警察,自己翻看車票。
“叫什么名字?”警察拿著良民證,頭也沒有抬,語氣冷漠地問道。
“劉中和?!痹乐偾鸬?。
警察這才抬頭看了岳仲乾一眼,仿佛在核對,點了一下頭,不在說話,將良民證又遞還到乘務(wù)員手里。
“到哪去?”這次是乘務(wù)員在問。
“楊村。”岳仲乾答道。
票證很快就還到了岳仲乾的手里,乘務(wù)員和警察繼續(xù)向前查去。
岳仲乾等到兩人走遠,摘下了眼鏡,閉閉眼又掙開,調(diào)節(jié)了一下視線,遠處的事物漸漸地看清了。
此時的岳仲乾十分佩服張相五,不愧是北平青幫的老大,心思縝密,每一件事都算計的很清楚。幾個小時內(nèi)準備的這么的妥當,當然也包括這副討厭的眼鏡。
車票買到楊村,離著天津還有一站,但是已經(jīng)不遠,而且據(jù)說還有車去碼頭。最重要的是張相五在那設(shè)了一個點,接送幫派中有事需要跑路的人,這次正好給岳仲乾派上了用場。
張相五說了,他只管送到上海,到了上海之后,他就不管了。岳仲乾很欣慰,因為只要到了上海,他就是困龍入海了。
岳仲乾閉上眼睛,他要趁著這個時間休息一下,一個特工隨時都要保持充沛的體力,這個很重要。
趙老四從岳仲乾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岳仲乾一無所知。他看到岳仲乾在閉目養(yǎng)神,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
趙老四沒有打擾岳仲乾,向著前面走去,一直走到挨著餐車的那節(jié)車廂才停了下來,他在中間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趙老四挑選的這個位置很合適,如果探出頭去,餐車就被一覽無余,如果把頭收回來,從餐車那邊就什么也看不到。趙老四把頭探了出去,正好看見魏老趕手里拿著香煙,諂媚地笑著給列車的工作人員散著煙。
餐車靠近車廂這邊,還坐著幾個旅客模樣的人,想來他們應(yīng)該是工作人員的熟人或者家屬。
趙老四把頭收了回來,從懷里摸出了一份報紙,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煩躁的將報紙扔在了一邊。剛才太著急了,居然買了一份英文報紙。
“這逼不能裝,容易被雷劈。”趙老四苦笑了一下想道。
徐三等魏老趕將叫花子都帶進車站之后,這才一臉賤笑地湊到了老警察的跟前。
“楊叔,你看看這個。”說著話就神秘地從懷里翻出了一本不健康的畫報,花花綠綠的甚是誘人。
徐三對這個老警察非常了解,這一輩子就沒有什么愛好,唯一愛好的就是那個。他知道只要把這個畫報拿出來,老警察就什么氣都消了。
“楊叔,這可是我從一個外國人身上’掐’來的,秦老六出五個大洋我都沒有賣,專門留下來孝敬你呢?!毙烊衩氐嘏吭诶暇斓亩呎f道。
老警察低頭一看,氣都不打一處來,他這一會兒正膩味這個呢,誰知道徐三又來搗亂。登時怒不可遏,“啪”的一聲,隨手就是一個大嘴巴。
徐三被抽的一愣,下意識地說道:“你他媽的怎么打人?!?p> 老警察一聽徐三嘴里不干凈,就更加生氣,一把就拽著徐三的脖領(lǐng)子,左右開弓又是幾個大嘴巴子,然后隨手就把徐三推倒了一邊,罵道:“抽你丫是輕的,讓你嘴欠!要是哪天你小子不長眼,摸到哪個大人物身上,那挨得可就不再是巴掌,那得挨槍子兒!”
老警察說完話,不再理他,轉(zhuǎn)身回了值班室。
徐三被打蒙圈了,他不知道老警察今天干嘛這么大的脾氣,自己又怎么著他了。
徐三站了起來,他無法給老警察置氣。畢竟人家是官,自己是賊,碰到警察不高興,小偷挨一頓還不是正常。徐三搖搖頭,準備走人。
他想起老警察剛才的話,很不服氣,自言自語地說道:“大人物,哪有那么多大人物,大人物……”
徐三突然愣住了,他想到了就在前不久,他在永定門火車站搶的那個皮箱,剛才那個乞丐,不就是那個大人物!
徐三眼睛亮了,他兩步就竄到了值班室門口,一把就推開值班室的大門。老警察嚇了一跳,身子在椅子中向后一退,大聲喝道:“他娘的徐三,你想干嘛?你不要亂來??!”起著話,就在抽屜里亂摸起來。
“楊叔,楊叔,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人物,快打電話叫人抓他?!毙烊鼻械卣f道。
老警察一聽這話不害怕了,但是氣又上來了,站起來一把就把他推了出去,罵道:“滾你媽的咸鴨蛋,少拿你楊爺打镲!”
老警察將徐推出門后,一把就把屋門關(guān)上,從屋里喊道:“別他娘的再進來了,再進來還抽你丫的!”
火車站內(nèi)傳來一聲汽笛的長鳴,熟知列車時刻的徐三,知道北平開往天津的那趟車開車了。他頹然地低下了頭,隨后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快速打起精神朝著站外走去。
徐三通過了狹仄的通道,站在大街上,遠遠地看到了一輛黃包車,連忙招手,黃包車跑了過來。
“快,永定門火車站警務(wù)段!”徐三連聲催促道。
“我說這位爺,永定門火車站離這兒可是不近。咱們得商量商量?!秉S包車夫沒有急著拉車,反而和他討起了價。
“廢什么話,我能少了你的嗎,兩毛錢,快著點。”徐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您看我就說得商量吧,兩毛錢還不夠喝碗油渣湯呢,您高升一步,換輛車得了?!避嚪蚱擦似沧煺f道。
徐三這會兒心急火燎,開口就罵道:“少他娘的廢話,知道爺是干什么的嗎?耽誤了事把你也抓了去!快點走?!?p> 車夫一點都不害怕,臉上露出鄙夷的笑,說道:“你是干什么的,和我沒關(guān)系,咱憑著兩條腿吃飯,說破大天去,從前門火車站到永定門火車站,兩毛錢誰也不會拉!”
“那你說多少!”徐三著急地說道。
“五毛錢,少一個大子兒,您換人?!避嚪蛐χf道。
“成,五毛就五毛,你可快著點!”徐三無奈的說道。
“得嘞,你坐好了,咱不但要快。而且還要跑穩(wěn),這錢可不能讓您白花?!避嚪蚍€(wěn)穩(wěn)地跑了起來。
徐三下了車,失急慌忙的就朝著警務(wù)段跑去。到了大門口,招呼都沒有打,就跑了進去。
值班室里值班的也是一個老警察,還就真的認識他,大聲喊著:“徐三,你這是干嘛,你給我站?。 ?p> “我要報案!”徐三大聲喊著,就想沖進去。
老警察一把就拽住了他,笑著罵道:“你他娘的真有意思,還他媽報案,誰聽說小偷報案!”說著話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門上,說道:“趕緊滾蛋,別在這搗亂!”
徐三無助的現(xiàn)在警務(wù)段門口,突然眼睛一亮,迅速朝著旁邊的小胡同跑去。
陌上三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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