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瑩望著唐之禮寫的字，蒼勁有力，煥然一體。應(yīng)該是時常執(zhí)筆寫字而且有心鉆研字體的，幾張看下來，越看越順眼。
順手拿起桌邊一張還未完成的素筆描的荷葉和荷花，單層層疊疊的荷葉就占了大半張，上邊朵朵荷花描得惟妙惟肖。應(yīng)該是寫意夏日荷塘。轉(zhuǎn)頭又再看看那些詩句，不知不覺幾句老詩也脫口而出。
“接天蓮葉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p>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乘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jì)滄海。”
幾句詩句，把剛跨過門檻的兩人都驚住了。不由停住了腳步。
方長信有些怔忪，大戶人家的深閨女子能背幾首詩句，不算是多令人驚奇的事情。但會寫詩卻是極難得的。但是區(qū)區(qū)短短時間內(nèi)能興起作詩，郎朗上口，前后呼應(yīng)，意境非常，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男子尚且艱難，何況還是一位女子。
一眼望去，卻見一位女子側(cè)著身子，眼神望向臨窗。身材嬌小，束腰粉裙子卻將她人顯露得有些修長。側(cè)臉縮減，膚色白皙，鼻子小巧直挺。
這是何人？
唐之禮看了看里頭的人，又轉(zhuǎn)頭與方長信對視了眼。才找回神志，匆匆走前去。
“小五，剛才念詩的可是你？”
“大哥，不好意思呀，我看了你書桌上的字和畫，一時興起?！?p> 唐玉瑩這時還沒有意識到什么，只覺得未經(jīng)人允許就看了別人作的畫和寫的詞句，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生出一種想伸手撓頭的沖動來。
“小五，這幾年，可是讀了不少書籍？”唐之禮有些興奮，唐玉瑩的說法，幾乎讓他認(rèn)定這詩句就是出自她本人。
“大哥，我倒是愛看游記，雜書?！碧朴瘳擖c點頭。
“小五，你是何時開始作詩的？真是絕句啊！可否讓我、大哥臨摹下來？”唐之禮這時還在記掛著詩句的事情，也完全沒有去思索一個深閨女子的才情如何能這樣，也許是對自己妹妹的愛護(hù)和偏袒，讓他內(nèi)心除了震撼，就是嘆服。甚至生出與有榮焉的感覺。
“大哥，這些詩句，我說是書上看到的，你信嗎？”
唐玉瑩這才察覺到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這些詩句說不準(zhǔn)在這個時代就沒有出現(xiàn)過！那她不是成了被人當(dāng)成“詩人”的才女了！這要是在外公面前，她還不會那么緊張，他老人家是知道她自小早慧，有些異于常人的。這可是在汴京，若是傳了出去，后續(xù)多少坑要補，那可是未知數(shù)呀！哎呀！這簍子捅大了！若說是別人作的，有人會信嗎？若說是書上看到的，請問去哪里找這樣的書籍？
“小五，前些日子行經(jīng)湖州拜見外祖父時，他與我說，若是你有不同常人之處，且放寬心，多多涵護(hù)。我原本還有些疑惑，如今茅塞頓開！”
唐之禮此時才想起湖州之行外祖父的話有些疑惑，如今果真應(yīng)驗。小五的不同之處，顯然很讓人詫異。早聽說小五早蒙，沒想到竟是如此地厲害。
“五小姐才情非凡！”方長信見兩人對話是越來越深，不由得出聲提醒。
“這是方大哥，小五。此次回來多虧方大哥相助。”唐之禮險些忘記了，趕忙介紹起來。
“方大哥?！?p> 唐玉瑩向著來人一禮，見他一雙眼神深邃，劍眉入鬢，心里暗贊一聲帥氣！身材高大，行走間舉止大方自然，有些莫名的怔忪。雖與唐之禮的文質(zhì)彬彬不同，也與唐謹(jǐn)禮的英姿桑爽不一樣，卻是那么從容自然，自帶光環(huán)的顯眼。
“小五，你莫誑我。這些詩句我在書上根本沒有見過?！碧浦Y搖搖頭，顯然是認(rèn)定了這些詩句的出處絕非書籍。
“大哥，我會詩這事能不能別說出去。至少別讓太多人知道?！碧朴瘳撏浦Y，說著又望了一眼方長信。
“為何？”唐之禮露出疑惑的神情。
方長信其實也是有些疑惑的。有如此才情，又長得這樣......好看，為何不能讓人知道？
“大哥，外公總覺得我早慧，其實我也看了不少書籍的。我只想，只想......”唐玉瑩想說我只想吃飽喝足，銀子存多些，日日做米蟲，天天白享受......
想了想，還是不知道怎么開口好。經(jīng)歷了高考和大學(xué)，也算是讀飽了詩書，塞滿了文言文句了吧？這樣說是不是太過凡爾賽呢？好不容易能凡爾賽了，你以為誰不想啊?？墒?，這后續(xù)得多忙??！當(dāng)個才女哪有當(dāng)個衣食無憂又有錢的小姑娘強(qiáng)。
“總之，大哥，這些詩句我念了便是念了，你可別輕易告訴別人。方大哥，也勞煩你保守秘密，我就是一個平凡人。我不愿做什么才女，也不愿任人議論。”
方長信緩緩點了點頭，心里極少像現(xiàn)在這樣，充滿了疑惑，又有些想嘆氣。擁有這樣的才情，有這樣的家世，又生得這般好看，卻偏偏要說自己是個平凡人。不過，卻莫名讓他有一股，自己有幸明了這件事情，還要幫她保守秘密的小欣喜。這又是為何？
“小五，若有一日被人發(fā)現(xiàn)了呢？”唐之禮有些不明就里，干脆一問到底。
“若是到了那日，那我就只能承認(rèn)了。”
唐玉瑩看著尷尬的氛圍，有些抱歉。只好拿起放在桌上的食盒。
“大哥，方大哥，不如來嘗嘗我院里新開的菜色，這些瑣事還是先放一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