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以惡治惡
沈崖香挑眉,“真不敢?他該不會根本就不是你生的吧?白得一個兒子,占了便宜天天偷著樂么?要是萬一不容,他不認你不養(yǎng)你可怎么辦!”
老嫗氣得大罵:“胡說八道!你們幾個死丫頭片子一個比一個混賬!又數(shù)你最討嫌,看你的樣子還沒有出嫁吧,整日扯閑話犯口舌,我看你怕是不容易嫁出去,整個就是個攪家精。”
“那你究竟敢不敢試?”
老嫗猶豫著沒馬上說話,她兒子愣愣地喊了聲:“娘?”
當即氣得她往兒子背上拍了一記,道:“你是這街尾劉婆子接生的,你老子那時候在門口巴巴的望著,你一生出來就給了鄰里街坊吃喜餅!就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親兒,大家都知道,我為什么不敢?你找人問問去,老娘還能在這上頭扯謊?”
頓了頓又道,“你與那野種……孩子的血不融,但你兩個卻偏偏都能夠與這死丫頭融合,也不知是什么道理!就算我們的血不融那也沒甚稀奇的!”
沈崖香贊同道:“你說得非常有道理?!?p> 老嫗被她這一點頭,心中更加火起:“險些被你個死丫頭片子帶偏了,既然根本沒有用,我試個屁的試,憑白失一滴血多久才能養(yǎng)回來!”
她罵罵咧咧地進屋去了,進門前瞥了眼門口那男娃,昨天還是乖孫兒,今天被罵了半日野種,如今已經(jīng)被弄懵了不明身份了,糾結(jié)斟酌了一番,到底還是拖著人進屋去了。
她家隔壁的吳婆子呸了兩口瓜子皮,朝她喊話:“萬一這不是你家血脈,你就養(yǎng)著???”
老嫗回頭叉腰罵道:“你家倒是融了,萬一也是個不相干的,你準備打死啊?”
吳婆子被懟得無話可說,最后呸了一口:“你家的你自己都說是野種,我家的肯定是親生的。”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又問沈崖香道:“你說滴血認親不頂用,那怎么知道是不是親生的?”
沈崖香睨了眼這婆子,并未接她的話。
這與她有何相干!
她轉(zhuǎn)向這家的男人:“整個雍涼府去過通靈寺的女子何其多,可那寺廟中一共才有幾個賊人,照你的說法,婦人去過那寺廟就不干凈了,就連孩子都成了別人的了?!?p> 對方不吭聲。
她上下掃視著對方,繼而古怪地笑了一聲,“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辛苦守著田地這么多年,顆粒無收,反倒是那些賊子,體力過人還極具繁衍能力,真是天賦異稟,隨便灑一顆子就長出一片孩子來?”
對方的臉色陡然乍紅乍白,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他的下半身,他站著都覺得別扭難堪。
他捏著拳頭上前來,惡聲惡氣,“你這小娘皮好沒臉沒皮,家里沒人教你,我來教你做人,你這般出門不知道哪天會被人打死!”
阿鄰大步上前,“找死是不是?想打人,姑奶奶來教你做人!”
沈崖香拉住了阿鄰,打架固然爽快,但解決不了問題,前面的功夫也都白費了,最重要的是,容雋正看著呢。
他還怕她呢。
她垂眸目光閃了閃,狀似不經(jīng)意的手腕一翻,將腕間一條已經(jīng)褪色的五彩絲線給取了下來,捏在掌心中。
這是容雋送她的及笄禮,鏈子上面有一個箭頭飾物,箭頭中心有一顆圓石,像是某種金屬又像是石頭,堅硬無比,容雋說是金剛石,打磨得圓圓的,不會割傷皮膚,但用來切割有硬度的東西,諸如普通的石頭,石片,瓷器卻極為鋒利。
她從阿鄰手中拿過那個破碗,當著男人的面,用力一捏,那碗底是最厚實的,被從屋里摔出來都沒有碎,此時竟齊齊斷成了兩半,一半落在了地上,還是完好的沒碎。
男人見狀腳下一個趔趄。
沈崖香搖了搖頭嘖嘖嘖幾聲,嫌棄道:“都是男人,差距竟然能夠如此之大?!闭f話間,又是一捏,剩下的那個碗底又碎成了兩片。
“你……胡說八道!”
沈崖香抬手當著他的面,又把另一半扔在地上,不急不徐地把這碗底捏得更碎了,才反駁道:“這怎么能是胡說八道,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對方啞口無言,神色極為難堪。
“你們呢?也都這么想的嗎?”她看向圍觀人群,“都差了這么多嗎?”
“呸呸呸!”
沈崖香也不在意,見差不多了,又感慨道,“那些賊人惡貫滿盈,連上天都看不下去,才降下佛光給大家示警,才將他們都抓捕了,眼看是死罪難逃了。偏你竟將他們當成是天選的送子觀音,上天既然選了他們來大肆繁衍,那應該是認同他們的所作所為才對啊?!?p> 昨夜南山的“佛光”,已經(jīng)被傳聞給歪曲得面目全非。
沈崖香所說的,是傳言中大家普遍認為最可信的一種,她從阿鄰那兒得知的。
男人神情一震,終于找到了反駁的點,加重語氣道:“我可沒這么說!那些賊人才是斷子絕孫的貨!我兒一定是我親生的。”
聽他如此說,還瑟縮在地上的婦人面上神色大緩,邊流淚邊喊了他一聲。
男人聽見了卻是又罵她,“孩子是我親生的,但你這賤婦卻也不清白,誰知道你在那廟中做過什么!”
他鐵了心直接進了屋,就連門也關(guān)上了,關(guān)門之前倒是想說點什么,見到沈崖香惡霸似的斂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旁邊兩女也是神色不善,干脆閉嘴了。
婦人跪坐在地上,膝行至那門前,苦苦哀求。
沈崖香見狀心煩極了,她上前兩步,冷聲道:“我給你一個養(yǎng)活自己的機會,你幫我做事,我付你工錢,不用你下跪求生,也不會被人羞辱逼死了,你能站起來嗎!”
婦人還繼續(xù)哭了兩聲,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滿面是淚地回過頭來,見沈崖香神色極為不滿地瞪視著她,大有她敢再哭便要沖過來打她的架勢。
想到這姑娘徒手捏碎了碗底,她被嚇得哭聲一窒,打了個嗝。
沈崖香眉眼凝著,不善地盯著她的膝蓋,她慌忙爬了起來。
這才見對方收回視線,“行,就這么說定了,有我一碗飯吃也不會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