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無昔和鐘廣成到達殷宅門口。準確的說,是無昔到達,然后鐘廣成半死不活地追趕上來。
鐘廣成還沒想好怎么從中作梗,以殷家兄弟的感情,殷軒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弟弟保出來。鐘廣成雖是真累,但也有故意拖延時間的因素。
“輊啊對不起,我可能完成不了你的遺愿……”鐘廣成一本正經(jīng)地感嘆。
聽到了動靜,門房老蔣出來察看,“呀,鐘少爺,聽說殷二爺被抓去了,真的假的?”
老蔣年齡接近六十,原是貧苦農(nóng)民,缺衣少食,身體虛弱,一家人差點活不下去。后來偶得機遇,被殷軒招為門房,從此健朗起來,溫飽不再是問題。老蔣不只是看門,馬棚、柴房里的雜活都包了。
“是真的,快讓我們見見殷軒?!睙o昔搶先回答道。
“這,他急匆匆地剛出門,估計是去打聽,找人幫忙了?!崩鲜Y也眉頭緊皺,一臉擔憂。
姐夫不在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哈哈哈……鐘廣成卻“幸災樂禍”的:“沒關系,咱先去找我姐。姐夫做生意的人緣廣,一時半會是找不到他的?!?p> 無昔和鐘廣成剛進門五六步,就聽到身后有人說:“我是縣尉大人的下屬,你家少爺惹上大事了,還不快去叫你當家的。”
派人來了?也對,抓了殷輊唯一的用處就是勒索殷軒。這時鐘廣成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殷輊啊殷輊,你安心的去吧?!?p> 鐘廣成扯了扯無昔的衣袖:“我有一個計策,要委屈你藏在屋頂上。”
無昔滿臉狐疑,因為鐘廣成看起來很不靠譜,且行且看吧。
兩人在前廳找到嫂嫂。嫂嫂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握著一杯茶,茶已經(jīng)涼了卻還沒喝一口。
殷父和鐘父既是商業(yè)伙伴,也是親如兄弟的摯友。因此,殷軒、殷輊、鐘月環(huán)、鐘廣成,四人打小就玩在一起,小孩子純真的感情至今持續(xù)了近二十年。后來殷軒和鐘月環(huán),青梅竹馬,郎才女貌,門當戶對,順理成章地成親。
嫂嫂一看到鐘廣成和無昔,立馬彈起來,“廣成,輊兒怎么了?”
“沒事沒事,先別問,快帶我去姐夫的房間?!辩姀V成強行嚴肅,轉(zhuǎn)頭對無昔說,“你先去藏著,等會一直跟著我就好。”
嫂嫂看鐘廣成少有的嚴肅,便不再問,帶他去殷軒的房間,當然也是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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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殷輊艱難地咬一口地上盤子里的饅頭,整個身子趴在地上,臉蓋在盤子上,艱難地咀嚼,艱難地咽下。
善良的黃毛看不下去了,挪過來用雙手使勁摁住殷輊的腦袋。饅頭被強行塞進殷輊嘴里,鼻子磕到盤子邊緣。
你***心里無數(shù)句粗口要爆,殷輊像離了水的魚,首尾搖擺地掙扎。終究是練武的,很快殷輊掙脫了黃毛的魔爪。
“你干嘛呢!”
“我?guī)湍阊健!?p> “哪有怎么幫的?要不是看你是女的,現(xiàn)在就掐死你。”高傲的殷二爺哪受過這種委屈。
沒成想,一個“死”字刺激到黃毛。她仿佛野獸出了囚籠,仇意頓時爆發(fā),撲向殷輊使出一招“瘋狂亂抓”。
“喂你……”殷輊莫名其妙的,直到黃毛的指甲在他臉上留下一道血溝子……“好,你完了?!?p> 如果對方是女人,殷輊必定不會動手,但對方是女妖,那就另當別論。盡管殷輊除過很多妖,但和人形妖近身肉搏還是第一次,而且是被綁著的。
除了一些花里胡哨的法術,被綁成這樣只有一種攻擊方式——扭轉(zhuǎn)乾坤!通過瘋狂旋轉(zhuǎn)身體,來化解敵人的攻擊,同時攻擊敵人,只不過殺傷力還不如刮痧,而且有失體面。
殷輊滾動一圈,與黃毛稍微拉開距離,然后猛地發(fā)起“沖鋒”,滾木般從黃毛身上碾過去。黃毛猝不及防,被壓得“咿咿呀呀”,音量不大,沒把看守人引來。
第二回合,黃毛重整旗鼓后,再次撲上去撕咬。殷輊繼續(xù)扭轉(zhuǎn)乾坤,又一次從黃毛身上碾過去。
連敗兩回合,聰明的黃毛悟了,學殷輊扭轉(zhuǎn)乾坤。黃毛活動性較強,彌補了力量上的不足,一人一妖半斤八兩。于是第三回合,殷輊和黃毛扭打成一團,場面極其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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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廣成在房間里換上姐夫的衣服,照了照銅鏡,確認有點文人模樣。
“你躲著不要出去見人,我扮成姐夫回來會會他?!?p> “???”
“都是為了救殷輊,在不連累你和姐夫的前提下。”鐘廣成給了姐姐一個堅定的眼神,“你要假裝和我沒有關系?!?p> 鐘月環(huán)隱隱覺得不安,想說點什么,但弟弟一向不是自己管得住的。
出了房間,鐘廣成翻墻溜出殷宅,再走回大門。老蔣看到殷軒打扮的鐘廣成,又從門外走來,一時愣住說不出話。鐘廣成食指抵在唇上“噓”了一聲,讓老蔣也躲著。
還好殷宅下人不多,“目擊者”也不多。
鐘廣成迎向坐在前廳的粗漢子,拱手笑道:“大人,聽說舍弟給您們添麻煩了。”
“呵,你就是這當家的?”
“是,鄙人殷軒?!?p> “你弟弟當街侮辱縣尉大人家的少爺,少爺心胸寬廣,原本不愿追究,但你弟弟誤了公事,現(xiàn)依律法已經(jīng)抓起來了?!?p> 哦嚯,顛倒是非還真有一套的,不過殷輊的確當街侮辱了那誰……鐘廣成心里想罵,但嘴上還是說:“舍弟不懂事,當哥的自然也有責任。勞請大人帶路,我親自跟少爺?shù)狼?,也教訓一下那個敗家玩意?!?p> 殷輊和敗家仔都打了個噴嚏。
粗漢子突然站起來,端詳著鐘廣成:“你真的是殷軒?”
嗯?他怎么看出來了?鐘廣成繼續(xù)掩飾:“大人,還能有假?我真是殷軒?!?p> “聽說殷軒是個讀書人,你這看著不像啊……我見過你,在哪見過來著?”粗漢子摸摸下巴努力回想。
這時鐘廣成才想到,殷輊鬧事時自己就在旁邊,眼前這個漢子可能就是那兩個隨從之一。幸好讓人都躲起來了,看不見,就不會那么容易被牽扯到。鐘廣成大喊一聲:“無昔!拿人!”
那漢子驚慌之際,鐘廣成已經(jīng)出手,朝他面門揮拳。堂堂縣尉兒子的隨從,也不是吃素的,挨了一拳馬上進入狀態(tài)。但還是晚了,一箭飛來,正好擦過隨從的胳膊,劃開一道口子。鐘廣成緊接著又左勾拳右勾拳。
隨從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舉手擋著,一邊叫罵:“我可是縣尉大人的下屬,你敢打我?”
“普通人確實不敢,但我是妖,你們抓的那妖女是我同伴?!辈还茉鯓樱o些誤導總是好的。
又打了三四十拳,隨從終于妥協(xié)了:“大俠饒命啊……”
鐘廣成見好就收,揪起他的衣襟,惡狠狠地命令道:“帶我去找我同伴。”
“好好好?!狈路鹱サ骄让静?,隨從連口答應了。
“呸,沒骨氣。起來前面帶路?!?p> ————
黑條就是黑條,就算綁著,餓死的駱駝比馬壯,戰(zhàn)斗力也不弱于普通人。
黃毛逐漸體力不支,躺在一邊不再進攻,胸口隨著呼吸起起落落。
殷輊也沒有窮追不舍,背倚柴堆,注視著頭發(fā)散亂、衣冠不整、渾身灰塵的臟姑娘,“哇*我剛剛都做了什么?冷靜冷靜,她只是個傻妖女,而我只是有點,有點幼稚,嗯,我才十九歲……”
其實剛剛殷輊多次蹭到了黃毛的敏感部位,但是這么丟人的,被他自動略去了。黃毛還是妖的思想,尚未形成人類的羞恥心,所以也沒注意。
尷尬了半刻鐘,殷輊先打破沉默:“喂你,怎么變成人形的?昨晚我應該把你魂打散了?!?p> 黃毛:“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人形了。是大姐救了我吧。”黃毛有意識時,在無昔的馬上??梢哉f,在今天出客棧前,她的世界里只有無昔。
殷輊:“三句不離你大姐,她誰呀?”
黃毛:“她叫無昔?!?p> 無昔???!殷輊瞬間震悚起來:眼前這個黃毛就是昨晚無昔身邊的臟姑娘?個子一樣,亂糟糟的也差不多,但是這頭發(fā),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就變色了?昨晚透過頭發(fā)有看到她的臉,雖不至于不堪入目,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可愛。
殷輊本不太愿意用“可愛”這個詞,但又實在想不出其他更適合的。
殷輊重新總結一下:昨晚我用震靈術打散了她的魂,然后她被無昔救了,還在我家住了一晚……無昔這個女人,太可怕了。等等,有個漏洞!
“昨晚你已經(jīng)有看到我,怎么現(xiàn)在才想起被我砍了?”殷輊語氣低沉地問。
“那時候,哦,我還沒記起你。我的記憶還在恢復。”
殷輊懂了:現(xiàn)在她的靈魂殘缺,所以記憶也不完整。記憶在靈魂中,這很合理。除了肉身的由來,基本都捋通了。她的尸體還擱我房里,等出去還給她。
不知不覺中,殷輊不把她當?shù)満θ碎g的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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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隨從完成“使命”,剛說殷輊和妖女被關在柴房,就被拍暈了,因為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
無昔和鐘廣成躍上屋頂,粗略一看,就占地面積,縣尉府比殷宅還要大四五倍。
“果然,這縣尉不知道黑了多少銀子,就他那俸祿,買這一半都難?!辩姀V成自言自語道。
兩人找尋了一會,突然一個暗青色的魁梧身影擋在前方。他拄著大刀,語氣輕蔑地說:“夜襲縣尉府,好大的狗膽啊。”
大人府里養(yǎng)高手,是常有的事。無昔和鐘廣成早已有心理準備,只是不知道這個高手有多高。
就像看懂了入侵者的心思,高手亮出身份象征——月光下能看清,那是
黃金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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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維火牙
黃毛的記憶恢復過程: 河邊初遇無昔——一成 除妖局前醒于馬上——四成 第二天醒來——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