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紅燒肉熟了
不大也不小的宜春樓里，鬧哄哄的，樓上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起哄聲，在大廳里回蕩著。
但是張程卻不覺得有多吵鬧，因為他住的畫館的閣樓里，推開窗戶，就是一棵大樟樹，正值盛夏，上面遍布著數(shù)十只夏蟬，它們?nèi)氯缕饋恚恢辣冗@小較弱的姑娘們要吵到哪里去了，那是一種可以把耳膜震裂的叫聲。
所以，張程只當(dāng)樓上的姑娘們，是幾只有氣無力的小蟬，在有氣無力地叫嚷著。
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張程算是看出來了，柳姐只是成心在拿自己尋開心呢。
他知道柳姐的性格，拿自己尋開心這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又想起之前，宜春樓剛開張的時候，柳姐專門來到的他的畫館里，請他畫招牌的事情。
張程在南陽城里，畫店鋪的招牌有一手，大大小小的店鋪，比如錢莊，飯店，書店，棺材鋪，壽衣店，都請過他畫招牌。
張程畫的招牌，不但色澤明亮，主題鮮明，而且款式新穎，有別于一般迂腐畫匠的用筆。因此柳姐這才專程找上門來。
這都好說，只是碩大的木頭招牌上，一圈月季，好幾十朵畫完，柳姐硬說其中有四朵是山茶，為此扣張程五十文錢。
張程從此就和柳姐結(jié)下了梁子。不過他偶爾也想，是不是這個豐腴的女人，眼睛確實看花了，在亂花從中，真就把月季看成了山茶花呢。
所以柳姐第二次請他來，給怡春樓的姑娘們畫畫像，掛在樓里做招攬顧客之用時，張程還是心存僥幸。畢竟柳姐給的實在是太多了，一出手就是大項目，可比一般的小店子老板闊氣不少。
沒想到，還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十幾張畫像畫完，勞累了一天的張程，本以為自己之前在畫招牌上吃了一次虧，柳姐就能收斂一點，畢竟，人總不能臉皮如此之厚呀。
誰知柳姐的臉皮，比他畫館里最厚的硯臺還要厚，不但再次克扣了他應(yīng)有的部分工錢，還耍賴，用小雅姑娘的身子骨來抵債。
這不是赤裸裸的欺負(fù)人嘛！
我張程怎么能吃這種虧！
太小瞧我了吧！
張程看著得意洋洋的柳姐，和他手上軟糯糯的手帕，頓時怒火中燒，氣得牙癢癢，上牙和下牙不住的摩擦，嘴里發(fā)出嘶嘶的聲響，好像一只獸性大發(fā)的狼。
柳姐看到張程這副齜牙咧嘴的樣子，頓時心中一陣竊喜：老娘雖然芳華不再，但是對于你這種情竇未開的小子，還是有殺傷力的嘛。
她越想越得意，甚至站了起來，把粉絲的軟糯手帕，像給新娘子披上紅蓋頭一樣，搭在張程的臉上。
然后輕輕吹了一口氣。
“你還在等什么，哪里來的，就放回到哪里去呀?！?p> 張程棱角分明的面龐，被這粉色的紗巾籠罩住，五官就隱隱約約了，好似霧里看花一般。
紗巾里摻著香薰味，好像是從粉蒸肉里撈出來似的。
若是一般的顧客，遇上柳姐這一手，估計早就欲火焚身，不能自拔了。柳姐也是這么想的，從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意味深長看著張程。
張程透著粉色的紅紗，嘴里又開始嘶嘶地響起來。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他看著柳姐笑盈盈的臉，好像和白無常的臉，有幾分相似。
他們都是裂開嘴笑的樣子，只是柳姐笑得更加徹底，不但嘴巴裂開笑，鼻孔也因為嘴角的張動而嗡嗡的，而眼睛也彎成了月牙一般，眉毛好像是掛在月牙上一片云朵。
整張臉，笑得紅彤彤的，像是天邊一朵火燒云，又像是……
一坨紅燒肉！
柳姐一邊笑，頭一般晃動著。
張程看得出了神，他覺得柳姐這頭，這塊大大的紅燒肉，本來就夠紅了，此刻卻依舊在盛滿甜得拉絲的油鍋里，被筷子夾著來回滾動，不斷地挾裹著粘稠的紅糖絲。
他越看越覺得油膩，這紅燒肉就要被裹程一個紅色的糖球了，越來越重，甚至都不能再滾動了。
從柳姐這顆紅燒肉做的頭，有著糖份的味道，讓張程的腦子有些齁，竟然在自然生理的作用下，他的口腔里，分泌了口水。
“好敦實的紅燒肉……”他的內(nèi)心咽了咽口水。
不知怎么的，在一種奇怪心理的作用下，張程竟然有了湊上去，吃掉這塊油膩紅燒肉的奇怪想法。
張程比柳姐高一個頭，吃到這塊紅燒肉，必須要略微俯下身子。
就在張程開始偏頭的時候，柳姐一怔，明白了這個小子想要親她。
而圍觀的姑娘們，個個都是這方面的老手，看著張程自然的肢體動作傾向，開始猜想起來。
“好家伙，柳姐這是使喚了迷魂術(shù)??！”
“你們瞧瞧，這小子剛才還慫得不行的，這會兒就乖乖就范了，男人啊！”
“也不奇怪，他每次去小妍那兒能干啥？就算她彈的曲子再好聽，舞跳得再好，也不能勾住男人的心啊！”
“男人啊，都一個樣！”
站在樓下的張程卻什么也聽不見。
他的聽覺好像失靈了，整個感官系統(tǒng)，就只有眼睛能看到柳姐紅得透亮的頭，那塊巨大的紅燒肉，散發(fā)出的誘人的肉香氣息。
如果能把鏡頭聚焦到張程的瞳孔里，我們會發(fā)現(xiàn)，里面倒影的壓根就不是一個風(fēng)韻猶存的青樓老鴇，而是一塊抖抖晃晃的大紅燒肉！
這一刻他好像是著了魔，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受理智的控制，如果按照這個局勢發(fā)展下去，張程估計真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吃掉這塊紅燒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