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瑩急急往閣樓趕,長長的裙裾隨著腳步移動翻飛。
將剛才那個婉襲說出的事情理了個遍,人已經(jīng)到了閣樓。
藍(lán)風(fēng)正提著一壺?zé)崴镒撸娞朴瘳撋裆卮掖叶鴣?,便躬身讓開了。
“唐小姐!”
“藍(lán)風(fēng),趕緊上來,有消息。”
唐玉瑩也不打算客氣,邊繞過他邊喊他一起上樓。藍(lán)風(fēng)見青竹一直繃著臉點著頭,便隨著她們一起上了樓。
方長信見唐玉瑩急急上來,幾許碎發(fā)拂在額角。又見她神色凝重,便站了起來。
“方大哥,道觀確有蹊蹺。你的手下可有女子?”
方長信驚訝于她的猜測,兩人里邊紅翼確實是女子。她從何而知?
唐玉瑩見他額首便把剛才談話的內(nèi)容組織好跟他一一道來。
“只是,若是你的手下裝成那女子,不會被發(fā)現(xiàn)么?”
“唐小姐,你不知道,我們幾個中,紅翼武藝不算最高,喬裝打扮卻很高超?!?p> 藍(lán)風(fēng)在一旁聽著,忍不住開口。
見方長信也額首,唐玉瑩露出一抹驚訝,忍不住佩服起那個未謀面的紅翼。
“若是如此,婉襲姑娘說的就是真的了。她先救了婉襲姑娘,鋌而走險。那個道觀這樣膽大猖狂,方大哥打算如何做?”唐玉瑩說得嘴巴有些干,望了望藍(lán)風(fēng),又望了望他放在一旁的提壺。
藍(lán)風(fēng)剛想上前,方長信卻已轉(zhuǎn)過小幾,隨著修長手指翻動,洗茶斟茶動作一氣呵成。
“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闭f著端著一杯茶放到對面,示意唐玉瑩飲用。
“你看能不能早些回府去,后山也許要不安寧了?!?p> “有勞方大哥,定要抓住那些壞人,別再讓無辜的女子受罪。我回去與二姐三姐商量,也是差不多該回府了。那個婉襲姑娘,恐怕還需方大哥看看如何安置,她是湖州人,離汴京太遠(yuǎn)了?!?p> “過段時間,我會著人送她回家去。只是這段時間,她可能要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去,事情完了之前,都不能見光?!?p> “方大哥,此事有很大難處嗎?”
唐玉瑩的想法是,若是證據(jù)確鑿,隨時報了衙門,帶足人手上山繳了它就是了,況且方大哥也不像是沒有人手的樣子。何須太長時間?
“此事涉及廣,不是明面上那么簡單。你莫要涉入太深,于你不利?!?p> “人證都在我們這,也算是證據(jù)確鑿了。為何……”
唐玉瑩聽了心里咯噔一下。難道事情不是所想那樣抓賊抓臟?若是有更深層面的含義,那這道觀能否輕而易舉解決就是未知數(shù)了。這又是什么原因呢?
“你可知當(dāng)今圣上信道已久?有些事情,我不便與你說明太多?!?p> 方長信攢起劍眉,深深望向唐玉瑩,神色凝重。
唐玉瑩頓了頓,不由得陷入沉思。所說的涉及面廣,難道是涉及面太高的意思么?取人血做藥引,這是什么惡毒操作?難道,是為了制仙丹?!
猛地抬頭望向方長信,見他神色復(fù)雜,便是猜中了又如何,這些東西,都不是她能解決的范圍。如何處理,如何交代,如何平息,自有他們那些人去安排。是怎么樣李代桃僵的方式又如何,她想得太復(fù)雜,只會徒增煩惱。只是……
“方大哥,那些姑娘,會平安回到家么?”
“會?!?p> 方長信原有些擔(dān)心她會如何,見她眉頭緊鎖,思索片刻,聲音還能平穩(wěn)如初,便放心不少。他能做的,也許就是保下這些人的性命。至于辦法……他只能言于此。
唐玉瑩點點頭,嘆開一口苦澀之氣。
“方大哥,此事若是棘手,何不多找些幫手,不怕討不得好。法不責(zé)眾不是么?”
唐玉瑩想起外公說的,如今朝中,雋王不熱衷朝堂,外公說的有些晦澀,可她知道其中緣由,不言而喻。若是為掙個什么,實在不值得冒險。若是公務(wù),也許是鞠躬盡瘁,就怕死而后已。人在高位,若是有心思,這底下所有人都不能是他的對手。
“抱歉,我胡言亂語,言過其實了,方大哥?!碧朴瘳摬煊X自己說的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了,這是在辦案,哪里能隨便用什么法不責(zé)眾,太晦澀了。
方長信起初還有些困頓于她的話,望著她抱歉的神色,略略思索,茅塞頓開,忽覺明朗。
她這是看破,也算是說破。
雖已找好由頭,在安排進(jìn)行時事宜,事情或許根本不必他沾手便可解決。他原本也沒想攬著這個燙手山芋,在背后促成此事便可??扇缃衤犓龓拙鋭窠?,卻覺得云開見月,心里覺得背負(fù)的東西似乎也沒那么沉甸甸。這種隱隱有些欣喜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嘴角上揚(yáng),眼光柔和,劍眉溫斂。
唐玉瑩卻是愣了愣,自覺似乎過了頭了。說完卻來不及收回自己關(guān)切的神色,就這樣愣愣望著嘴角上揚(yáng)的方長信,被他溫煦的笑容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