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一年,我剛剛滿14歲。我從小生長在這片廣袤的平原上。鎮(zhèn)子里的人平日生活的都很簡單。日出的時候,迎著紅太陽去遠處的草原上收集各種可以吃的東西。草原上有很多可以吃的植物的種子,離鎮(zhèn)子稍微遠一些的林子里有一些高高低低的樹木,也常常會結(jié)一些味道鮮美的果實。我最喜歡吃的,是爺爺從東邊林子里帶回來的紅紅軟軟的一種扁圓形狀果實,他們說叫做柿子,還有一種果子硬一些,上邊長了一些白色的短毛,果子通體是白色,但是果子朝上的突起果尖,會有一些人體的紅色,不知為何,容易讓我聯(lián)想到自己逐漸開始發(fā)育的**的紅暈。這些紅艷艷的色彩,就好像每天傍晚我坐在小木屋的爐灶前,一塊塊的干燥木柴燃燒出的火焰。能夠給我溫暖,也給人生一種安詳和踏實,平靜中,又似乎有一股向上的力量。
那一天我又像往常一樣,跑過鎮(zhèn)子前那個大石橋,向遠處眺望著爺爺經(jīng)常走過的那條小路。很多個傍晚,爺爺那略有些蒼老但是依舊健壯的身影總會從那遠方的土路上慢慢走近,也許,還會給守望她的孫女帶一些意外的小驚喜。大部分時候是一些好吃的果實。偶爾,還會帶一塊不大但是色彩純凈的小方石塊,有紅色的,藍色的,綠色的,金色的,白色的。還有兩次帶回了兩塊楔形的石頭,每塊石頭上有著奇怪的花紋,每次撫摸那些花紋,總似乎蘊藏著什么神秘的能量,能讓我沉迷其中很久。
今天似乎等的有些久了,還是沒有見到爺爺那熟悉的身影。天色有些暗了下來,我想往石橋遠一些的地方去迎一迎爺爺。路上有幾只平時見了人類都會躲起來的硬毛老鼠,今天見了我居然不再躲藏了,那看我的眼神總感覺有一些可怖,心中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些老鼠都帶了一些魔性,有一股殺人飲人血的沖動。我用力摔摔頭,想把這種奇怪的感覺,但似乎沒有什么用。有些驚恐的跑向大石橋邊,夕陽的斜暉照在大石橋下的水面上,那河水的顏色似乎比以前更黑暗了些,像一條張著大口的黑色蟒蛇匍匐著游向遠方。河床的兩邊,各有一帶散亂的圓石頭一直延伸向遠方。暮色又重了一些,遠方的草原有些暗淡了。偶爾能聽見從遠處傳來的野獸的嚎叫聲。又似乎夾雜著一些不知道的什么生物發(fā)出的聲音,凝神靜聽,感覺像尸體的呻吟,只是奇怪既然已經(jīng)是尸體了,為什么還會呻吟?
我越發(fā)的有些害怕起來,忙匆匆的跑上石橋。說來也奇怪,到了石橋上,耳邊就只有那嘩嘩嘩流淌向前的河水的聲音。遠處草原上那奇怪的聲響就再也沒有在耳邊心底響起了??吹芥?zhèn)子里已經(jīng)亮起來的幾個火把的光亮,心中平靜了下來。再看石橋兩側(cè)那似乎雜亂無章的是兩排圓石,就感覺好像小木屋前那守護著院落打著哈欠的老黃狗,給人一份安全感。
天色幾乎全黑了。心中對爺爺?shù)牟话哺杏X逐漸強烈起來,我耐不了小木屋的安靜,沿著熟悉的小路跑向西側(cè)響著叮叮當當錘煉武器的鐵匠鋪。我的老朋友恰西正坐在鋪子里邊,看著他粗壯的父親裸了半身肌肉,在沉默的捶打一把短劍。恰西看見我,歡快的跑過來擁抱著我。一邊向我抱怨著今天的趣聞。
“嘿,艾琳娜,你知道嗎?今天我的老啞巴父親居然開口了,說要教我打造鐵器。開什么玩笑,我雖然也生的強壯了些,但是我的強壯和他的強壯不在一個地方呀”大我?guī)讱q的恰西穿著一件亮黃的吊肩裙,擺了擺相對她那兩尺的腰身確實顯得有些強壯的胸。一邊帶些同情意味的看著我明顯單薄的身板。
“噢,可憐的艾蓮娜,你的身體怎么還是這樣的干癟呀,14歲也該有些規(guī)模了的?!彼沁^于飽滿的胸部貼著我剛剛萌芽的前胸,帶著溫熱的氣息和熱忱,瞬間我的擔憂也丟掉了,于是她那讓我有些難堪的過分調(diào)笑也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嘿,老伯,有什么趁手的家伙嘛拿出來看看?!?p> 這時鋪子前的火爐旁,站了一個高瘦的年輕人,穿一身簡樸的灰色硬布甲,一手拎了一面黑鐵的小圓盾。這熟悉的裝扮不過是這幾年經(jīng)常走過鎮(zhèn)子的年輕人中的一個,不同的是,這次的這個年輕人似乎帥氣了一些,也有禮貌了一些。
可惜年輕人的禮貌并不能改變什么,老鐵匠照例的沉默著不說話,過了一小會兒,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瞟了兩眼眼前的年輕人,又看了看年輕人手中拎的生銹的小園盾。似乎又是一個窮酸的冒險者,不知道聽了誰的蠱惑,武器都沒有就跑出來送死了。
年輕人略顯有些尷尬,年輕的臉不知道是因為趕路的緣故還是因為老鐵匠有些淡漠的目光,居然有些微微的紅了。在老鐵匠打量的目光中,正在猶豫是繼續(xù)等待著看看案頭的武器,還是該轉(zhuǎn)頭離開。好在耳邊及時響起了一個年輕的打招呼的聲音。
“嗨,我是恰西,先生是需要選購一把合適的武器嗎?”恰西丟開擁抱著的艾琳娜,禮貌又不乏熱情的給那個年輕人搭上話,一邊說話,一邊還不經(jīng)意的挺了挺她那傲人的雙峰,對于年輕人先給老鐵匠打招呼而忽略她這個漂亮主人的舉動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
“噢,我是喬戈,晚上好恰西?!眴谈暌娏松聿幕鹄钡那∥?,眼神多了幾分不自在,一邊做著自我介紹,一邊忙不迭的微微彎腰施禮。
“哦,喬戈先生,幸會。那就讓我為您介紹一下本鋪子的武器吧”恰西嘴上表現(xiàn)的非常禮貌。卻轉(zhuǎn)身從鋪子靠墻的角落里有些吃力的扛過一把大砍刀來,刀柄駐地,那巨大的刀頭比恰西還高了半分。
“這把大砍刀最適合用于劈砍,劈劈劈,劈開擋在你眼前的一切敵人,當然,也包括那些沒用的膽小呀,害羞呀什么的?!鼻∥飨肽闷鸫罂车蹲鲆粋€劈砍的姿勢,奈何那刀委實有些太重,她就丟開了那扶著大砍刀的手,那刀直向喬戈倒過去,喬戈慌忙的扶住了刀,聽到恰西說劈開害羞,那臉又紅了幾分。一邊掂了掂手中的大砍刀,一邊搖搖頭認真的說:
“這大砍刀太重了些,而且是必須雙手運用才行……”喬戈似乎話還沒有說完,卻已經(jīng)被恰西打斷了。
“哦?原來不是一個以力量見長的蠻漢,那么,這把雙手矛槍一定適合你了。手執(zhí)矛槍,就像使用你身體的一部分一樣,不管白天黑夜,都可以勇往直前,挺槍直刺了?!蔽抑狼∥饔忠_始她慣常的調(diào)戲感興趣男人的小把戲,只是這次這個被調(diào)戲?qū)ο笏坪跤行┥岛鹾醯摹2恢滥懿荒軕?yīng)付得來火辣的恰西。于是丟開對爺爺?shù)膿鷳n,抱定了看熱鬧的勁頭。
“哦哦,這個似乎太長了些,”喬戈還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仔細的接過矛槍感受了一下,一邊遺憾的說“主要是,拿了這個,就沒有辦法拿我的盾牌了?!眴谈杲K于有機會接上之前沒有說完的意思了,并且明確的表達了他想要一把單手武器的愿望。
“哼,自大的家伙,居然還有嫌棄自己的東西太長的?!鼻∥餍÷暤泥洁熘瑢γ媲暗倪@個愚笨的家伙沒有領(lǐng)悟自己的調(diào)戲有些微微的怒意,但是同時也多了幾分好奇。往常的時候,好多自詡要拯救世界的年輕人聽到恰西的調(diào)笑,都會用色瞇瞇的眼神回敬她高聳的胸部。
“那么,看看這把狼牙棒吧,主要用于掄砸。”恰西從武器架上取過一把狼牙棒,包鐵的棒頭閃著寒光。作勢向喬戈的榆木腦袋揮了揮。不知道是恰西的抱怨語氣起了作用,還是要用狼牙棒敲他榆木腦袋的恐嚇起了作用,喬戈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本還敢平視恰西的目光又低垂了些。
“這個,這個,似乎也不太適合我?!眴谈耆跞醯恼f,沒敢接恰西手中的狼牙棒。
“那么,這把小手斧應(yīng)該適合你這種不以力量見長的戰(zhàn)士使用。這個比那邊的那種大手斧使用起來輕便很多,攻擊力雖然弱了一些,但是攻擊頻率會更快一些?!币娬{(diào)戲這個男人不好玩,恰西也慢慢恢復(fù)了正常,開始認真的介紹起合適的武器來。
見自己有些被看扁,喬戈原本低垂的目光驟然堅定了許多。但見他挺了挺胸膛,振臂揮舞了一下握拳的手臂,一圈似乎有型的氣團擴展開來,喬戈的身軀顯得偉岸了許多,就連這在一邊看熱鬧的我,也感覺自己的身體多了很多力量。
“力量靈氣?”一旁見多識廣的老鐵匠忽然摒棄了沉默狀態(tài),驚奇的喊了一聲。
“恰西,最適合他的武器是權(quán)杖,但是那需要到巫師那里才有機會找到,我們這里,只有刀類或者劍類武器才適合配合他的盾牌”老鐵匠終于開始正視其眼前這個年輕人了。
“只是,你拿一個銹跡斑斑的黑圓盾,真的是高貴的圣騎士?”老鐵匠狐疑的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恰西每次看見帥氣男人就要賤兮兮賣弄風情一番,這個沉默的父親早都習慣了。但是這個有禮貌的年輕人能不為所動,還是激起了老鐵匠一絲好感。畢竟,來到這個武器鋪不為購買武器而只是為了來調(diào)戲她那性感又任性的寶貝女兒的男人,老鐵匠見的太多了。
“圣騎士?不不不,我并沒有宣誓效忠圣神教廷。教廷恐怕也看不上我這樣的窮騎士”喬戈老實的話語讓老鐵匠更迷茫了。他皺著眉頭苦思了半晌,忽然心頭一凜,想起了鎮(zhèn)子里走過的那個吟游詩人蒼涼的聲音:
當猩紅血月盈滿天空,恐怖的魔王將降臨大地。
成群從地底爬出的邪惡生物,游弋在曠野。
那是魔王的仆人,在收集鮮血和靈魂。
追隨秩序的勇士,請拿起你的劍與盾。
天堂的圣光將一直照耀你前進。
探尋那無盡的深淵,誅殺那罪惡的根源。
光明和黑暗,正義和邪惡。
終將在勝利的榮耀下畫下句點。
鎮(zhèn)子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響,凌亂的腳步聲穿過鎮(zhèn)子,跑向了大石橋方向。恰西拉起我,一路匆忙的跟上眾人。到達石橋,映入眼簾的,是一副可怕的記憶:
在逐漸變的猩紅的月色下,一群行尸正在追逐一個老者,行尸僵硬的佝僂著身軀,喉嚨里發(fā)出無意識的呻吟,嘴角偶爾滴下一縷惡心的黏液。那僵硬的移動看似速度不快,卻一路的追過來。老者一邊顫抖的奔逃,一邊用手痛苦的撓向自己的脖子,似乎在那蒼老的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就要鉆出來,忽然,他抬頭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那張臉,正是我熟悉的爺爺?shù)拿婵住?p> 看著昔日鎮(zhèn)子里狩獵大半生的老獵人可怖的景象,人群被嚇住了。我目光中最后的影像,是那個年輕的喬戈從恰西身邊沖了出來,擋住那群逐漸逼近的行尸,奮力將我的爺爺推上了大石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