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決定,后發(fā)制人,先看看自己來了之后這些人的反應(yīng)以及交談內(nèi)容,再作道理。
別沖動!
林幼春暗道。
遇到事情不要急,先冷靜,再考慮……
……
他冷靜,并不代表坐在旁邊的林員外會跟他一樣。
原本氣得胡子直撅的林員外,此時因為林幼春的到來,己方又多了一個人手而讓他瞬間又變得“斗志昂揚”了。
林員外“噌”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沖蘇友銘拱拱手。
——這是他的禮數(shù),縱然他帶到蘇家的聘禮被張景仁的手下打得稀巴爛,盡管他氣得要命,但是,該有的禮數(shù)卻一點不少。
林員外指著林幼春,忿聲道:“蘇員外,你看,就是我這賢侄,昨日在你家,替你家大小姐醫(yī)好了頑疾。
蘇員外,做人須講良心,白紙黑字上寫著你蘇家應(yīng)允將蘇錦書許配給我賢侄為妻,又怎可做那種出爾反爾,豬狗不如之事?
再說了,滿長安城,誰不知道蘇家大小姐的?。空l不知道你蘇家懸賞萬兩白銀求醫(yī)?
試問……
某些人家,眼見蘇大小姐久治不愈,一次次上門退親,恨不得立刻將蘇大小姐甩掉;此行此舉,與我賢侄不畏蘇大小姐頑疾,不避惡癥,甘愿犧牲自己替蘇大小姐診病,事后又分文不取的義舉相比較,孰優(yōu)孰劣?”
“你……”
旁邊。
山羊臉的張景義被林員外幾句話嗆得臉都成了豬肝色:“林根富,你是什么東西,此事要你來亂嚼舌頭?”
哦!
林幼春今日才知道。
原來林員外叫林根富。
林員外林根富見張景義沖自己發(fā)難,明知自己惹不起人家,所以,原本想避其鋒芒,不理張景義。
奈何張景義不講理。
還罵人。
他沖張景義拱拱手:“張守備,張大人,在下不過一介草民,什么也不是,張大人不必將在下看在眼里。
今日,我只跟蘇員外講話,我又沒去你張大人家說媒求親,跟你張大人,說不著?!?p> 張景義見林根富這樣嗆自己,自己一時又理屈詞窮,不由勃然大怒:“放你娘的屁!
你明知蘇家大小姐已許配我兒張恒為妻,今日還敢上門提親,你是什么東西?如此好管閑事?”
林員外見張景義語惡傷人,不由來氣。
他冷冷道:“我只知道,某些人家見蘇大小姐的病兇險,一次次退婚。
退婚之后,又上門來糾纏。
人要臉,樹要皮,老夫活了幾十歲了,還從未見過這等薄情寡義,出爾反爾的奇葩。”
林根富的話,嗆得張景義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老東西?!?p> “哼!”
“信不信老子派人掀了你的雜貨鋪,你個老東西……你看我的胳膊,立起來可通天,放平了可行船;拔根汗毛,比你的腿還粗,你是個什么東西?”
“哼!
老夫只認(rèn)理,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你家再有權(quán)有勢,也大不過一個國法。”
張景義見林根富并不服軟,反而敢嗆自己,不由暴怒道:“你個老東西,牙尖嘴利……
信不信,老子一拳捶碎你的老骨頭?!?p> “哼!”
別說。
這張景義一介武夫,若說打人,他可真干得出來。
“哼!”
林根富看見他急了,重重哼了一聲,原本站著的身子,重又坐了回去。
蘇友銘見林根富與張景義針尖對麥芒,兩個人起了爭執(zhí),慌忙起身勸解:“張大人……
林兄,有話好好說,莫傷和氣,撕破了臉,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二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為小女一人而交惡?!?p> 他想和稀泥。
可是。
林幼春冷眼旁觀,自知今日之事絕非哪個人在其中和稀泥能夠解決得了的。
這矛盾。
是不可調(diào)合的。
他林幼春想要人。
那張家也想要人。
可是。
蘇錦書只有一個,若讓林幼春讓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相信,于蘇錦書而言,若是讓她復(fù)嫁張家,還不如將她殺了。
而張家。
不過仗著自己有權(quán)有勢,想退婚就退婚,想復(fù)娶就要復(fù)娶,簡直是把別人當(dāng)成了掌心中的玩物,真是豈有此理。
林幼春打著腹稿。
他還未開口。
若開口。
要有千均之重的份量才行。
話不在多。
而在精。
蘇友銘情知今日之事難辦,他既奇怪是誰將蘇錦書病已痊愈的消息透露給張家的,又為今日之事結(jié)果難料而煩惱。
張家。
得罪不起。
林幼春這邊,不但有他允婚的文書,并且,蘇友銘也知道,林幼春替蘇錦書診病時的場面不可描述,于女兒而言,嫁給林幼春自然是天作之選。
這事難辦。
難就難在,張家仗勢欺人,他得罪不起。
蘇友銘忽然有些后悔。
后悔當(dāng)日不該貪圖張家的權(quán)勢,答應(yīng)婚事,若是當(dāng)日不與張家聯(lián)姻,就沒有讓人頭疼不已的今日之事。
可惜。
這個世界上什么都有賣的,唯獨就是沒有賣后悔藥的。
后悔也沒用。
這時。
張景義身后,一個手持折扇,師爺模樣的人伏在他的耳邊,與張景義耳語了數(shù)句。
林幼春眼尖,自然看到了,只是,人家說些什么,他卻不知。
那張景義一邊點頭,一邊將目光朝林幼春看來。
林幼春就覺得,這二人定是不懷好意。
林幼春見林根富為了自己的事與張景義爭執(zhí),他自己當(dāng)然不能做縮頭烏龜。
這個時候。
廳中氣氛尷尬。
于是。
林幼春站起身來,沖蘇友銘拱手道:“蘇員外,別的我也不想多說,我只問,這紙文書上,白字黑字寫著如果我將蘇錦書治好了,就將她許配給我為妻,這簽字畫押的文書,算不算數(shù)?”
蘇友銘張口結(jié)舌:“……呃,自然算數(shù)?!?p> 林幼春點點頭:“那就得了,蘇員外,這件事情該怎么辦,我相信,你老人家自己心里有數(shù)?!?p> 林幼春將皮球踢給了蘇友銘。
他認(rèn)為。
自己沒有必要去跟張家起沖突,他完全可以把張家的人當(dāng)成空氣一般的存在。
可惜。
他不理人家,并不代表別人不找他的茬。
那張景義見林幼春一口一個“文書”,一口一個“為妻”,不由火大,真恨不得抽出腰刀,將林幼春一揮兩段。
在他眼中。
林幼春的小命,簡直如同螻蟻。
山東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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