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道:“對了,梅姨,那你少了的三十多歲的壽命又是怎么回事?”
梅姨頓了頓道:“我可以不說嗎?”
云亦可:“自然可以。”
梅姨笑道:“算了,說了也沒什么。我把它給了更需要的人?!?p> 梅姨說的含糊,云亦可心里也有了些猜測,但看梅姨這個態(tài)度,卻也不想再多問這個問題了。
…………
梅姨拿出了兩個玉盒遞給了云亦可,道:“諾,這是三十六重葉和七月虞,給你了?!?p> 云亦可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三十六重葉藥如其名,由一根翠玉狀葉柄和兩邊的羽紋葉片組成,像一把翠玉做成的工藝品蒲扇。
而七月虞,則特指在該草藥在花莖上長有紫紅色的花蕾,呈長圓狀倒卵形,及其稀有?;ɡ僦辉谄咴麻_放,而它的藥用價值也全體現(xiàn)在它的花上。
這種花極難保存,不論用什么器具,都最多存放七天就會枯萎,藥效流失。也所幸現(xiàn)在正值七月,不然還真麻煩的很。
云亦可把蓋子合上笑道:“我昨天正好把陣法給畫好了,這草藥真的來的及時?!?p> 在云亦可和梅姨交談時,一直在外面游蕩,說是尋緣的無聰大師突然回來了。
只見他垂下白眉的眉毛微挑,嘴巴微微動了幾下。如果仔細(xì)分辨的話,可以看出他說的是“孽徒”二字。
就在云亦可心下有些疑惑的時候,突然杏林外面被一群冰晶紋的白甲的士兵圍住了,還有幾個白衣執(zhí)事也向這個方向趕來。
出了什么事情嗎?
“快,快救救他,救救國師哥哥!”一個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云亦可一下子站了起來,就看見穿一身冰藍(lán)色長裙的北辰空濛,一副山獻(xiàn)圣女的打扮。沒有任何偽裝,推著輪椅就沖了進(jìn)來。
云亦可走到梅不群身前,看了片刻,驚訝道:“這是……不是說二十七歲生辰才會爆發(fā)嗎?”
“尋常是這樣,而今天是七月半,中元節(jié),鬼門大開,本來也沒什么的。但兩界時間流速不同,卻恰好和異世界他去世的祭日重合了?!?p> 師尊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為她解惑。
云亦可:“我靠!”
“怎么了!”梅姨看見動靜也匆匆趕過來。
云亦可簡言意駭?shù)溃骸安∏樘崆氨l(fā)了?!?p> 只見梅不群歪倒在輪椅上,眉頭緊鎖,一個“川”字在眉上格外顯眼。臉色蒼白,襯得印堂發(fā)黑如墨。
最重要的是他手在不停的顫抖像掙扎似的,嘴里念念有詞……
“快,推到大堂中心去。”云亦可冷靜下來道,大堂里有她畫好的陣法。
杏林大門緊閉,一群士兵將整個杏林里外三層,圍的是水泄不通,一股緊張的氣氛不自覺的蔓延開來。
幾人都匆匆到了大堂處,應(yīng)云亦可的要求,除在最中心的梅不群和各在大堂一處的云亦可和北辰空濛,其他所有人都退到邊上。
云亦可手勢一起,一個暗紫色的陣法就出現(xiàn)在了大堂的地上。
梅不群所在的地方是全陣最中心,而云亦可和北辰空濛所在的則是一處核心陣眼,三人呈三角形的站位各站一處。
陣法剛一出現(xiàn),就被從中心處所噴出的了黑氣所籠罩,隨著那詭異黑氣之外,還有許多怪異的人影。
剛剛那個空曠的大堂空間進(jìn)一步被拉大,仿佛成了一個見不到邊緣的舞臺。
舞臺上群魔亂舞,仿佛一個亡靈國度。梅不群的身影已經(jīng)被那些不詳腐朽的人型怪物所阻隔,看不見身影。
血肉模糊的人影滴著黑色的血液在黑氣里行走,白骨骷髏眼中的兩點綠光閃閃,照出了地上拉長立起的黑影……
鬼哭狼嚎,百鬼眾魅。魑魅魍魎,光怪陸離。
“這,這是什么?!”梅姨捂著心口道,看著這副仿佛末世降臨的場景,一副就要昏過去的樣子,樰槡趕緊扶住了她。
她們都處在陣法邊緣,所有的鬼怪和她們隔了一堵看不見的墻。
“這是被殺害的冤魂的靈體,也是梅不群的真正病因。”
梅姨雖然不太明白她的話,卻聽明白了后半句。稍稍穩(wěn)住了心神,尋聲看去,只見云亦可青色的身影就在他們不遠(yuǎn)處,只是呈半透明狀懸浮于空中。
在云亦可格外嫌棄的眼神里,有幾個掉著腐肉的怪物從她身體里穿過去,卻根本碰不到她,仿佛她身處另外一個世界。
同樣狀態(tài)的是另一處的北辰空濛,只不過她眼睛緊閉,一道金光她身上蔓延開來,像怪物們的深處延伸而去。
云亦可也閉上了雙眼,頗有些眼不見為凈的意思,道:
“我還要處理一下剛到手的三十三重葉和七月虞,暫時還不能出手。
而這些冤魂在陣法里暫時擁有了實體,他們因為向往成為活人,會主動尋覓陽氣,也就是會主動攻擊活人。所以會主動往外走,不能讓他們離開去禍害百姓?!?p> “都怪我?!泵芬掏纯嗟拈]上了眼睛。
“你也不知道會提前?!泵闲⌒“参康?,一只金蝶在她袖子里瑟瑟發(fā)抖,特別沒出息。
無聰大師肖戰(zhàn)站出來雙手合十,了然道:“阿彌陀佛,讓我來就是為了這一刻吧!云施主,交給我吧!”
云亦可自然不會拒絕:“那小心,我把陣法的出口收縮到你那個方向?!?p> “阿彌陀佛,這樣最好?!?p> 二人交流完,就有一個全身是血的“人”搖搖擺擺地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梅姨她們。
他右眼眶一個眼珠子掉下來,被他前進(jìn)的骷髏腳一腳踩扁。他搖搖擺擺地向幾人沖來。看著很慢,但卻一下子就到了陣法邊緣。
云亦可又提醒道:“小心,不過也不用太在意。這些冤魂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復(fù)活,他們怕一切神圣能量。
當(dāng)他們都死光時,也就是梅不群的病治好的時候。”
云亦可雖然這么說,但她心里并不輕松,因為數(shù)量太多了。
在梅不群身上還源源不斷地沖出許多黑氣,而黑氣里不斷地演化鬼怪。一層單薄的金光護(hù)著他的身體,讓他沒有被圍攻的尸群給大卸八塊。
換句話說,那些黑氣就是冤魂的濃縮體,黑氣稀釋了就變成了那些面目可憎的鬼物。
無聰大師高念佛號,不退反進(jìn),一步走進(jìn)了黑氣彌漫的大陣?yán)铩?p>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p> 言罷全身佛光大亮,靠近他的那只怪物更被那佛光照的渾身僵硬,黑氣不斷從他身體里冒出再蒸發(fā)。連周圍那些濃郁的黑氣也不敢靠近無聰大師分毫。
他手中的佛珠投擲而出,在地上橫掃,打倒了一片怪物。
枕夏也一躍而起,跳到了怪群深處,沒有使用兵器,一拳一個,打的相當(dāng)暴力又過癮……
云亦可看著局勢被控制住了,稍稍放了心。從盒子里取出了三十六重葉和七月虞,扔進(jìn)了一個黑色小罐里,閉上眼睛,全心催動它。
她分明閉上了眼睛,卻還是看到了一個畫面出現(xiàn)在她眼前。
云亦可知道這是陣法的一部分附帶作用,靠梅不群和北辰空濛的靈魂共振,還原了二人前世的場景。
眼前許多艷冶女子搖曳著婀娜的身姿,圍繞在“自己”的身邊,絲竹管弦聲不休。舞袖頻回雪,歌聲幾動塵。
身前還有一個徐娘半老,風(fēng)韻猶存的女子喋喋不休道:
“公子你瞧中哪個姑娘,直接說。像公子這樣精致的玉人,我相信姑娘們都很愿意的……”
“是啊是?。」舆x我!”
“呸,公子怎么看得上你……”
這是,青樓?!
云亦可還能感覺的到手中的黑色小罐,在心里吶喊道:“怎么是第一視角?師尊!我知道你聽的見。”
“干嘛?”一個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
云亦可:“能給我切上帝視角嗎?”
沒有回應(yīng),但云亦可感覺眼前的畫面上移,變成了從上往下俯視下面這群人。
看布局?jǐn)[設(shè),這里的確是青樓無疑。
云亦可接著注意到了剛剛第一視角的主人。的確,老鴇剛剛說的那句話絕不是夸張。
那人和梅不群長的一模一樣,應(yīng)該就是他的前世了。不過他沒有梅不群常年患病的那般蒼白脆弱感。
穿一身繡有紅梅點點的白色錦袍,面目英挺、身材修長。垂著濃密纖長的睫毛,嘴角微微勾起,帶點玩世不恭的意味。真應(yīng)了那句話:
公子只應(yīng)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那老鴇笑的夸張:“公子,我們這倚翠苑最好的姑娘都在這了,你看看喜歡哪個?”
所有的姑娘都圍著他轉(zhuǎn)動,不過好像還忌憚著什么,也只是圍著,沒有動手動腳,規(guī)矩的很。
就在云亦可暗自撇嘴的時候,“梅不群”突然躍起,踩著雕花的樓梯扶手飛到了二樓。
不動聲色地?fù)荛_了幾個姑娘,一把握住了一個看起來就要離去的紫衣女子的手,把她帶到懷里道:
“爺喜歡這個?!?p> 那紫衣女子看起來有些懵,她戴著淡紫色的面紗,精致秀麗的五官隱隱可見。
她抬頭,與“梅不群”對視。那是一雙灰色的眸子,為她增添幾分神秘與誘惑。
而“梅不群”之前一直垂著眼睛,現(xiàn)在被那紫衣女子從下往上看去,才可看到那雙眼睛里的流光熠熠。
看著她,雖然沒看到臉,但云亦可敢保證,她就是北辰空濛的前世。
“北辰空濛”呆怔幾秒,伸手把“梅不群”給了推開來。側(cè)過身去,看起來有些怯怯的,面色不好。
“梅不群”明顯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力氣如此之大,竟然被她一把推開了。正巧,那個老鴇追了上來,插在二人中間。
“這個姑娘,本公子要了!”
誰知那老鴇面露難色道:“公子??!這位姑娘不行,她不是我們這里的姑娘。要不,你換一個?”
“我可不信,該不會是媽媽你故意把最好的姑娘給藏起來,等著哪天艷壓群雄吧?”
“梅不群”說到最后語氣上揚,像帶個小鉤子般,有些撩人,卻也透露著些許危險的意味。
“當(dāng)然不是。”那老鴇急忙解釋,很是畏懼“梅不群”的樣子,有些手忙腳亂。
“這位姑娘真!真!不是我們倚翠苑里的,咱們也不能做這種逼良為娼的事啊!”
“北辰空濛”微微蹙起眉頭,欠身行禮道:“我先走了?!?p> “噯~”
“梅不群”一把拉住“北辰空濛”的袖子,笑意淺濃,帶三分痞氣,更加勾人,讓邊上的姑娘們都不由得春心大動。
“姑娘當(dāng)真不考慮一下在下?”
“北辰空濛”頭也不回道:“不考慮?!?p> 說完就把袖子從他手里抽出,轉(zhuǎn)身就走……
這不會是他們的初見吧?云亦可想到。這時她聽見外面聲音有些大,連忙睜開了雙眼……
在屠魔現(xiàn)場,無聰大師佛光普照,力壓群鬼。
就在他稍稍松懈的時候,他身后一堆倒下的骷髏鬼怪里,有一只骷髏搖搖晃晃的立起半個身子。
伸手不知道兼起了誰散落的白骨肋骨當(dāng)做長矛,往外用力就是一擲。
感知到身后的異常,無聰大師全身金光更盛,一把把那骷髏給壓成碎骨。
但來不及了。因為那骷髏投擲的方向更本就不是無聰大師,而是在陣法外最沒有戰(zhàn)斗力的梅姨。
那骷髏離梅姨其實已經(jīng)很近了,而無聰大師枕夏孟小小等人又太遠(yuǎn),那根白骨長矛片刻就到了梅姨身前。
而云亦可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梅姨在劫難逃時,一直在梅姨身邊扶著她的樰槡突然擋在了梅姨身前。
在骨矛與樰槡身體相交的那一霎,一道白金色的光芒突然浮現(xiàn),擋在了樰槡心口處,骨矛也停在了半空。
又要發(fā)生什么事了?
只見樰槡仿佛僵住了一般,好一會兒才終于抬起右手,輕松的把那根骨矛給拿在了手里,毫發(fā)無損。
這時樰槡往前一步,睜開雙眼,那是一雙帶著慈愛和寬厚的金瞳。
樰槡走入陣法中,一朵朵白色的彼岸花從地上盛開,白色衣裙上的黑紋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變成了金色的彼岸花。
白色彼岸花不斷地吸納黑氣,在這片腐朽黑暗不詳?shù)氖澜缋?,開的卻愈加圣潔,在這片白色彼岸花的世界里,仿佛神國降臨。
白色彼岸花,又稱大佛之花,據(jù)傳,是開在天堂里的花。
淋雨的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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