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餡餅
大周開國以來,皇室女兒的封號名一般分為兩類。
一是以封地郡縣名命名,好比是黎陽縣主,黎陽一地的賦稅收入皆歸她所有。
另一類是以美好的期許為名,諸如康和公主,安樂公主。
沈崖香這個因為命好、八字佳,而突然被封的長榮公主,正是取第一類命名,且與正規(guī)公主一般,并非只是虛名而已,自即日起,以長榮街為中心的九橫九縱街區(qū)范圍內(nèi)的所有賦稅收入都歸她所有。
僅僅是以街區(qū)名命名,與一縣一郡相比,聽起來確實不夠大氣,可中京格局是西貴東富,長榮大街所在正近東門,此間商戶云集,是市井最熱鬧的所在,還挨著漕運碼頭,往來運貨的船只幾乎日夜不休。
漕運稅收能影響國庫收入,漕運衙門設在西門,這些自然不能劃給沈崖香,但以碼頭的繁華程度,僅此一街的商鋪稅收就極為可觀,更別提是九橫九縱,中京最熱鬧的兩市也皆在此地。
這些是遠非偏遠貧困郡縣的賦稅可比的。
接觸了平安鏢局的經(jīng)營之后,沈崖香也對此有一些概念,街頭店鋪和城鎮(zhèn)固定商販,需要繳納住稅,取百分之三,過往商販收則要繳納過稅,取百分之二,另有少數(shù)特定的商品,諸如北地過來的酒水、皮草等,不收過稅和住稅,但得收取百分之十的實物稅。
這幾條街上的商鋪和固定攤販是有定數(shù)的,但過往的商戶那就沒數(shù)了。
可以說,光靠這和賦稅收入,沈崖香都會比許多公主、郡主、縣主更加富有。
這可真是,從天上砸下來一個巨大的餡餅。
沈崖香都不由得呆了呆。
先前左大哥讓她安心收下,她還不覺得如何,這會兒弄清楚了原來是這樣的封賞,反而開始有些緊張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更符合她的認知。
可景和帝與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處,對她能有什么圖謀?偏這道圣旨只提了賞賜,并未提要沈崖香做什么。
她看向姜略,蹙眉猜測道:“皇上肯定是知道你們今日來提親,才下了這道圣旨。下次說不定就是下旨讓我和親了,單只是和親給嫁妝就是了,倒不用做到這個地步,或許會安排什么細作任務也不說不定,我覺得可能是想讓我拉攏你?!?p> 姜略一邊將圣旨卷起來,一邊道:“如果是這樣,那更沒什么可擔心的?!?p> 沈崖香雙臂一環(huán),在胸前還抖了抖,挑眉問他:“為什么不擔心,喬木,你是覺得你絕對不會被我拉攏了嗎,我拉攏不了你?”
姜略無奈的笑了,反問她:“那崖香打算如何拉攏我?”
沈崖香以往想得最多的婚后生活,就是他們倆一起做喜歡的事情。
知道他是北興國師之后,她倒是想了又想,可對他的所為也只有個模糊的猜測,這么多的事情都堆在一處等著處理,只顧著解決眼前的種種麻煩,也沒有時間,沒有隱蔽的處所能讓二人好好談一談。
現(xiàn)在景和帝又來生出一段枝節(jié)。
姜略的問題,一時半會的讓她答,她還真答不出來,不過就是話趕話地調(diào)侃他一句罷了。
她哼了聲,斜睨著他,道:“皇上封了我一個公主,出手又這樣大方,那我現(xiàn)在名義上也算是他的女兒了吧,駙馬,你說我是會偏向……”
姜略都被她給逗笑了。
左逢春本來正在喝茶,突然一口水嗆住,陡然咳嗽起來,見沈崖香看過來,他橫臂抹了抹下巴上的水漬,尷尬地笑了笑。
“大哥不要緊吧?”
“啊?!弊蠓甏簯艘宦暎囍樀溃骸笆怯羞@個可能的?!?p> 沈崖香狐疑地看著他。
左逢春道:“竟想間接地成為北興國師的爹,真是不要臉?!?p> 沈崖香忍不住問道:“大哥似乎跟皇上......認識?”還意見極大。
左逢春目光閃了閃,含糊道:“認識是認識,普天之下誰能不認識他啊,差一點就是亡國之君了,害人不淺,北地百姓哪有不恨他的?!?p> 他朝沈崖香笑了笑,道:“崖香啊,你能有這樣的警惕心很好,不過,也別想太多,這當皇帝的心都臟著呢,他們想什么也不是我們輕易能猜測到的,現(xiàn)在好處送上門,就坦然接著吧,他不是說了么,你命格極佳,八字旺他,這就是理由,至于日后他對你有什么要求,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他能管得著再說。”
“好了,你有什么問題日后喬木單獨與你商量,這過日子就是事情疊事情,麻煩趕麻煩,一件一件的來吧,不著急,眼下天大地大,下聘最大,好好的下聘禮也被他給打斷了......”
左逢春嘟噥了兩句,站起來往院子里去了,“我去看看人走了沒有,一會還得與你叔叔商量日子?!闭f著話,人已經(jīng)消失在屋內(nèi)。
待他走了,姜略拉著沈崖香的手幽幽地嘆了一聲:“接了婚書,收了聘儀,你就不能再反悔了,崖香。不管有多少麻煩也不能反悔?!?p> “好是好。不過,我得先看看北興國師的身價,又能拿幾成來聘我呀?”
姜略唇角彎了彎,從懷中取了一張禮書遞給她:“日后就仰仗崖香多照顧了?!?p> 沈崖香伸手奪了過來,展開一看,不由一愣,橫了他一眼,又匆匆一目兩行地掃過,看完后抖了抖那張紙,啼笑皆非:“就這?國師沒有腰纏萬貫就罷了,這寫的什么呀,哪有人這樣寫禮書的,倒像是賣身于我?!?p> “真的不要?”
沈崖香將之收了起來,“要,當然要了?!?p> 她嘿嘿笑了兩聲,“人我要,聘禮也是要看的,出去看看去?!?p> 外面宣旨的人已經(jīng)走了,不斷地有人往大院子里抬綁了大紅花的嫁妝箱子,入目所及紅彤彤的一片,左逢春和江兆信在邊上看著,正在說話。
還在往外抬貨物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先前姜略提親,就已經(jīng)有一批拿捏平安鏢局的裝腔作勢之輩放棄了毀約。
現(xiàn)在又一道圣旨下來,真有幾分骨氣的,也大都放棄了,他們都得為長榮公主納稅,割裂是不可能了,算了。
堅持要割裂的也有,可也不敢在這時候公然去觸兩尊大佛的霉頭。
不管這些人如何想,能看的熱鬧也看完了,他們也有自知之明,沒有再留下來礙眼。
一時間,北興國師跪求大周商戶女予嫁,聘禮極盡榮華。同時,皇上算出此女命格極佳,冊封長榮公主,滿城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