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清水城的街道上的人流量并不多,即使是外出,大多數(shù)人的臉上也是神色匆忙,顯然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辦。
事實上自從頭頂上那個名為“彼方”的世界出現(xiàn)后,人類的生活方式就完全被顛覆了,無盡的災(zāi)難席卷了世界,而在災(zāi)難過后繁重的重建工作更是壓得許多人喘不過氣來。也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普通人開始為了生存而拼命掙扎,而生存的代價便是無止境的忙碌。
不過即使自身足夠忙碌,東南大街上踏著匆忙步伐的人群還是把視線投向了同一處地方,或者說同一個人。
那是名衣衫襤褸的年輕人,他的衣服上不僅滿是污漬,而且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破洞,宛如一名乞丐。除此之外,這名年輕人茂密的黑發(fā)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修剪過了,額頭前方的發(fā)梢更是直接遮住了雙眼。
見到這個人的模樣絕大多數(shù)人腦海里第一時間想到的反而不是乞丐,因為在如今的時代中乞丐是生存不下去的,畢竟沒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憐憫沒有代價的交付給一個陌生人。
一名正在等紅綠燈的年輕男人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嘴里嘟囔著:“現(xiàn)在還有逃荒的人嗎?”
話音剛落,紅綠燈上亮起了顯眼的綠色行人標(biāo)志,于是在人流的裹挾下,男人也快步朝著街對面走去。
剛剛走過人行道,男人便發(fā)現(xiàn)原來在街對面站著一名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那名小女孩身軀瘦弱,臉色透露出一種異樣的蒼白,此刻她目光焦急的打量著人群,見到有人從自己面前走過時,她便急忙從自己背負(fù)的單肩包里掏出一份報紙。
“叔叔叔叔,買份報紙吧?!?p> 然而回答她的是匆匆而去的腳步聲。
“阿姨,買份報紙吧?!?p> 見行人遠(yuǎn)去,小女孩用渴求的目光朝著一名即將路過的年輕女子喊道。不過,可惜的是并沒有人愿意人停下來買一份報紙,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仿佛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有過一名小女孩朝自己發(fā)出過買一份報紙的請求。
年輕男人自然也看到了自己前方正在努力叫賣報紙的小女孩,同時他也看見小女孩身上顯眼的單肩背包,鼓鼓的單肩包似乎存有不少的報紙。
只不過讓年輕男人意外的是,在這樣的時代下居然還有人出來賣報紙?
別說現(xiàn)在了,就算時間退回到彼方還沒有出現(xiàn)的年代里大街上也沒有賣報紙這項業(yè)務(wù)了。聽自己的父親說起來過,貌似那個年代中大家就都用著手機(jī)了,報紙的存在更像是時代的眼淚與一種信息傳遞方式的對比和襯托。
而且說起來,清水城里好像沒有報紙廠吧?
抱著這樣的疑問,年輕男人快速走過小女孩的身邊,不出預(yù)料,一只白嫩的小手朝自己遞過來,手中還拿著一份嶄新的報紙。
“先生,買報紙嗎?”
年輕男人出于禮貌,對著小女孩搖搖頭,隨后大步走遠(yuǎn)。
不知道多少次吶喊,最終得到的結(jié)果還是拒絕之后,小女孩沮喪的坐在路邊。她把那份嶄新的報紙放在膝蓋上,呆呆的望著身前走過的人群。
“為什么...沒有人愿意買報紙呢......”
完全想不通的小女孩開始低聲啜泣,一滴又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滴落,然后墜向膝上那份嶄新如初的報紙。
“啪嗒——”
“啪嗒——”
“啪嗒——”
忙碌的人群沒有人注意到這樣一名賣報的小女孩,更沒有注意到那份被她淚水浸濕的報紙正在悄然發(fā)生變化。
不過清水城內(nèi)有一個地方注意到了。
“科長,有入侵事件!”
“在哪?”
匆忙把雪茄熄滅,張浩然大步趕到監(jiān)控前。
“在城內(nèi)東南大街的十字路口,沒有監(jiān)測到能量波動,但是有精神波動,數(shù)值是145?!?p> 看著屏幕上那個閃爍著紅色光圈的標(biāo)點,張浩然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該死,怎么會在城內(nèi)?”
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張浩然攥緊拳頭仔細(xì)凝視著屏幕上那個紅色小點,在觀察到對方似乎沒有移動的跡象后,他掏出手機(jī)撥打了一個號碼。
“江主任,是我。情況緊急,我就長話短說。東南大街有入侵事件發(fā)生,你通知一下市務(wù)處那邊,讓他們緊急封鎖周圍的區(qū)域,速度要快?!?p> 掛完電話,張浩然沒有任何猶豫又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滿月,你們隊長回來了嗎?”
“還沒回來?”
“也就是說現(xiàn)在城內(nèi)只有你一個勛章持有者?”
“...是這樣的,恐怕得麻煩你去一趟東南大街了?!?p> “嗚——”
刺耳的警報在東南大街響起,本來行色匆匆的人們在聽見警報聲后臉上表情也開始驚慌起來,因為警報聲意味著在城區(qū)內(nèi)出現(xiàn)了無法預(yù)知的危險情況。
恐慌之下人群開始紛亂起來,吵鬧聲、哭喊聲、腳步聲,各式各樣的聲音充斥在東南大街的空氣中。同時一個又一個人影飛速從小女孩面前跑過,而不知何時那份被淚水浸濕的報紙也掉在了小女孩身邊,報紙上的新聞頭條登載著很久以前所發(fā)生的的一起事故。
就在混亂的人群尋找可以庇護(hù)自己的場所時,一名衣衫襤褸的年輕人邁著緩慢的步伐走到了小女孩身邊,看著女孩止不住的淚水,他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似乎感覺到身邊有人正在注視著自己,小女孩抬起頭,淚眼朦朧地開口道:“大哥哥...買...買報紙嗎?”
年輕人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何突然歪著頭,好像是在思索著什么。半晌過后,他用沙啞的聲音回應(yīng)道:“我......沒錢?!?p> 沒錢兩個字似乎是刺激到了小女孩,好不容易等來一個買報紙的人,對方卻告訴自己沒錢,于是小女孩哭的更傷心了。
“為什么...為什么沒有人愿意買報紙呢......”
“你們,你們買一份報紙好嗎?”
隨著小女孩的話語,她身旁那份被淚水浸濕的報紙上,隨著淚水浸濕報紙上的人影,然后異變產(chǎn)生了。
被淚水打濕的地方是報紙上的頭條位置,標(biāo)題用加粗的字體標(biāo)注著“礦難二次援救失敗,11位消防員不幸喪生”,下方彩色的照片中是一張遇難者生前的合影。從這些人合照時橘紅色的制服以及臉上燦爛的笑容不難得知,他們在拍攝這張照片時極其開心。可現(xiàn)在隨著一滴又一滴的淚水覆蓋上照片,照片中的人居然動了。
不,不是動了,而是照片中的人慢慢從里面爬了出來,從那張照片里,也是從報紙中。很快,第一個人就從報紙中爬了出來,那人正是照片中的消防員,也是事故中喪生的遇難者。此時他依舊是一身橘紅色的制服,整張臉卻如紙一樣慘白,冰冷的神情活脫脫像個死人。
而實際情況卻是,這是一個從報紙中爬出來的紙人!
隨著這名紙人的出現(xiàn),曾經(jīng)報紙上屬于他的那片位置也被騰空。但也正是因為隨著他的離開,報紙上顯現(xiàn)出一片豁口,同時一只泛著慘白色的手正從豁口處伸出來,看上去隨時都可以從里面爬出來......
“報告江主任,東南大街的人群基本疏散完畢了,不過因為事發(fā)突然,可能還有沒來得及疏散的人?!?p> 一名中年胖子氣喘吁吁的在江采菱身邊做著匯報,不過江采菱此時明顯沒有搭理胖子的欲望,她神色嚴(yán)肅地盯著手中一塊巴掌大小的儀器上。胖子似乎有些好奇這位平日里親易近人充滿女人味的上司為何現(xiàn)在一言不發(fā),于是他偷偷把目光望向江采菱手中的儀器。
這一眼看去,胖子發(fā)現(xiàn)儀器屏幕上的數(shù)值正在飛速變化,就好像是工廠里的電表。還沒等胖子開口詢問這個數(shù)字代表什么含義時,他忽然聽到身后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扭頭看去,胖子發(fā)現(xiàn)來人是一隊荷槍實彈的軍人,走在最前方的的是名打扮與他人略有不同的軍官。
那軍官先是朝著江采菱敬了一個禮,然后開口道:“江主任,我已帶領(lǐng)城防軍支援小隊抵達(dá),請指示!”
收起手中的儀器,江采菱回頭看向軍官,軍官此時才發(fā)現(xiàn)江采菱臉上的表情有些沉重。
剛剛準(zhǔn)備對軍官開口,江采菱口袋中的手機(jī)忽然震動起來,掏出手機(jī)看到來電人是張浩然后她沒有猶豫就接起了電話。
“江主任,大致情況我這邊已經(jīng)分析出來了?!?p> 電話那頭,張浩然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你說?!?p> “此次入侵事件的入侵源應(yīng)該就是那名賣報紙小女孩,她似乎有著污染的能力,但是具體能力和污染方式暫時還不清楚。除此之外,污染的破壞性也暫時無法估算?!?p> “目前此次入侵事件等級暫時定為二級,不過考慮到精神波動一直在增加的情況,突破三級恐怕只是時間問題。另外,評估組給我的報告顯示,此次入侵事件的視界面面積預(yù)估為200個單位。我安排滿月過去了,你那邊千萬小心。”
“好,我......”
正打算開口說些什么,江采菱眼角的余光忽然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有一道人影朝自己飛奔而來,人影一邊飛奔一邊大聲呼喊。
“江主任,不好了,那個地方還有人沒被疏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