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從懷中掏出一本書遞給佳夢。佳夢猶豫了一下,并沒有接。
佳夢先是轉坐為跪向玉竹磕了個頭,而后又挺直身子拜了一拜,才說:“前輩,在學這內功之前,我還有一事要問,還望前輩準許?!?p> “你要問什么就問吧,不用這么客套?!?p> “謝……前輩,傳我的內功,我……能不能和別人分享?!?p> 玉竹一開始便知道佳夢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反而故意問:“這是何意?”
“就是,我能不能……把這內功教給同門,或者說把這秘籍帶回神威……要是前輩不……”
“我既然將內功傳你,它便是你自己的本事了,傳予誰或怎么用都是你自己的事。至于秘籍,自然也隨你處置,內功都學會了,這秘籍還有什么秘密嗎?”
“多謝前輩,若我神威人人都能習此內功,前途必不可限量!”佳夢顯得異常興奮,這句話幾乎是喊出的。
“不過,我有一點要求?!?p> “前輩請講,我洗耳恭聽!”
“這內功自是高深,但若是傳教,只能傳予我所謂之俠者,必是持正守義、為國為民之人?!?p> 佳夢一拱手,正言道:“謹遵前輩教誨!不過,前輩放心,我神威弟子都……”
玉竹止住了佳夢的話,說:“好了,你還是先修習這內功吧?!彼褧f到佳夢手里,接著說:“你先通讀一遍,遇到不懂的就問。”
佳夢接過書,心里興奮無比,手不住的顫抖。書名《陷陣·沉舟》,佳夢一下便有了沖鋒陷陣的勇氣和破釜沉舟的意志。
佳夢翻開書,扉頁上有一張插畫,說的便是項羽破釜沉舟的故事。佳夢又翻了一張,開始在心里默讀起來。
“內功之修習,不外沖穴、導氣而已,皆末流之屬也?!奔褖糇x完第一句心里便犯起了嘀咕,心想:“這個作者前輩還真是狂妄自大啊?!奔褖艚又履x。
“內功之沖穴,全賴體內先天之真元之氣。此氣有二,前藏于關元、后伏于命門。關元之氣易動,命門之氣難移。命門之氣須佐以吐納之法,若無此亦不可強求?!?p> 佳夢心中一喜,吐納法我會呀!于是她便開始調整呼吸,同時運轉原本的內功,很快佳夢便發(fā)現命門之處確實有真氣流出,不禁面露微笑。玉竹和白首見佳夢用上了吐納法,還面露微笑,兩人相視一眼,知道她很可能已經發(fā)現了命門的真氣。佳夢高興之余并未忘記玉竹的話,接著讀起來。
“……導氣之法,各家皆有所長。然行真氣者,首推靜修。其法以靜制動使真氣不妄行,以臥坐展肢以為真氣之引……”
佳夢讀著讀著便打消了作者狂妄自大的念頭?!断蓐嚒こ林邸芬粫袑τ趦裙π逕挼恼撌鲈敿毝缕?,佳夢忽然覺得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當然,有些論述及其高深,她實在是不明白的,玉竹都會為她深入淺出的一一講解。
佳夢用了大半天才完全搞明白書中所講的所有內容,不過她也因此背熟了這內功的心法和口訣。
天色漸暗,白首在靜室里掌了燈。
佳夢照著心法將真氣在十二正經里循行了一遍。她緩緩睜開眼睛,發(fā)現點了燈,隨口問了句:“已經天黑了嗎?”
玉竹點點頭,“嗯,你修煉了大概一個時辰。感覺怎么樣?”
佳夢總結了一下自己的體會和感受,說:“總的來說感覺很好,就是控制兩個源頭的真氣……有點困難。真氣流轉倒是十分順暢,沒有什么阻滯。別的,暫時沒有。”
“嗯,很好。你現在任督盡通,修煉起來應該比一般人要快得多。在修煉到第五層之前不會有什么瓶頸?!?p> “我的想法是讓你在靜室內閉關修煉一個月,爭取能練到第五層。嗯……就讓白首繼續(xù)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吧?!?p> “修煉要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切不可貪功冒進而走火入魔、前功盡棄?!?p> 佳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謹遵前輩教誨!”
玉竹起身向外走去,又轉頭說了句:“先吃飯吧。今后若遇到問題可以叫我前來,若我不在就先停止修煉,待我回來?!?p> “全聽前輩安排!”
玉竹輕“嗯”了一聲便閃身離開了。
就這樣,佳夢便開始在靜室中閉關修煉內功了。一開始的時候,修煉十分順利,僅用了八九天時間便修煉到了第三層。又過了四五天,在請教了玉竹兩次后,順利進入第四層。第四層的修煉明顯比前面難了很多,佳夢努力修煉了十天左右才勉強修煉完。
剩下的五六天時間里,玉竹先安排佳夢好好休息了兩天,然后才開始讓她修煉第五層。這時候的佳夢更像是個初學者,她的沖脈和帶脈尚未打通,所以大多數的時間都用來沖開穴位了?;耸O滤械臅r間,佳夢才差不多沖開帶脈和沖脈的所有穴位,她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一月之期已滿,佳夢出關了。這一個月雖然收獲無比巨大,但也把佳夢憋壞了。她始終還是個十四歲的少女,即使神威把她培養(yǎng)成了一個出色的戰(zhàn)士,但活潑好動還是她的天性。
佳夢很滿意自己修煉的成果,便吵著要白首陪她玩。兩人經過又一個月的朝夕相處,已經情同姐妹了。白首拗不過她,便答應陪她偷偷去玉竹的寶庫里玩。
兩人小心翼翼,不敢讓其他人看見,偷偷溜進了玉竹的寶庫。寶庫里琳瑯滿目,佳夢見識了許多新奇玩意兒和一些價值連城的古董。佳夢現在也懶得好奇什么了,她將這里的一切神秘都歸納為—玉竹是個絕世高人。
兩人玩耍了大半天,直到佳夢的肚子餓的咕咕叫了才算作罷。佳夢回到自己房間,吃飯、洗澡,又與白首閑聊了一會兒才去睡覺。她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
房間里空蕩蕩的,佳夢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睡得太久還是因為太過放松而精神恍惚了。她呆呆望著窗外,微風輕輕吹起竹葉,“沙沙”作響,又掠過竹風鈴,“咚咚咚”,再柔柔撫摸她的面龐,耳邊細微的聲音托起耳后的發(fā)絲,輕輕撓著她的脖頸。這一刻,好安靜。
白首突然喚了佳夢一聲,她才回過神來,趕忙問:“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不知道某人的肚子是不是空了?”
佳夢跳下床,來在小桌前,說:“白首,有什么好吃的呀?”
“當然都是你喜歡吃的呀?!卑资滓贿呎f,一邊將菜品拿出來,最后又拿出一瓶酒,說:“這是先生珍藏了十年的竹葉青,你嘗嘗?!?p> 佳夢眼睛一亮,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酒了,還是這種美酒。她知道玉竹不在家,便問:“白首,你這酒是偷來的吧,前輩會不會……”
“先生的酒,他自己都弄不清,放心喝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嘿嘿?!?p> 佳夢倒也不客氣,“已經饞這一口好久了,謝謝你,白首?!奔褖粢话殉堕_酒瓶上的封蓋,先是聞了聞,又小嘗了一口,贊到:“芳香醇厚,入口甜綿回甘,溫而不燥,好酒,真是好酒!”說完便一飲而盡,最后還不忘咂摸咂摸嘴,完全沉浸在酒里了。
白首見佳夢如此高興,心里也跟著高興起來,“好了好了,看你陶醉的樣子??斐燥埌?,一會兒涼了?!?p> 佳夢這才從酒的韻味里出來,開始大快朵頤。
一連幾天,佳夢和白首都膩在一起,或者過過招,或者下下棋,或者泡泡澡……生活無比的愜意。可是這樣的生活雖然快樂,卻也是在消磨一個俠客的銳氣。佳夢和白首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人一旦失去了目標就很可能會喪失動力,沉浸在享樂之中無法自拔。很多時候,人都需要忍痛離開“溫柔鄉(xiāng)”去尋找新的目標,不然那里就會變成“英雄?!薄6@個時候就要多想想自己的初心,想想自己究竟為何來到這里。
玉竹回來的時候,佳夢把自己想要離開的想法告訴了他。玉竹欣然接受,但他還想和佳夢再比試一場。佳夢自然不會推辭,她也想看看自己修煉的成果。
兩人的比試結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佳夢輸了。不過玉竹也通過比試指點了佳夢許多,使她受益匪淺。
這天早上,佳夢早早收拾好了。白首給她送來了早飯和一些干糧。
白首看著佳夢吃完了早飯,并且?guī)退謾z查了一遍包袱才放心。白首領著佳夢第一次來在山莊的前院。
玉竹已經在等她們了,還有那兩個翠衣侍女。玉竹見佳夢還背著弓和槍一下子笑出聲來,“原來,你還沒發(fā)現這對金弓銀槍的妙處啊。你先取下弓和槍,再用力碰撞一下看看?!?p> 佳夢照著玉竹的話做,只聽“鏗”的一聲,兩件利器又開始變化,最后又成了一金一銀兩個短棍了。佳夢沒想到,即使是她要離開時,這里依舊能帶給她驚喜。佳夢索性就將兩根短棍先插在了腰間。
玉竹等人對佳夢的恩情,她無以為報。只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說:“前輩,白首,還有兩位姑娘對佳夢的恩情,佳夢實在萬死難報。今后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韓佳夢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玉竹笑了笑,說:“萬死倒是不必,只要你不忘初心,牢記自己說過的話那便好了。但有一點,你這兩個多月以來的所見所聞絕不可對外面的人提及半字。至于《陷陣·沉舟》這內功,你就說是一位高人所授便可?!?p> 佳夢一拱手,說:“請前輩放心,佳夢會將這些事爛在肚子里,絕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白首將佳夢扶了起來,說:“先生,我相信佳夢的為人。”說著又幫佳夢打去身上的塵土,接著說:“那就讓我送她出去吧?!?p> 玉竹點點頭,對佳夢說:“小丫頭,保重。后會有期?!?p> “前輩,后會有期!”
白首忽然掏出一塊黑巾蒙住了佳夢的眼睛,輕聲說:“走吧,我?guī)愠鋈?,這是這里千年來的規(guī)矩?!?p> 佳夢對白首自然放心,便小心翼翼由她帶著走。走了幾十步,只聽得“吱”的一聲,佳夢猜是大門開了,白首讓她小心臺階。
佳夢緩步下來十幾個臺階,忽然聞到了久違而又熟悉風沙氣息。白首扶著佳夢上了馬,告訴她只有馬停下來的時候才可以取下黑巾。
“我知道了,后會有期,白首?!?p> “后會有期,韓佳夢?!?p> 佳夢“駕”的一聲縱馬向前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