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一次次生活打擊中挺住的人,即便沒有做出過什么轟轟烈烈大事,也是堅強榜樣。瑟媛把畢生的愛全部都投在女兒雨露身上,雖是領養(yǎng)勝過生養(yǎng)。失去天壽對她是巨大的打擊,但天壽在人世間做人做事都清清白白,沒有對不起別人家,這點瑟媛和阿旺都很欣慰。
不知道是對天壽思念過度還是勞累過度還是真的老了,阿旺胃口漸漸差了,全身乏力,還浮腫起來。寶岱人基本上都沒有去醫(yī)院看病的習慣,平時一些病痛能忍著就忍著,過一段時間后自己就好了或者在哪一天突然駕鶴西去也就認命。
瑟媛催了好幾次讓阿旺去珍珠鎮(zhèn)醫(yī)院看病,阿旺是土生土長的寶岱人,完全繼承了寶岱人不去醫(yī)院看病的思想基因。不僅寶岱,在其它農村人也是差不多,人活著沒有那么嬌貴,不像城市人動不動就往醫(yī)院跑而且還喜歡找大醫(yī)院里的專家,只要還走得動,阿旺就不把病放在心上,拖到連飯都吃不進了,阿旺才去鎮(zhèn)上醫(yī)院找醫(yī)生看病。
醫(yī)生一番檢測后,說是尿毒癥晚期即腎功能衰竭,必須住院做血透析,只有等換腎才有機會活下去。
醫(yī)院的人都知道阿旺是深受寶岱人擁戴的好村長,好人應該一生平安,也希望他能把病治好,于是推薦他去省城正規(guī)大醫(yī)院換腎,那里醫(yī)生技術水平高,成功的概率大。
寶岱沒有人買保險包括醫(yī)療保險,大家能活多少命那是天意,看病特別是這種大病很耗家庭財力。反正要死,寶岱人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度過生命的最后余光。當然,生命是無價的,人都沒有了,錢留著也是空的,況且阿旺現(xiàn)在是寶岱“首富”,家里不缺錢。要是也跟村民那樣,為了省錢呆在家里等死就太委屈自己了。錢嘛,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有了可以再賺,若人都沒有了那生命就終結了。
阿旺的錢都是靠自己努力賺來的。那些喜歡說賺不到錢的人,是因為沒有他們愿意做的工作,在珍珠鎮(zhèn)到處都是賺錢的地方,只要健康活著,就不怕賺不到錢。雖然是窮窟窿里人,阿旺對錢還是很看開,畢竟他賺錢的門路很寬。
沒想到連省城大醫(yī)院的醫(yī)生也知道阿旺是個好村官,真是聲名遠揚。阿旺從來都沒有把幫助村民找工作賺錢擺脫絕對貧窮的事放在嘴里更沒有放在心里,對他來說,那些事兒都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生命是平等的,能給充滿正能量的人治病那是醫(yī)生們樂意效勞的,于是就安排了醫(yī)院里最好的專家給阿旺做手術。大醫(yī)院里的設備先進,醫(yī)生技術過硬很順利地給阿旺換好了腎,為了防止免疫排斥和副作用,還得繼續(xù)吃藥。寶岱人一直不去醫(yī)院看病,阿旺算是明白過來了。在重病面前,用錢就跟流水一樣那么快。這極大地消耗了阿旺家的經濟實力。吃一塹,長一智。出院后的阿旺第一時間去給全家買了正規(guī)的國家保險,這樣開支又大了。本來家底子薄,好不容易賺點錢過上幸福日子,哪經得起這樣折騰?遂又窮了下去。只要身體還可以,阿旺就繼續(xù)開拖拉機帶領村民去鎮(zhèn)上打工賺錢。雖然錢不是萬能的,阿旺也不是守財奴,但沒有錢確實是萬萬不能的。
在省城大醫(yī)院花了大把錢換好了腎,但不是就此萬事大吉。不注意還是會反復的,而且大醫(yī)院的神醫(yī)能力也是有限度的,不能確保這些大病一治就好。本來神醫(yī)也是凡人嘛。
兩年后,阿旺的腎病再次卷土重來。這次阿旺拒絕去醫(yī)院看。因為他算過一筆賬,國家保險只能報一部分常規(guī)藥物,特殊的藥品很多都是不能報的,要是去醫(yī)院再折騰一番,整個家就垮掉了。因為看病吃藥,他家早已不再是寶岱第一富人家了。
現(xiàn)在社會科技十分發(fā)達,不管是中醫(yī)還是西醫(yī),真有神藥和神醫(yī)也只存在于大型國家一流醫(yī)院里,如果連省城大型國家醫(yī)院的專家學者都不夠格做神藥和神醫(yī),那江湖中的海上仙方一定是謀財害命騙人的鬼把戲。
阿旺對于那些利欲熏心的私人診所或者無良醫(yī)生十分惱怒,要么不看,要看就去正規(guī)的醫(yī)院看病。雖然阿旺從來都不相信偏方草藥,因為有那好本事人家早就光明正大地開醫(yī)院賺大錢去了,哪里還需要偷偷摸摸地背著良心賺錢?但他還是四處打聽中草藥偏方,有藥用總比等著死好,反正都是坐等死,萬一吃好了呢?雖然中草藥的費用不貴,吃了無數偏方,熬了半年后,在一日阿旺十分痛苦地掙扎了一番后,到底還是丟下瑟媛和雨露就此撒手人寰。
家里男人都沒有了,瑟媛哭干了眼淚。他常常在門口遙望眼前坎坷不平的山路,盼著天壽和阿旺回來。
瑟媛把家中的拖拉機賣給了村里另一戶人家,每天背著女兒雨露一起坐上別人的拖拉機去珍珠鎮(zhèn)上打工賺錢。有人勸瑟媛趁年紀還不算老,趕緊改嫁他人,而歷經了生活風霜的她不想靠別人,相信憑借自己的雙手勞動能活下去。
雨露很乖巧,從小就跟瑟媛一起在鎮(zhèn)上老板家打工玩耍也不吵不鬧。瑟媛給她扎了兩根辮子,左右搖晃著,人見人愛。三歲那年,雨露總說膝蓋疼。大家都說小雨露是營養(yǎng)不良才這樣的。瑟媛給她買了一些補鈣食品吃,后來雨露連正常蹲下都吃力。瑟媛才意識到問題沒有那么簡單,就把雨露帶到鎮(zhèn)上醫(yī)院去看。
醫(yī)生說膝蓋積水了,是發(fā)炎,給雨露打了消炎針,配了一些消炎藥??墒沁^了幾天,病情非但沒有好,而且越來越嚴重。
鎮(zhèn)上醫(yī)生讓瑟媛趕緊把雨露帶到省城大醫(yī)院去看。也顧不了花錢不花錢的事了,大醫(yī)院的醫(yī)生給雨露做了B超,發(fā)現(xiàn)大不對,又給雨露抽血檢查,確定了是惡性神經母細胞瘤而且多處轉移。聽到這個結果,瑟媛一下就暈倒在地。
命運真的會開玩笑,給這個殘缺不全的家庭無情地打擊。瑟媛哭了一地眼淚。她甚至罕見地抱怨道:“老天爺呀,我這一生,做人清清白白,善待他人,如何要遭受這樣的罪吶?難道好人一生平安是騙人的嗎?”
心中有苦,哭訴出來總比憋在肚子里好。不過任何時候,抱怨永遠都是于事無濟的。
冷靜下來后,醫(yī)生問瑟媛要不要給孩子繼續(xù)治療?瑟媛擦了擦眼淚,毫不猶豫說道:“要。”
于是,醫(yī)院成了三歲雨露第二個家。接下來一年多的時間里,雨露經歷了三次大小手術、多次骨穿腰穿、兩次骨髓移植、二十多次放療、十多次化療,一年到頭,不是打針就是抽血。就是大人也難以承受這樣的摧殘。
在做骨穿時,即使雨露已經虛弱得消瘦無力,幾個成年人也壓不住,這其中的痛苦無法用言語表達。瑟媛甚至想放棄給雨露這樣生不如死的治療,她多次問醫(yī)生道:“為什么看病一定要下地獄般地折磨,就不能簡單一點嗎?”
醫(yī)生們很難解釋,雖然他們當中不乏頂級專家,但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或者直接說白了就是現(xiàn)在醫(yī)科技術看起來很發(fā)達但還沒有發(fā)展到可以跟感冒那樣輕松地治療癌癥。
現(xiàn)實就是這樣,科學也要尊重現(xiàn)實。然而不治就這樣看著雨露被癌魔活活奪走生命嗎?不管怎么說,生病了總要治的。在人們的印象中,童年的孩子,都是蹦蹦跳跳的,跟花兒那樣爛漫天真,而小雨露的生活卻早早的同冰冷的醫(yī)療器械連在一起了。瑟媛一次次落淚,如果可以交換,她真希望癌魔放過雨露,讓自己承擔這種生不如死的病痛折磨。夢里恨不得一腳踢開令人討厭的腫瘤君。
雨露再也沒有可愛的辮子了,她的頭發(fā)全部掉光,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因為化療放療副作用大,使得口腔潰爛嚴重,一天只喝幾口小米湯。更多時候,水都喝不了,只能靠輸營養(yǎng)液來維持。這其中的痛苦和心酸,瑟媛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即使阿旺在世時亡羊補牢地給全家人都買了醫(yī)療保險,但是家里的積蓄還是經不起病魔的糾纏,全部都耗盡,一貧如洗。瑟媛那滿頭烏黑閃亮的頭發(fā),已經變成了一堆醒目的白霜。
雨露經常問瑟媛:“媽媽,我的病什么時候能好?”
瑟媛不知道怎么回答,含著眼淚說:“你吃東西不小心,把蟲子吃進肚子了,等到肚子里的蟲子都被清除也就好了?!?p> 雨露又問道:“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瑟媛一陣陣鼻酸,再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不說了。
雖然雨露進行了兩次骨髓移植,也只能恢復一半,癌魔隨時都有復發(fā)的可能。醫(yī)生也建議再進行一次免疫治療,那樣身體可以恢復到大半。甚至有一個病友也是醫(yī)生,他對瑟媛說:“現(xiàn)在醫(yī)學技術發(fā)展很快,要有戰(zhàn)勝癌魔的信心,有一種新的細胞療法效果不錯,我也正在用,感覺蠻好的?!?p> 瑟媛眼睛一亮,急忙問道:“真的呀?”這會說話的眼神已經消失了許多年,聽說有“神藥”,忽然靈機一現(xiàn)的轉動了一下。
那醫(yī)生病友說道:“這是省城最大最好的醫(yī)院,放在全國也是一流的水平,醫(yī)院里很多專家本身就是科技工作者,而且我自己也是醫(yī)生,也在用,沒有假的。就是新藥不進醫(yī)保,費用很貴?!?p> 聽說“很貴”,瑟媛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又變得黯淡迷茫。
旁邊一個病友告訴瑟媛,免疫治療也只是加了一道保險,單買藥就得30萬,住院起碼要50萬,若是不順的話就要150萬。
聞言,瑟媛萬般無奈道:“這是燒錢,哪里吃得消呀?,F(xiàn)在雨露看病的錢已經是靠好心人幫忙了,家里一分錢也沒有了。我現(xiàn)在也是靠撿垃圾賺點錢,買藥都不夠?!倍颊f癌魔不僅是當今人類第一奪命煞神,更是吞金獸,瑟媛是切身體會到了。
是呀。這可怎么辦呢?反正以現(xiàn)在常規(guī)可行的成熟醫(yī)學技術也是治不好的,又是一個燒錢的無底洞,把家都折騰塌了,人也折騰得沒有了生氣,大家想了想就勸瑟媛還是放棄吧。
瑟媛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么狠心絕情的話,其實寶岱人個個都是這么勸的,話雖很冰冷無情但大家沒有惡意,畢竟癌魔至少現(xiàn)在依然是人人聞之膽寒的絕癥,這是公認的事實。繼續(xù)這么堅持著,熬到什么時候也不知道,瑟媛不怪別人,她堅定地揺了揺頭道:“絕對不可以。如果是我現(xiàn)在就得死也沒有什么好怕的,人終究是要死的,但是雨露還小,除了醫(yī)院冰冷的空氣外,她還不知道外面世界很精彩,也沒有體驗過成家做父母親的酸甜苦辣,這對孩子太不公平?!?p> 化療好了。瑟媛背起雨露,趕緊離開醫(yī)院。在醫(yī)院里多呆一天,瑟媛都沒有多余的錢可以支付。她口袋里只?;厝コ霉卉嚨囊稽c錢。
到了珍珠鎮(zhèn),滿天飄著小雪花。寒風凜冽迎面而來,瑟媛打了一個冷顫,拿衣服把雨露包緊,生怕孩子感冒,哪怕是雨露小小的傷寒,對于瑟媛而言,真的經不起驚嚇了,她開始一步一步地邁著堅實的腳步,踏上熟悉又陌生的崎嶇不平的上山路回家,冰冷的風雪打得瑟媛滿頭白發(fā)凌亂。
雨露忽然說道:“媽媽,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說,活得好好的,怎么能說這么不爭氣的話呢?”
“媽媽你不要傷心,我不怕疼,也不怕死。我想陪著媽媽到老?!?p> 或許是苦難讓才上幼兒園的雨露懂得了大人模樣說話,卻像一把剛刀,不經意間,刺痛得瑟媛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河水奔涌而出。雖然身后,寒風呼嘯,然而雨露貼在媽媽瑟媛背上卻能感到陣陣溫暖。
到了家,瑟媛給小雨露蓋上被子,倒了一杯熱茶暖暖心窩。她站在門前,迎著風霜雨雪,遙望眼前曲曲折折的盤山路,過去她常常就是這樣滿心底里幸福地看著天壽帶小跑的輕盈步伐回到家里來的,現(xiàn)在她依然期盼天壽有一天能活脫脫地走回來。
人總要死,死沒有什么可怕的。天壽有省城生活的經歷,見過世面,略帶遺憾的是天壽沒有成家沒有孩子,沒有留下孫子孫女讓她抱一抱,沒有走完人生成家立業(yè)生兒育女最基本的完整過程。車禍猛于虎的確令人萬分討厭。
當然,瑟媛不知道能陪雨露走到哪一天。按目前家庭經濟窘困和大醫(yī)院可行性治療技術,對雨露是兇多吉少。說不怕死是騙人的。人都怕死,特別是現(xiàn)代城里人的生活水準豐富,世俗的誘惑力大,實在舍不得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太多太多,這樣對于死亡好像更加恐懼。
在陪伴雨露治病的省城大醫(yī)院里,瑟媛見過太多城市人得了癌癥,一家人都驚恐萬分跟天塌了似的。因為有錢,在癌魔面前只要醫(yī)生不小心說一句有百分之一的成功可能,病人家屬就會盡百分之百的努力搏一搏,結果病人渾身插滿管子,無辜經受地獄般的煎熬,最后在極度痛苦下離世,人財兩空。這些死去的富人有老人、孩子、年輕人甚至大學生、醫(yī)生等。也有些城里人害怕得了癌魔,在醫(yī)院里一次又一次的檢查,結果不是癌魔而是被醫(yī)院檢查過程中感染了致命細菌在搶救室里續(xù)命。死亡是很平常的事,給一些人特別是城市富家人看來卻成了不可接受的事。對于瑟媛來說,一個人如果始終活在怕死的陰影之中,是很悲哀的。
因為怕死,反而會失去起碼的尊嚴和理智。寶岱人對于生死看得比城市人更加灑脫超然。這不是說寶岱人的見識有多廣,也不是說寶岱人文化修養(yǎng)有多高,也不是說寶岱人取得有多大的成就,死而無憾。而是寶岱村比較閉塞,保持著自古以來生死病老很正常也很平常的自然規(guī)律傳統(tǒng)思想和認知。遇到病死,并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而是坦然地接受現(xiàn)實,本來人的一生就是這樣的。有生就有死,花開花落,自古英雄、神醫(yī)、領袖等都逃避不了死亡的歸宿,這是稀松平常的客觀規(guī)律,不像城市一些人總想依托高科技改變生死的命運,有太多放不下,舍不得,反而死不瞑目。退一萬步來說,科技再發(fā)達,人終究逃不了死亡的命運。因此,寶岱人對于生死事兒司空見慣,坦然面對現(xiàn)實傳統(tǒng)思想,更符合現(xiàn)實本身。而大城市人過度依賴科技,成了科技迷信者。
就跟城市人居住的房子那樣,恨不得天天都是一塵不染。然而,寶岱人的房子是蜘蛛結網,老鼠追蟑螂,蒼蠅趕蚊子,螞蟻滿堂跑。寶岱人照樣活得好好的。城市人是人,鄉(xiāng)下人也是人。
當然,也不是說科技進步沒有意義。人的生命是最寶貴的,生命對任何人而言都只有一次,好好珍惜是沒有錯的,但不能因此就綁架了人也是會死的客觀事實,把命視為不能死的個人主觀意志很愚昧也很荒唐。敬畏生命,本身就是人類發(fā)展的最高目標,科技進步發(fā)展能爭取減輕或者攻克病痛折磨,相對延長壽命,這是最值得尊敬的偉大事業(yè)。但是科技進步是有階段性的,或者說科技進步發(fā)展是有階段頂部的局限性,并非生來就是無所不能。在階段頂部沒有突破時,盡力而為就很好了,總是不切實際的忽視科技階段頂部現(xiàn)實,苛求醫(yī)科技術帶來超乎現(xiàn)狀的奇跡,其實就是患上了焦慮心理恐懼癥而焦慮恐懼癥也是一種精神心理疾病或者說是變態(tài)心理。
瑟媛覺得自己經歷了成家立業(yè),生兒育女的完整人生過程。對于還能活多久,過一天都算賺的,很坦然。正如阿旺臨死前說的“既然大醫(yī)院已經去看過了,也沒有對不起自己的,連省城大醫(yī)院的專家都沒有辦法,那說明目前的醫(yī)療技術水平就是這樣的,再去醫(yī)院也只是擠占了醫(yī)療資源,多耗家庭經濟,最后還得死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那樣死不是人真正死去時應該有的樣子?!?p> 細想一下,阿旺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不是不相信醫(yī)學,大醫(yī)院里的醫(yī)生跟病魔搏斗就如同兩個死對頭交手一樣,有本事把對方打倒就一定會毫無保留。打不倒對方,說明能力有限。
無論是阿旺的爹娘死去還是阿旺的死,瑟媛并沒有什么太多的遺憾。畢竟他們都經歷了成家立業(yè),生兒育女的人生最基本的完整過程。只是天壽走得略帶一些遺憾。
瑟媛并不想讓雨露最后在醫(yī)院的冰冷病床上告別人世。醫(yī)院是看病的地方,又不是人在最后臨終時應該呆的去處。寶岱人臨死前都是面對青山綠水,仰望蒼穹,在歷史長河中,知道自己有多么地渺小,就是活到百歲又能怎樣呢,沒有什么舍不得放不下的。人生真如白駒過隙,一眨眼的工夫,一生就走完了。而對死亡的恐懼,只會令自己更加渺小,終究還是要死去。其實雨露在省城醫(yī)院里見識了太多被癌魔奪走生命的人。懵懂之間,她覺得死很正常,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她說不怕死。
瑟媛拼命地想救雨露,并不是她對死放不下,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有什么放不下的。而是雨露還是個孩子,瑟媛希望能努力一把讓雨露活到看看精彩紛呈的世界甚至走完一趟生兒育女最基本的人生完整過程。那樣痛苦會少一點。
命運坎坷已嚇不倒她了。瑟媛不再怨天尤人,她已經跟癌魔杠上了,只要雨露有一口氣在,她就要堅持永不言棄。她清楚記得天壽常常說“人的一生總要經歷各種磨難,就跟孫悟空背著唐僧取經那樣,路上遇到種種困難險阻,一一克服了才成功?!辈痪褪前┠П绕渌∧Ц筱@些,有什么好怕?過去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天花、鼠疫、麻風等瘟神不照樣被科技神奇力量打倒了。說不定哪一天,神奇的科技突破了階段頂部開啟了全新的一片征程如同孫猴子那樣從石崖壁上蹦出來,高高舉起金箍棒,一棍子把癌魔打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