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喚分的自戀完全超出了葉倩的想象。劉喚分對葉倩和顧英好的掌控也完全超出了葉倩的想象,他們就是兩個木偶人,只能在劉喚分的劃定的條條框框里面行動,只要有一丁點的不和劉喚分的心意,她都能夠鬧出花來。
葉倩沒有想到,她結(jié)婚后,竟然在葉家住了不到三十個小時,而且這漫長的三十個小時,一直到后續(xù)好久,葉倩都記憶深刻,簡直就像是一個長久而離譜的夢一般。
更讓葉倩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會在結(jié)婚第二天的下午就匆匆忙忙逃回了葉家。
結(jié)婚當天,葉倩這一屋子做的都是婦女和兒童,因為葉倩不能聞煙味,這是顧英好據(jù)理力爭申請到的。孩子一多,屋子里就到處都是瓜子殼、果殼、塑料包裝袋、飲料水印,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婚禮儀式一散場,葉倩就讓顧英好好歹打掃一下。
劉喚分看見了,立刻跑過來制止,不論兩個年輕人怎么解釋,就是不同意,說什么結(jié)婚當天不掃地,掃地就是就是掃財神。葉倩只好把自己關(guān)在了臥室里不出門,沒法去客廳,那里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
顧奶奶來了之后,親自動手,才把地上的臟東西都被掃了起來。然后劉喚分有說什么都不讓扔出來,要在他們屋里堆著,說是聚財。
顧英好的小侄子顧威才上小學三年級就戴眼鏡了,這明顯和暗處用眼有關(guān)。葉倩就和顧家嫂子、劉喚分聊了這件事情,告訴她們以后孩子讀書學習的時候,讓屋子里亮堂一點。
當天晚上,顧威賴在他們屋里不走,葉倩、顧英好還有顧威在一起玩斗地主。有小孩子在,葉倩本身也不喜歡灰暗的燈光,就把屋子里的兩個主燈都打開了,明亮的環(huán)境加上顧英好和顧威爭搶大小王,倆人誰也不服誰的畫面,讓葉倩樂個不停,心里暖暖的。顧英好總說自己家里冰冷的像冰窖,葉倩心想現(xiàn)在氣氛多好啊。天真可愛的孩子,就是家庭氛圍的調(diào)節(jié)劑。
誰知道玩了沒多久,劉喚分從外面興高采烈地回來了,一進屋二話沒說,直接把兩個主燈都給關(guān)了,只給他們?nèi)碎_了一個小夜燈。顧英好趕緊說:“媽,我們在打牌,把主燈給我們開一下?!?p> 劉喚分:“太亮了晃眼,還浪費電,咬著不疼的手指頭,你出電費啊?!?p> 葉倩:“媽,電費我們出,您又不在這個屋子里,我們不晃眼,晚上燈光太暗了,玩牌對眼睛不好,眼球屈著聚光,很容易近視,我今天不還給您說過嗎?”
“別當我是農(nóng)村老太太就說瞎話騙我,這玩牌是學習嗎?我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待了一輩子也沒近視,你們怎么就那么容易近視了。只知道玩,還要開倆燈,多浪費點啊。威威,幾點了回你媽屋睡覺去?!闭f著劉喚分就要出去,喊顧英好嫂子來帶走顧威。
顧英好嫂子正在屋里做面膜,沒聽見。
顧威本來還在興頭上,聽劉喚分這么一說,也不高興了,把牌一扔:“叔叔我不玩了。”
顧英好只好走過去把倆主燈都打開了,劉喚分走到了屋門口,轉(zhuǎn)身回來又把倆燈給關(guān)了,顧英好又打開,劉喚分又關(guān)上。顧英好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我們要睡覺了,你走吧?!?p> 第一天晚上劉喚分完勝,葉倩心里不開心了。有劉喚分在,這家庭氛圍不像冰窖才怪。
第二天一大早,劉喚分就來叫他們起床了,葉倩迷迷瞪瞪起來,洗臉的時候,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冬天早晨,屋里比較幽暗,劉喚分只開了一個小夜燈。葉倩看到了一排黑色古怪的照片,只有白色的牙齒,一排排整齊地放在她的婚紗照下半部分,在新娘子白色的婚紗照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邪性。
葉倩大叫了一聲,顧英好趕緊趕了過來。倆人仔細分辨了一會,原來是婚禮當天的全家福和劉喚分的單人照。農(nóng)村都喜歡在結(jié)婚當天照一張全家福,顧家父母臉上都涂著鍋底灰,難看的像一個外星人,這本來是照著玩的。誰知劉喚分連夜挑了一張全家福,兩張自己的單人照,快洗了出來。
葉倩說道:“這照片難看死了,還擺出來干嘛?”顧英好也覺得劉喚分好無語,趕緊把相片去了下來。
劉喚分進來沒有看到相片,就四處找,找到后又擺了上去。顧英好:“你喜歡這些相片擺你們屋里去吧,我們不喜歡?!?p> 劉喚分:“你們走了之后,這就是我的屋?!?p> 算了葉倩也不想說什么了,等著吃早飯吧,可是劉喚分堅持要把煮好的餃子放到外面,等祭祖、放鞭炮等完了之后才能端屋里吃。那時候的餃子,涼了不說,上面還落了一層鞭炮的灰。
葉倩小聲對顧英好說:“你從小就這么吃?”顧英好點點頭。
“這都是硝酸炸了之后的灰,這玩意有毒知道嗎?難怪你腦子不好使,原來一直被你媽下毒來著。我告訴你,我是一口不吃,我從小體弱多病,吃這玩意這會讓我生病的?!?p> “你別吃了,一會我?guī)闳敔敿?,重新做飯給你吃。你不吃,我也一口不吃,我媽一會又要叨叨個不停了。我湊活著吃兩口得了。”
劉喚分走進屋里看葉倩一直不動筷子,“倩倩怎么不吃飯?。俊?p> 葉倩原本想說不喜歡吃這個餡的餃子,但是感覺這個借口不太充分,只好實話實說。
劉喚分端著碗沒說話,葉倩還在慶幸自己這點科普常識,竟然說動這個固執(zhí)的婆婆,腦海中給自己送了無數(shù)朵小紅花。
顧英好一看,也覺得自己不用吃了,帶著倩倩就要出門。
劉喚分急了:“你倆給我站住,英好你這個兔崽子,吃了二十多年我做的飯,我虧待你了?。磕闳⒌暮孟眿D第一天就嫌我做的飯不干凈,今天必須把這碗餃子給我吃了,要不然就永遠別回來吃我做的飯了。”
顧英好:“倩倩就是就事論事說了一下,您這是要干嘛?”
“不干嘛?誰給你的資格,結(jié)婚第一天就這樣對婆婆說話,沒大沒小的?”劉喚分指著葉倩大聲嚷了起來。
葉倩一時間愣在了門口,不知道是該迎戰(zhàn)還是休戰(zhàn)。
顧爸爸這時候指著劉喚分開口了:“你沒完了是吧。再說滾出去。”看了顧英好一眼,“走走走,想去哪里吃,去哪里吃去。一回來就弄得家里雞飛狗跳的。”
葉倩到了顧爺爺家,心里不爽,覺得這里是待不下去了。直接給葉哥哥打了一個電話,下午的時候讓葉哥哥接她回葉家了。
留了一地雞毛給顧英好和劉喚分。
劉喚分完全不聽顧英好在說什么,就像一臺復讀機一樣,重復自己想說話,得不到顧英好的回應,就會在哪里掉眼淚。顧英好不會安慰,就只能聽著,聽不下去了就去顧爺爺家里呆著。
逃避本身是一種錯誤的選擇,如果葉倩能夠留下來正面應對劉喚分的挑戰(zhàn),或許就沒有后續(xù)永無止境的糾纏了。葉倩沒有想到,她選擇下午回葉家的決定,讓劉喚分不但沒有惱怒,還有一種大獲全勝的喜悅。
她覺得葉倩是在乎顧英好的,葉倩是不敢和自己正面起沖突的,顧英好是可以完全聽自己話的。
劉喚分一直都覺得對于這兩個兒子而言,媳婦是外人,孩子可以再生,媳婦可以再娶,唯獨她這個母親對兒子而言才是獨一無二的,才是不能替代的。
劉喚分甚至和別人講過,如果她和兒媳婦同時掉水里了,小硬肯定是會先救自己的。小硬經(jīng)常給劉喚分打電話,讓劉喚分告訴顧家嫂子每天晚上應該給婆婆洗腳捶背,遵守三從四德,家里才能過好日子。當然顧硬是不敢跟他媳婦這樣說的,這僅僅是顧硬孝順的表現(xiàn)形式。
她當母親存在感的全勝時期已經(jīng)到來,顧英好在這方面也不錯,雖然不會跟自劉喚分說一些好聽的話,但是是非常聽話的。葉倩單方面退出這場戰(zhàn)爭,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葉倩一直到假期結(jié)束都沒有回顧家,顧英好提前兩天來了葉家,葉家的人都沒有問這場糾紛最終的解決方式,不過看顧英好的表情就知道,顧英好這兩天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劉喚分讓顧英好帶葉倩回去道歉。顧英好決定走迂回路線,道什么歉,時間會改變一切,等什么時候不需要道歉了,葉倩在回家吧。反正葉倩也不喜歡去他們家,這正好。
從這以后,顧英好為了不讓葉倩和劉喚分的矛盾升級,堅持了各自回各家,各找各媽的原則,給葉倩營造了一種眼不見心不煩的氛圍。顧英好也算是變相默認了劉喚分的這種無理取鬧,他一直想要獨自承擔這一切,期待著能夠維系這種表面上的和諧,只可惜,劉喚分不這么認為。
劉喚分認為這是葉倩輸了,她多年媳婦終于熬成婆婆了,終于找打了人生價值。這才有了后續(xù)一系列的問題。
顧英好就成了線攥在劉喚分手里的木偶。葉倩的婚后生活可想而知的煩悶。什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這一切都離葉倩的生活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