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樓里,化學室的燈還亮著,周五晚上不用晚自習,應該是哪位老師在加班。今天氣溫突然驟降,敲著鍵盤的手指都有點凍僵麻木,就去茶水間倒上一杯熱水暖一下手指,也不知道腦袋在想什么,熱水溢出來都不知道,“嘭”的一聲,打爛了茶杯,此時心里默念“落地開花,富貴榮華”。但心里總是忐忑不安。這時韓江雪打電話過來要我去她辦公室拿一份資料到化學室。原來是學校的科學發(fā)明比賽遇見難題,老師們在化學室研究討論。
我抱著資料剛走到化學室,在窗戶看到韓江雪,白子謙還有兩位物理化學老師在對著實驗在討論,我放下資料就離開了,畢竟我看了也不懂,這也不是我該懂的。正準備下樓,就聽講轟的一聲,回頭一看,化學室的燈光在滋滋做響,火星四射,接著是一股濃煙四散,我嚇到腿軟重重的癱坐在樓梯口,大腦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腿,在濃煙中我看到物理化學老師攙扶著跌跌撞撞的出來,我這才回過神沖回去化學室,關掉門口的電源,看到地上散落的試管和各種燒杯還有被置物架壓著的白子謙,用盡力氣把架子挪開,發(fā)現(xiàn)白子謙用身體在保護著韓江雪。他的整個臉被血模糊了,我發(fā)了瘋一樣的把他們拉出來,本來還有一些清醒意識的白子謙已經完全暈過去了。
救護車來了消防車也來了,坐在學校的花壇邊看著救護車把他們拉走,我的手腳一直在抖,腦袋一片空白,張懷秋趕過來,看著我什么也沒說,緊緊的抱著我,心才暖和過來,感覺到自己還有心跳。
第二天清晨,白子謙頭部受傷嚴重,經過一夜的救治已經醒過來了,韓江雪只是腿部被化學藥水燙傷,她被白子謙保護的很好。
江有情的眼睛就沒從白子謙的身上離開過,一直一直的陪著他,沒有誰比她更加心疼白子謙了,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
得知大家都平安醒來,一早就求救老母親,做好雞湯白粥來探病,韓江雪畢竟是張懷秋的表姐,萬一我倆結婚了她可是大表姑子,還是得好好表示,也是幫張懷秋的忙,而且這也是小助理該做的事,表現(xiàn)好了說不定能加薪。自己的小算盤打得老好了,果然人到年齡大臉皮會越來越厚。
老師們都聚集在韓江雪的病房,畢竟是校長,噓寒問暖的人自然就更多,張懷秋也一直在守護著她。這高傲的女人,穿上病號服少了口紅的加持也未能削減她的霸氣,命令式的勸回一眾老師,只留下張懷秋。我拎著雞湯送去給江有情,看著她激動的表情,馬上打住她到嘴邊的“謝謝”,就秒懂的拍拍她就離開了。
韓江雪的病房里,張懷秋坐在沙發(fā)看雜志,氣氛略顯尷尬,我的出現(xiàn)打破了寂靜。恭敬的來到韓江雪面前給她端茶遞水,畢竟是自己的領導,但她好像不領情。但也沒有發(fā)脾氣拒絕,只是叫我擱下,打擾到她休息了。張懷秋拉著我出去,但被韓江雪叫住了,“張老師,你留下。”張懷秋沒有回頭說了一句:“我已經通知你母親,這會應該到了。”
在醫(yī)院的走廊,張懷秋突然抱緊我:“我好擔心你?!彼膿肀д娴挠心ЯΓ疑弦幻脒€有一點點委屈的小情緒,這一秒就煙消云散了。
“我沒事,我不會吃醋,我知道韓校長是你表姐,你代表家人照顧她是應該的?!蔽乙槐菊浀陌参恐?p> “什么表姐,她跟你說是表姐嗎?”
“對呀,上次去你家做早餐她很熟悉的就打開你家門了。”
他拉著我手,寵溺的說:“別人說什么你就信,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是兩位中年婦女,珠光寶氣雍容華貴,張懷秋喊了一聲:“媽,你怎么來了?!蔽蚁乱庾R的甩開他的手,對著她恭敬的九十度行禮。
病房里,兩位母親對韓江雪一陣心疼后,話題矛頭直逼張懷秋和小助理樂悠然。
張懷秋母親:“懷秋,剛剛那位老師跟你是什么關系?”
韓江雪冷漠的說了一句:“她不是老師?!?p> 張懷秋非常堅定的回了一句:“她是我女朋友,學校的老師助理?!?p> 這話差點給他母親氣到心肌梗塞:“我說過,能做咱家媳婦的必須是書香門第?!?p> 韓江雪母親見火勢有點猛便把張懷秋支開了,趕緊滅火。
兩位老母親親臨,不單單是探病,應該還有更加重要事要處理。
在白子謙昏迷的那一夜,江有情崩潰的哭了,在他的床邊,她跟他講了很多話,講他們第一次見面,他不愛她,但是她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他用盡手段想要擁有他,雖然很不道德但沒做犯法的事,分分合合,最終我們又相遇了。這次醒來,再也不讓你離開。早已醒來的他在偷偷聽著她的告白,心里早已打算好一切。病房里的粉色玫瑰越發(fā)可愛,你知道粉色玫瑰的花語是什么嗎?是愛的誓言愛的告白。
他的家里掛滿星星燈燦若繁星,桌上的鈴蘭幽雅清麗,芳香宜人,高腳杯里的紅酒曼妙醇香,未飲而醉,風情何止萬種,此時的美好是屬于他倆的。江有情握著籌謀已久的戒指,白子謙兜里也揣著戒指,門打開的那刻,江有情站在門口看著屋里的一切,她瞬間明白了,她想做的事這男人搶先一步幫她實現(xiàn)了,感動的很想掉眼淚,但是想著這么有意義的時間妝不能花,硬是把感動的淚水硬生生的憋回去。女王無論何時都要精致,不能留下黑歷史。
他單膝跪地向她求婚了,她沒有半點遲疑,激動的伸出手,那顆閃亮的戒指在星星燈的襯托下更加光彩奪目。
江有情對他說:“我過盛的熱情,終于找到棲息地?!?p> 白子謙抱著他說:“但你的熱情僅限于我,最終解釋權歸我所有?!?p> 很慶幸大家都能平安歸來,該幸福的繼續(xù)幸福,還在尋找幸福的也還在繼續(xù)尋找。校園一如既往的朗朗書聲,冬日的暖陽洋洋灑灑的照在廣場,一些都那樣的祥和,偶爾會有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男生穿著單薄的白襯衫在耍帥,一陣寒風吹來便縮起腦袋,樣子滑稽又可愛。
臨下班時間,樂悠然接到電話就提前下班了,張懷秋到助理辦公室,童芊芊說:“她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的下班了?!边@時他接到母親的來電,韓江雪也接到母親的來電。
咖啡廳里,不知是刻意安排還是湊巧的咖啡廳沒有其他顧客,只有主角們。
張母和韓母坐在樂悠然的對面,像極了審犯人的警官。
向盈袖表面風平浪靜一臉慈祥的問:“樂助理,聽說你父母在經營著水果店,方便問一下你哪間大學畢業(yè)嗎?”
我恭敬的回答:“因為當年家里出了點事,我沒能讀大學,只是高中畢業(yè)?!?p> 兩位母親的臉瞬間就黑了,韓母繼續(xù)說:“我跟向阿姨都是大學的退休教授,張懷秋父親還在大學任教,雖說我們不是什么豪門,也不講究什么門當戶對,可這文化程度的差異對以后的生活會有很大的分歧。”
“阿姨,我不贊同你的看法,雖然沒有得到很好的學歷,但是我同樣知書達理,謙虛謹慎,生活不都是瑣碎的小事,難不成要在餐桌開辯論賽嗎?”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腦子里只想著守護好自己的感情。
這時張懷秋和韓江雪抵達咖啡廳,五個人的戰(zhàn)爭也正式開始,張懷秋牽著我的手準備離開,被母親叫住,她問:“樂助理,你知道韓校長跟張老師是什么關系嗎?”
張懷秋喊了一聲:“媽?!?p> “閉嘴,沒輪到你開腔?!逼綍r端莊大氣的向盈袖也會有暴走的時候,“他們從小青梅竹馬,早有婚約,希望你能清楚,進不去的圈子,頭破血流也擠不進去?!?p> 確實,聽到這話,終于明白自己剛剛耍嘴皮子是多么的可笑。那些自以為是的道德文明比不上一本響當當?shù)膶W歷證書。我相信張懷秋,我知道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可是此刻,我不想再去爭辯,只想一個人冷靜下來,組織思緒整理語言再來對付敵人。阻止了追過來的張懷秋,請求他讓我一個人安靜的想想。
張懷秋返回咖啡廳,韓江雪高傲的坐著,一臉若無其事。
“媽,我跟姐姐的關系僅僅是兒時的玩伴,如今的同事,請你不要再整這種傷害樂悠然的事?!睆垜亚镆矝]顧忌在場人的感受,直接說了出來。
向盈袖被氣的甩門而出,韓母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跟著出門了,兩人做了一輩子的閨蜜,希望子女也能繼續(xù)她們的友誼,相親相愛。
韓江雪放下咖啡杯,慢條斯理的說:“我知道,你偷偷喜歡她十四年,也就對我冷漠了十四年,那么多助理我怎么只留下她,因為我知道你要調任過來,想看你們再次重逢的世界是如何一點點崩塌,畢竟我知道她永遠進不了你的家門。”
“你可以崩了我的世界,但別污染她的世界。”
躲在門后的方菲靜把這一出好戲盡收眼底,輕蔑的眼神已經開始策劃一場場陰謀,灰姑娘的歷劫開始一件件接窘而來,她的王子正在前線為她英勇奮戰(zhàn)。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川流不息的車流,一束束車燈光照射在身上,稍縱即逝,那個說會永遠站在身后的光現(xiàn)在也在漸走漸遠,現(xiàn)在的我感覺馬上就會被黑暗吞沒。夜已深,但沒有想去的地方,廣場舞大媽們在收拾工具準備回家,剩下手牽手的情侶在低聲細語的說著甜蜜幸福的情話。坐在邊上的長椅,觸骨生涼,心情也是撥涼。
一對小情侶在吵架,目測是大學生的模樣,男的步步逼近,似乎有些緊張的崩潰:“我們都是成年人,在一起兩年了,開房又怎么了。”
女孩抱著書本在胸前,保護自己的姿勢:“有些事情一旦經歷過了,再做其他的事情就會乏力,我們一直忙于學習,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我還想跟你一起經歷更多,我們都是彼此的初戀,我希望這段純純的初戀給留下美好的回憶?!?p> 男生用力捏著女生的肩膀,瘋了一樣的說:“發(fā)生性關系后一樣可以有美好的回憶?!?p> 女生用力甩開,但反作用力使她摔倒,整個人重重的坐在地上,落在我的面前,男生沒有扶她起來,我像幽靈一樣的說著:“她不愿意的,你不要逼她?!眱扇诉@時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女生可能是覺得丟臉,哭著跑開。男生這時已經真的瘋了,抓著我衣領把我拎起來,路過的人們以為是情侶之間的吵架,沒有圍觀沒有回頭,直接路過。
心情本來就很絕望,所以此時也沒有感到害怕,他說:“誰讓你多管閑事,她不愿意那你來呀。”聽到這話,一巴掌重重的扇過去,他松手了,憤怒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摸了一下他拍的地方,是一個定位器,閃著微微的紅光,狠狠的甩到地上,然后一腳踩碎,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此時的自己眼珠子一定瞪得很大,眼神很犀利。
但是男生的眼神變得更加恐怖了,手里拿著注射器直接往樂悠然的脖子扎,他驕傲的說:“這東西會讓人興奮。如果你找不到人幫你,你可以找我?!边@下樂悠然徹底的瘋了,雙手掐住男生的脖子,拼命的搖晃,如果力氣夠大希望把他天靈蓋給掀開。男生輕蔑一笑,想把我拖走,這種時候除了自救還能有更好的方法嗎?打不過就逃,跑到不遠處的小區(qū)保安亭,沒有追過來,終于能喘氣了。原來那位男生一直準備著興奮劑,只是最后也沒對喜歡的女孩使用,他還是很珍惜她的,只是被欲控制。
不敢回家,怕父母擔心,只好蓬頭垢面張懷秋家,他解釋著今天發(fā)生的事,她慢慢的低下頭,最后崩潰大哭,張懷秋不知所措緊緊的抱著她。最后她把剛剛經歷的事情講了一遍,身體被注射了一種興奮劑,夜深的時候可能會發(fā)作。她不敢回自己家,害怕父母知道也會跟著崩潰。
他溫柔的說道:“沒事了,我會幫你?!陛p輕的拍著她的后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這一天被各種事情轟炸,樂悠然早就身心疲憊,洗了熱水澡,在張懷秋的懷里安然入睡,他身上的氣息就好像安神的薰衣草香,讓我忘了倦意,悠然的進入夢鄉(xiāng)。
可那該死的毒藥在血液里亂竄,經過大腦神經,自己的行為便會不受控制,如千萬只螞蟻爬滿身體那般難受。
夜深了,可能那一夜很漫長。天亮了,夢突然就醒了。
醒來,沒有看到張懷秋,鏡子里凌亂的頭發(fā),地上散落的衣服,身上穿著他的白襯衫,突然被自己惡心到清醒了,出門尋找,想知道自己昨晚到底什么鬼樣。但是開門的不是張懷秋,是他那位雍容華貴知書達禮的母親向盈袖,兩人四目相遇,她手里的水果掉落散了一地,然后開始犀利的言語各種數(shù)落眼前穿著他兒子的襯衫大清早出現(xiàn)在這里的我。有口難辯憋著氣消化著各種諷刺與嘲笑。文化人果然不一般,不帶一個臟字就能讓你認清自己有多臟。
最后,張懷秋沒有出現(xiàn),而樂悠然收到S大學的入學通知書,然后我們又各自帶著誤會離開,接下來的日子里,除了要努力的生活,還要努力的想著對方,那日子簡直是煎熬。
離開的那天,裝作興高采烈的樣子跟父母告別,剩下一個人的時候,止不住的眼淚瘋狂的滴落,領座的陌生人早已戴著耳機入睡,挺好的,那樣可以更加肆無忌憚的宣泄難過了。
三十一歲了,三年的課程畢業(yè)就三十四了,多么可怕的數(shù)字,希望帶著自己的喜愛,這三年會很輕松。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一定要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