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錢玉嬌
張嬤嬤擋在沈崖香面前,三角眼斜覷她:“這位姑娘倒是好手段,把親娘送去給人做妾,還將她嚇得要與你斷絕干系,這種事情我老婆子也是頭一回見,今日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沈崖香對四周的打量和議論無所謂,面不改色地道:“不用謝。”
張嬤嬤被噎了一下,繼而冷笑,揚高了聲音道,“整個大周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例來,只不過,這蓮莊乃黎陽縣主的別莊,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夠混進來搭臺子唱戲的!”
她看向匆忙跑過來的幾個仆從和侍衛(wèi),疾言厲色道:“今日承邀而來的都是身份貴重的大人和親眷,此女出身苦寒,倒不知如何進來的,她的生母都懼怕她,要與她斷絕關系,哭求我家夫人救命,可見此女極為危險,若叫沖撞了貴人誰能擔待得起!”
“趕緊將她拿下!我都懷疑她蒙混進來意圖不軌,必須得好好的審一審才是!”
別說,還真唬住了一些人,幾個女眷往后退開去,看著沈崖香的目光都充滿審視。
侍衛(wèi)也是神色凜然。
沈崖香拿了一張?zhí)映鰜?,對方一見倒是愣了愣,就連張嬤嬤也眼皮扯了一下,有些愕然:“這……”
沈崖香沉聲問:“行了嗎?”
這侍衛(wèi)點點頭,往后退了一步,躬身道:“您請!”
張嬤嬤還想說什么,被李氏輕輕扯了一下袖子。
李氏沖她搖了搖頭,這帖子是黎陽縣主親自寫的,為了以示親近與普通的邀請?zhí)€不一樣,肯定是容雋找黎陽縣主要來了給這死丫頭充場面的。容雋的事情只有袁嬤嬤知曉,張嬤嬤卻并不知情。
不知死活的玩意兒,就讓她先得意,等會容雋的身份爆出來再被人圍殺的時候,就是她哭的時候!等著吧,得意不了多久的。
先前她想讓楊霓跟著容雋,悄無聲息就把他引到一邊,把這件事情辦了,不用驚動別人。結果楊霓找借口帶著夏氏出來了,并不曾與容雋見面。
那容雋也不曾再露面,現(xiàn)在老爺來了,多半是要成了。
她不著痕跡看了眼對岸,然后擺擺手,那些侍衛(wèi)退了下去。
沈崖香收了帖子,這時有人喊她,“崖香!”
她循聲一看,竟是錢玉嬌。
她從人群里擠過來,像是剛來,訝然問道:“你怎么在這里?早知道你們平安鏢局能夠弄到帖子,我就找你一起來了。我是與我表姐一道來的?!?p> 沈崖香朝她點點頭。
錢玉嬌又低“呀”了聲,似乎才看見一旁的李氏與楊霓,當即揚起笑臉與二人打招呼:“楊夫人,寶珠,我還說要找你們呢,怎么,你們和崖香認識嗎?”寶珠是楊霓在沈家的名字,現(xiàn)如今就當成小名了。
李氏不悅地皺眉,并不曾接話。
錢玉嬌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一禮。
楊霓倒是點了點頭,喊了聲:“錢姐姐。”
錢玉嬌笑道,“我差點忘了,你跟崖香都是從雍涼府出來的,有一回見你和她家平安鏢局一個管事說話,你們認識也不奇怪?!?p> 楊霓愣了愣。
“怎么了?”錢玉嬌狐疑道,然后又咋呼起來:“寶珠,你的手怎么受傷了,也不趕緊包扎一下?!闭f著就著急掏了條帕子出來要給她擦掉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
血跡雖然干了,但內(nèi)里的嫩肉露了出來,紅腥腥的一大片,看著更顯猙獰,手背也已經(jīng)腫了,楊霓趕緊將手背在了身后,垂著眼簾低聲道:“不小心磕傷了,正要去處理?!?p> 錢玉嬌也不強求,又說了句回頭給她送疤痕的藥去。
楊霓沉默著沒有接話,只盯著沈崖香,欲言又止。
錢玉嬌似無所覺,又轉過來與沈崖香解釋:“這就是我與你說過的我定了親的人家,這位夫人是楊郎的母親,至于寶珠就不用我給你介紹了吧?”
她說著飛快地沖沈崖香眨了一下眼睛。
沈崖香微微揚眉:“我與他們也不是很熟。”
錢玉嬌“哦”了一聲,納悶地問道:“剛才我在那邊好像到你的聲音了,在喊娘還是什么的,我還以為聽錯了呢,沒想到真的是你。
到底怎么回事?兩個月前我爹還去了趟雍涼府吊唁,回來還感慨了許久,說你們平安鏢局出了內(nèi)賊,隱瞞了沈大小姐的死訊十七年,你娘去世十多年了,你怎么又冒出來一個娘,難道是那個夏氏?”
沈崖香點點頭。
錢玉嬌皺眉:“她竟然也能來這賞蓮宴!江叔沒有安排人陪你一起來嗎,怎么沒找人打死她!”
沈崖香就明白了,她肯定是江叔叔安排來幫她的。
她攤手,“楊大小姐帶她來的?!?p> 錢玉嬌看也不看楊霓,只一臉惱火地推了沈崖香一把,“夏氏和她那鏢局的叛徒男人趁著你母親生產(chǎn),害死了她還隱瞞她的死訊,差些將平安鏢局給易主了,又把你留在身邊非打即罵。
要不是通靈寺案發(fā),那男賊知道了他根本不能生育,與夏氏翻臉這才互揭其短說出這些舊事,你現(xiàn)在還在給仇人當牛做馬……他們說是天怒人怨也不為過,你還喊她哪門子的娘,就她也配?
沈崖香,就算她養(yǎng)了你幾年,沒讓你餓死,可她也是你的仇人,你吃的那一丁點兒東西都是她從你家偷來的,她一家吃喝都是偷了你的!你不找她報仇就算了,竟然還繼續(xù)認賊做母!”
“你這樣無用、不分是非,別怪我看不起你!你別說是我的朋友!”
沈崖香:“……”
她意味深長的看著錢玉嬌,對方下巴一昂,氣鼓鼓的“哼”了一聲,別開頭去,轉過去又看見了滿面震驚的楊霓,她干脆又轉了轉,背對著沈崖香。
沈崖香對著她的后腦勺道:“方才偶遇夏氏,她非要以我娘自居,你是沒見過她,不知道,她擅長哭鬧,還年老,萬一哭到暈厥過去,大家同情弱者在所難免,我就是長四張嘴恐怕也說不清楚了,只好咽下這口氣先認了她。
本想回頭再找證人與她對峙,她怕我尋仇,尋死覓活躲去楊家做妾去了,她畢竟養(yǎng)大了楊小姐,對楊家有恩有義,楊大小姐護著她,楊夫人也讓人將她帶走了,他們是官,我們是民,我也沒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