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去等一行緝妖司官衣,是在上午進入長青鎮(zhèn)的。
陸欣彤姍姍來遲,下午才從垂州回到鎮(zhèn)子,還未休整,便直奔天涯酒肆面見上官。
尤滑卻有些懵。
上午百妙閣剛剛退房,下午緝妖司又來包店,自己這是撞了什么齊天大運?!
他當即決定,干脆更名為天涯客棧好了。
而且,還要再擴建一番。
就算天字號客房整不了,地字號還是可以蓋上幾間的。
尤滑在心里算了算近日來的收入。
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意。
尤其當?shù)弥冄敬笕藗兇诵心康闹?,更是唏噓。
近來所賺取的大筆銀錢全托陳掌柜之福,理應有所表示才對。
于是安頓好新客人,他便喊來小二,準備了些水果點心,動身登門拜訪。
不過沒想到,雜貨鋪此時熙熙攘攘,店鋪和庭院都在動工,一派如火如荼的施工景象。
尤滑走到后院,只見山貨全眾人齊上陣,正在一瓢瓢從水池里取水,然后放在大缸中儲存。
見熟人上門,陳至擦干凈雙手,上前招呼。
尤滑笑瞇瞇的講明來意,見也沒有可以坐的地方,便站著閑聊幾句。
最后才打趣問道:“陳掌柜這是何故,難不成池水是瓊漿玉液,還需要妥善保存下來嗎?”
小魚和冊冊一驚,抬頭打量著尤滑。
陳至淡定笑道:“小魚說老水益處多多,我琢磨也對,干脆收集起來留作新水池再用?!?p> “哦,也有道理?!?p> 尤滑這才想起來,山貨全還有一只魚妖呢。
他和善的朝著李小魚揮揮手,便和陳至告辭,不過臨走前也討來一缸水,用做回去養(yǎng)魚。
近一段日子以來,天涯客棧招待的都是規(guī)格較高的貴客,給院落中增添些生機,也是有必要的。
……
站在天涯客棧最好的那間上房窗前,吳去默然無語,久久靜立。
半晌之后才轉(zhuǎn)身抬了抬手,示意陸欣彤起身。
表情十分冷峻,心里也在不斷冷笑。
此女姿色確是萬里挑一,難怪統(tǒng)帥到了這個年紀還把持不住,讓自己前來做個姿態(tài)、給她打個掩護。
他本想痛斥這樣的不正之風,但猶豫了一下,終是作罷。
或許并非如自己想的那般齷齪。
畢竟此女耳朵形狀和統(tǒng)帥如出一轍。
眼睛看起來和盛京大都統(tǒng)很像。
臉盤又和南郡統(tǒng)帥有幾分相似……
會不會是誰家的千金?
這個念頭在吳去腦海中一經(jīng)出現(xiàn),便揮之不去。
可是他很快否決了這個可能。
哪家大員會讓子嗣來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鍍金?
除非此地全是驚天大案,且件件偵破有功,才有立功受獎的可能。
不管了,無非是塞進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這些年一模一樣的事情,緝妖司里出現(xiàn)的還少嗎。
鑒于對陸欣彤的好感全無,吳去都沒有讓她落座,就這么默默翻開了案宗。
作為三郡統(tǒng)領(lǐng),他不必事事親為,甚至絕大多數(shù)案件連知曉的必要都沒有。
不過草草一翻,觸目驚心。
“這么多大案?!”
他霍然起身:“連四觀鎮(zhèn)妖柱上的皇家陣法都被破壞,為何不速速上報?”
“稟大人?!?p> 陸欣彤拱手低頭,卻不卑不亢:“屬下受統(tǒng)帥之命前來此地任職,大人授予我先查后報之權(quán),查明確實屬于我緝妖司范疇的案件,均已上報至統(tǒng)帥府,未敢延誤?!?p> 吳去眼神晃動,不再多言。
他知道,每一個統(tǒng)帥麾下,都有一支不為世人所知的隱秘隊伍,除肩負緝妖司分內(nèi)之事外,還為當今圣上服務。
這樣的存在,除非自己坐上統(tǒng)帥的位置,否則也無權(quán)探究。
“罷了,既然與我無關(guān),便也只做好分內(nèi)事即可?!?p> 吳去一念至此,臉上便浮現(xiàn)出笑容,擺手笑道:“一說到案子我就過分專注,都忘記請陸抓捕入座,快別客氣,坐,坐?!?p> 他直接合上案宗,干脆不看了,直接談到正題:“既然今天你回來了,我也還有公務在身,不如現(xiàn)在就去破案有功的村民家拜訪,明日我便返回垂州。”
“好。”
陸欣彤見他和顏悅色,便也露出幾分笑意,起身當先引路。
……
一池水灌滿十一口大缸,用木蓋封嚴,堆放在庭院不起眼的一角,最后再用草席遮住,便可以保證不落上施工產(chǎn)生的塵土。
陳至滿意的看著儲水工程收官,這才洗了把臉,收拾干凈。
而后拉過一把馬扎,取出炭筆和本子,開始整理思路,寫些一直在思考的內(nèi)容。
十品—九品,忽略不計。
八品—五品,完勝。
四品中階,完勝。
四品高階—一品,?。
他想了想關(guān)于夜魔的一切,包括百妙閣眾人的口述,猶豫著修改了最后兩行。
四品低階,完勝。
四品中介—一品,?。
暗夜魔靈本身具備四品巔峰的實力,但脫出煉獄不久,未曾使用妖參修復己身,所以說是四品低階,應該并不為過。
這便是陳至眼前為難的事情。
身在大山之中,身邊沒有可以詢問的修者,自己的實力便只能依靠對手的強度來判斷。
他不想妄自菲薄,也不想夸大其詞。
所以戰(zhàn)勝一個境界品階,便認定比它強出一些。
“可以斷定,勝過四品低階?!?p> 他沉默了片刻,很確定的自言自語。
其實說起來,陳至也不是沒有想過,讓百妙閣星尊來幫忙做一下測試。
可是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邪祟可以在鏟子下?lián)芜^哪怕一半元氣。
他擔心……
試試可就逝世了。
一股如浮萍之水、無根之木的孤獨感,在陳至心底油然而生。
這就是沒有師門的困擾。
一切都要自己嘗試摸索,還要抓住時機去印證。
比較辛苦。
不過任何時代的人生都如是,自跨出學?;?qū)W堂大門的一刻,求知求解就會變得難若登天。
引領(lǐng)學子不走歪路浪費光陰,答疑解惑不求回報的好時光一去不復返。
任何疑問,都要靠自己判斷。
好在這種迷惘,陳至已經(jīng)習慣了。
收起本子,仰天嘆了口氣,正待吟詩抒發(fā)內(nèi)心壓抑的情感之時,典備真人帶領(lǐng)百妙閣眾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