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飛沙印一事,你問他吧?!?p> 徐廣知盯著水池里愈發(fā)鮮艷的通幽花,陷入沉思,不再言語。
果仙師看向陳至,直接問道:“陳掌柜怎知我風(fēng)陵渡丟失的便是飛沙?。俊?p> 鑒于徐廣知作保,陳至便不再遮遮掩掩,把薛清則偷盜當(dāng)隱觀玄雷印,自己擊殺夜魔靈一事和盤托出。
果敢有些不敢置信。
當(dāng)年夜魔靈也是半步極三境的大魔王,就算脫困之際未曾恢復(fù)境界,想必也不會掉落出四品萬象境去。
此子是怎么做到擊殺大魔的?
莫非他帶去了自己的兩個妖奴?
定是了!
剛剛念及于此,瘦弱少年便背著一口大寶劍從果仙師眼前走過。
葉漢聲下午不當(dāng)班,美滋滋的手持南明離火劍在院中一角胡亂揮舞。
口中還爆發(fā)出“喝喝哈嘿”的口號。
果仙師整個人都凌亂了。
呵呵,這還瞎琢磨個啥。
人家招來一屋子手持仙器的大保鏢護(hù)著自己小徒弟,我還犯得著思考邏輯線是否成立?
就算常人拿著三件仙器,夜魔靈恐怕也是劍下亡魂的命。
這時候陳至從袖口抖出亮銀鐫云刀,慢條斯理的給果敢削了個蘋果,笑吟吟的遞過去。
果敢面無表情的接過來,忽然看著徐廣知笑了。
老賊可以。
一輩子沒少攢家底??!
……
如此之多的仙器擺在眼前,果敢便不再琢磨陳至擊殺夜魔靈是否成立了。
直接把話題拉回正軌,詢問徐廣知:“若是妖族意圖復(fù)興,覬覦我九宗的煉獄大印,是否要稟報緝妖司,上達(dá)天聽?”
徐廣知沉吟不語,半晌后搖了搖頭:“十二枚大印中的兩枚被盜,緝妖司最多按照巧合處理,最后結(jié)果還是以當(dāng)隱觀和風(fēng)陵渡有眼無珠,收徒不慎降罪?!?p> 聽到這話,果仙師豁然抬頭,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如此降罪,我風(fēng)陵渡恐將不保?!彼f道。
“所以這些日子你在長青鎮(zhèn)住下,暫且等一等,莫要著急?!?p> 熟知緝妖司運轉(zhuǎn)規(guī)則的徐廣知說道:“兩三次不能改變結(jié)果,若是接二連三出現(xiàn),風(fēng)陵渡再上報不遲。”
一直以來,果敢雖然表面上鎮(zhèn)定自若,實際上心里也是六神無主,如今見到徐廣知,好像吃了顆定心丸,心情忽然平復(fù)下來。
三翁之中有智翁之稱的便是眼前人,當(dāng)年那么多謎案都難不倒他,如今便依言照做好了。
“小魚兒?!?p> 徐廣知揮了揮手:“你先帶果老頭去我家休息,我等下再回去?!?p> 小魚點點頭,喚了聲“隨我來吧”然后就和果敢走出山貨全。
留下陳至和徐廣知在石亭里無語對視。
陳至不敢走。
以他對郎中的了解,吃飽喝足便會自行離開。
所以不走,就是有話要講。
果然,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徐廣知眼瞼下垂,從腰間摸索出一塊木質(zhì)小牌,從桌面上推給陳至。
“此獄名為修羅喉,鎖著一只強(qiáng)悍大妖,我把此物交托與你,切記好生保管,莫要遺失?!?p> 徐廣知頓了頓:“不要讓任何人知道?!?p> 陳至一愣,抬起頭。
郎中繼續(xù)說道:“就算境界衰落,我三人其實仍有修為,只是一身真氣全部留在修羅印中提防其異動?!?p> “如今守印人換做你,便灌入你的…那個氣,我三人便可真正的無事一身輕了?!?p> 陳至壓下疑問,依言照做,元氣自掌心而出,緩緩注滿木牌。
然后他眼前的徐廣知雙目不再混沌,精氣神為之一震,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態(tài)隱現(xiàn),在郎中身側(cè)幻化,猶如實質(zhì)。
陳至贊嘆連連。
不過這唬人的氣機(jī)卻在下一刻漸漸消弭在空氣中,只有絲絲縷縷返回了徐廣知身體。
陳至目瞪口呆。
好家伙!氣如其人,裝完就跑。
佩服。
徐廣知臉色僵硬,訕訕搖頭:“沒想到修為十不存一,竟然被削弱至此?!?p> 他本來以為能恢復(fù)到五品境水平,其實六品也能接受。
結(jié)果感受一番,最終確定能有八品蒼茫境就不錯了……
陳至等他心態(tài)稍好,才開口道:“若四圣門的目標(biāo)是老師手里的印牌,那么此事恐怕就不是巧合,速速上報緝妖司才是上策啊?!?p> “呵呵?!?p> 徐廣知搖搖頭,仰天長嘆:“我三人一生斬妖除魔,樹敵無數(shù),說是針對這塊牌子也說得通,但若只為尋仇也合情理?!?p> 陳至沉吟點頭。
確實,兩個可能性都很大,單憑此事,還無法做出準(zhǔn)確的判斷。
“我回了。”
徐廣知背著手站起身,向著門口走去,臨走前身形頓了一頓,只留下一句感嘆。
“我們是風(fēng)暴的余燼,卻還散發(fā)著微弱的火光,何時火光徹底滅了,才會讓他們真正心安。”
坐在院子里的陳至皺緊眉頭,不明所以。
他能感覺出來,徐廣知或許預(yù)感到了什么。
但以郎中的性格,不確定的事情絕不會亂下定論。
所以,到底是“他們”還是“它們”?
可能性太多,導(dǎo)致陳至腦子有點亂。
就在這時,一臉不愉快的小龜慢慢爬到他腳邊。
“怎么悶悶不樂的?”陳至強(qiáng)擠出一絲笑意問道。
“我想離開?!毙↓斦f道。
“為什么?”陳至一愣。
“原來你已經(jīng)有了妖族為伴……”
小龜今天看到冊冊化蛟,又聽聞小魚也是妖族,一時間五味雜陳。
他都有這么強(qiáng)力的妖奴了,收下我這個廢柴,恐怕只是不得已為之吧。
陳至卻呵呵一笑:“可我不介意再多一只。”
小龜心里感激,美滋滋的直立起來,伸出兩只小爪想要合掌以示謝意。
不過,卻合不攏。
“算了。”
小龜悻悻趴下,鄭重要求:“請主人賜名。”
陳至想了想,打了個響指:“就叫吞金獸吧?!?p> 吞金獸都懵了。
雖然這個名字妖如其名,但是……你是認(rèn)真的嗎?
它楞了好久,見陳至臉上散發(fā)出絕對認(rèn)真的表情,才終于意識到居然這么隨便,自己的名字就變成了這個……
于是也一臉認(rèn)真的說道:“末將吞金獸,愿為主人世世代代……吃沒用的法器、吃多余的法器、擺誰都怕的陣法。”
陳至點點頭,很滿意。
把唯一能做的事做到滿分,也算是一種貢獻(xiàn)。
等等。
他猛地扭頭,差點閃到脖子。
三個能耐里是不是混入了一個正經(jīng)東西?
……
修羅喉。
無盡煉獄。
暗無天日,無限凄涼。
陰森的氣息在煉獄中充盈,濃郁到足以令人窒息。
忽然間,無底深淵的天頂忽然爆發(fā)出一連串“咔嚓嚓”的巨響。
一道藏身于濃濃黑煙之中的身影驟然抬頭,雙臂一震驅(qū)走圍繞周身的怨氣,舉目望天。
一道道白色裂紋崩現(xiàn),傳來震耳欲聾的爆響。
“哈哈哈哈哈!”
身軀站了起來,舉起粗壯到駭人的臂膀歡呼:“三個老賊終于壽到極時,本王的機(jī)會來了!”
他蹲下身,爆發(fā)出多年潛藏的妖氣。
心里默默計算著。
天頂兩道禁止。
其一是殤昊那狗皇帝設(shè)立的煉獄屏障。
可破!
因為狗皇帝不曾知道,自己也精習(xí)魔門的煉軀之法,吸收此地煞氣數(shù)十年之后,已是魔軀大成,擁有足以打破屏障的實力。
其二是緝妖司三翁合力布置的警戒禁制。
雖然沒有防護(hù)能力,但若不撤走,就算自己脫困,也難躲過陸地神仙殤昊的追殺。
可如今三翁壽終正寢,故而禁制消除,這便是自己脫困之時!
他奮力躍起,向著光而去,腳下地面轟然炸裂。
大妖的身形就像一道雷霆,以萬鈞之勢撞向穹頂。
轟---
一聲巨響之后,他卻被狠狠反彈回來。
昏厥之前,它一臉迷茫的看向那道光亮,心中疑云叢生。
換人施加禁制了?
應(yīng)該是的。
可是……
你難道不應(yīng)該只是一道沒有防護(hù)能力的警戒禁制嗎?
比煉獄屏障還硬還強(qiáng),你是認(rèn)真的嗎?
警戒禁制,就請做好警戒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