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孫家的下人就搬來了差不多有半人高的案卷。
許一想過,這次孫家之所以著急,應該是碰上了幾件棘手的案子,沒想到竟然這樣多。
不過,他只是利用這件事把呂菁從呂家釣出來,破案并不是必須的,看到這么多的案卷也只是略微詫異了一下,心態(tài)并沒有受到影響。
當然,如果可以,他自是希望把案子破了,所以,案卷拿來后他馬上認真看了起來。
……
如果從高空看去,整座洛陽王府依地勢而建,上下寬度變化不大,形似巨蟒,西南的外院就像是盤起來的尾部,而往上一點的孫家則像是探出來的后爪。
從“后爪”再往上幾百米,隔著一條寬闊的空地,對著的就是王府的西院。
洛陽王府分東西兩院,陳政等人住在東院,陳靜一脈則住在西院。
此時,西院靠南名為榴園的院中,周佩也在桌前面容沉靜看著下人們送上來的各種信件。
她穿著一身深紅色的長裙,從窗邊掛著一顆顆果實且仍然一樹綠葉的石榴樹間看去,就像是石榴花仍然在樹間盛開,又像是一團靜止的火焰。
作為陳祈之妻,因為陳靜沉迷修仙不理俗事,其夫人也沒有多少能耐,她也就成了西院事實上的女主人。
作為西院的女主人,自有威嚴,她在書桌前看書信時,所有下人都很安靜,整個榴園一片靜謐,但陳祈自然不會將這些看在眼里,他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走進來,一把推開房門,不滿的道:“周佩,你什么意思?為什么讓我主動去交好一個護院?”
陳祈和陳昱有五六分相像,樣貌上看也是一表人才。
周佩放下手里的信紙,平靜的看著他,道:“原因岳靈那丫頭沒跟說明白嗎?今天孫總管在家中宴請許一,或許我們可以通過許一交好孫總管?!?p> 陳祈皺緊眉頭道:“你不是說孫總管是請他幫著破案的嗎?再說我是淥陽王的嫡子嫡孫,交好廖先生也就算了,他一個看院,說實話,和看家狗一樣,我用得著去主動交好他嗎?”
周佩平靜的道:“正是因為你是王爺?shù)牡兆拥諏O,交好許一和交好廖先生其實并沒有任何分別,夫君說對不對?”
陳祈愣了一下,但隨后還是搖頭道:“不一樣的。交好廖先生,可以說是請教學問,交好一名護院,將來我當上了淥陽王,這件事就會成為我身上的污點!”
周佩這時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然后沉聲說道:“夫君,你還不明白嗎?現(xiàn)在世子之位雖然還在公公頭上,但是,你聽說過哪家的世子是住在西院的?”
大越的習慣,以東為尊,淥陽王世子的身份還在陳靜身上,按道理應該住在東院的。
“如果說,一開始讓公公住到西院來,還有刺激公公的意思,現(xiàn)在你覺得還會這樣嗎?”
陳祈聽她說起這件事,頓時發(fā)怒道:“世子之位除了出身,還要朝庭御封,我爹好好的活著,爺爺他們還能另立別人嗎?”
周佩迅速恢復了平靜,道:“如果王爺臨走前上一道遺折,以公公不適合當世子為由,轉(zhuǎn)封給二叔,你覺得越皇會不會同意?另外,即便讓公公順利繼位,王府一切事務都掌握在王妃和二叔那里,一個虛位又有什么用?”
“如果將來你能成為淥陽王,別人只會敬你、畏你,你折節(jié)下交不僅不會成為污點,反而會被人贊頌流傳!”
“如果當不上,你做過什么,誰又會在意?”
“另外,許一并不只是簡單的護衛(wèi),他很有能力,更重要的是,我們一直沒辦法結(jié)交的孫總管,剛才專門在孫家宴請他——這樣一個人,還不值得你去交好他嗎?”
這些話鎮(zhèn)住了陳祈,但和能出謀劃策、且身在陳政身邊的廖仲明不同,在他心里,護衛(wèi)在他心里都是他們的下人,讓他“折節(jié)下交”,他從心里是不愿意的。
見狀,周佩暗暗心急,但這件事只能陳祈去做,又了解他的性格,只能按捺住恨鐵不成鋼的心情,用輕松的語氣道:“其實交好許一很簡單的,只要找個機會和由頭,以你的名義當面進行賞賜,很容易就能做到了?!?p> 陳祈一聽,點了點頭,道:“也是……這樣好了,孫總管不是請他破案嗎?等他真正破了案,我再和他接交,免得浪費感情。”
周佩欲言又止,在別人沒有發(fā)跡前結(jié)交和發(fā)跡后結(jié)交,效果怎么可能一樣?但她知道,再勸下去說不定會引起他的逆反情緒,就笑道:“好。怎樣去做,自然要聽你的?!?p> ……
許一在孫仁家中連著翻看了三個案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說它們是無頭案都不準確,因為除了第一個有明確的見證人,看到被害人因起了爭執(zhí)被一個陌生人打死,但因為天黑,離得也不近,根本沒看清對方的長相,剩下兩人,有一個只是聽到慘叫,另一個則只是知道被害人出門,然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這樣的案子怪不得孫仁會找上他,估計也是病急亂投醫(yī),因為換任何一個人查起來都不會容易。
難道說呂菁是想在他查案的過程中對他下手嗎?
有這個可能,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以他展露出來的實力,呂菁親自出手應該可以確保能殺掉他,但他不怕引起王府這邊的重視,進而懷疑到他身上去嗎?
要知道,不管是爭奪護衛(wèi)頭領之位,還是查出了喬六“殺了”廖仲明,雙方明顯有過節(jié),他出事,王府那邊想不懷疑呂菁都難,這對夜狼衛(wèi)肯定是不利的。
所以,他感覺如果是呂菁設下的套,應該不至于如此簡單才是。
想了想,他對孫仁道:“孫總管,這些案卷我能拿回去細看嗎?”
孫仁本來就是請他破案的,自然不會拒絕:“當然可以。有勞許頭領了?!?p> 而且,到底是當總管的人,做事很細,還專門派人給許一送到了住處。
回到住處,他又把剩下的案卷看了一遍。
破案的話,一般情況都需要到現(xiàn)場查看,但許一看完手邊的十九個案子,卻發(fā)現(xiàn)它們中大多有著相同的規(guī)律:基本上都沒有證人,只偶爾有人聽到慘叫,但更多的都是莫名其妙的出去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所以,這很像是由同一個人做下的連環(huán)殺人案。
只要下功夫,尋找出被害人的共同特征,再進行反推,最后基本上也能找出殺人兇手,但對許一來說,他不只是要找出兇手,更重要的是從中發(fā)現(xiàn)呂菁埋下的圈套,這個就有些難了。
他正想著,夏穎從大門外看到他屋里的燈一直亮著,就煮了茶給她送了過來。
此時她下身穿著綢褲,上身只穿著褂子,簡潔的穿著中更顯出了女人的美好,她伸手給他倒茶,就露出一截玉藕似的手臂。
許一伸手握住,然后問道:“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夏穎低聲埋怨道:“還說我呢,你怎么還不睡?去喝酒回來,也不知道叫我過來給你燒點水喝。”
許一感受著那份柔軟,剛才還不覺得,現(xiàn)在突然就渴了。
就著她的手喝了一碗水,感受著她的溫柔,一時間也沒心情考慮破案的事了:“走吧,我們一起睡覺去吧?!?p> 次日在兩團軟中醒來,許一不由感慨,怪不得唐明皇收了楊玉環(huán)后就不早朝了,不過,他前天晚上一夜沒睡,確實也該休息了。
經(jīng)過一晚上的休息,他就又恢復到神完氣足的狀態(tài),思路也隨之打開,然后他迅速將被害人的名字、所在的位置,再對照淥陽王府封地的地圖,他不由精神一振!
將被害人所在的地點連起來,被他們包圍在中間的地點中,有一個他熟悉的名字:青湖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