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黃媽等人也退了下去,至此,新房內(nèi)只剩下新郎夫妻二人。
“娘子!媳婦!我今天很高興!”
“??……真的?”葉娟透過紅燭,看向躺在身側(cè)的方文博。
“當(dāng)然是真的!媳婦,不!以后我也叫你娘子,從今以后我也有家人了,而你也是?!?p> 雖然暫時無法洞房,但方文博還是很興奮。
此刻他不想壓抑自己,他順著心意側(cè)對著葉娟,抓起身邊人的手緊握著。
這雙小手,如今雖然已很柔軟,但不能否認(rèn)的是,它們曾經(jīng)受到了虐待,掌心及指根處的老繭還沒有完全消除。
二人雖然首次同床共枕,卻也少了陌生與彼此揣測。
他們放下心房,輕聲細(xì)語,述說著自己想讓對方知道的心思。
同個村,同樣的家世,同樣的不被待見,背景相當(dāng),門戶相當(dāng),對他們二人來說,這樣的婚姻是最好的,不高嫁也不低娶。
雖然僅相處幾個月,可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能讓對方心領(lǐng)神會,他們輕易的就能找到共同話語。
夜已深,兩個曾經(jīng)受傷的心靈已緊挨著靠到了一起…
次日晨,葉娟是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醒來的。
由于床幔遮擋,此時的室內(nèi)還很昏暗,因背對著對方,她無法看到他的臉龐。
因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身體有點僵硬,她就想動一下?lián)Q個姿勢,哪知道就這細(xì)微的動作也驚醒了熟睡的人。
“我吵醒你了?”
“嗯?媳婦醒了?沒有,我也該醒了?!?p> 方文博這會心很踏實,他換了下姿勢,不過扔緊緊的摟著葉娟。
隨著方文博的動作,葉娟也緩了僵著的身體,“不再睡會?”
“不用!我抱會?!狈轿牟M足的輕嘆,“媳婦?”
“呀!別鬧!”方文博的左手正好放在她腰上的癢癢肉上。
“媳婦!媳婦……”
葉娟知道他的意思,又安靜下來,“不叫娘子了?”
“還是媳婦好聽!”方文博把頭抵在葉娟脖子上,呼出的熱氣正好吹入葉娟耳膜,她立時覺得熱氣上涌…
兩人耳鬢廝磨了會,等室內(nèi)亮起來后方才起床。
“少爺少奶奶早安!”黃媽帶著兩個丫鬟及兩個小廝,看到夫妻二人走出房門后,趕緊過來拜見。
“這兩天大家都辛苦了!
黃媽,你把這個發(fā)下去,主子成親大家也沾沾喜氣。
城東那里,等三日后回去再說?!?p> “哎!好的!謝少奶奶賞!”其他四人也緊跟著行禮。
夫妻二人早早的用了早餐,就到廂房整理葉娟的嫁妝了。
本來二人準(zhǔn)備的只有八臺嫁妝,對于海安縣城普通老百姓來說這已經(jīng)足夠了。
所以城東的三進(jìn)院子,城外八十畝田莊,以及永和食鋪葉娟都沒算在內(nèi)。
可正月十一那日云家拜年,因為無父母親朋,方文博與葉娟居然被四鄰給怠慢了,尤其是葉娟!
俗話說佛爭一口香人爭一口氣。
不管是為了面子,還是為了抬高葉娟地位,二人都不得不把葉娟的嫁妝搞得豐盛些,把嫁娶搞得熱鬧些,不然豈不被人看扁了?
嫁妝多加了三處固定資產(chǎn),也才十一臺嫁妝。
逢單不好看,當(dāng)時他們又緊急加了一臺,就是葉娟很不喜歡的那個大衣柜。
這衣柜居然全部是抽屜形式,沒有懸掛空間。
葉娟想想,以后衣服要全部費事的折疊起來不說,拿出來穿時還得帶著深深的折痕,她就很不舒服。
于是當(dāng)時就沒有買,想著以后尋木料重新打過就行,哪知道拜個年都不讓人安心。
而甑從安過來添妝,居然給她送來六臺嫁妝,這一下子就把她的身價給抬起來了。
她雖無長輩,可也不是那些有疼愛卻沒嫁妝能比的。
這里的女孩,在婆家過得好還是不好,看的就是她的身價硬不硬。
一個硬,是父母給的出身,另外一個硬,就是她的嫁妝了。
她雖然僅有后者,可也比這條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強多了。
所以這以后街坊四鄰們,也不敢小瞧了她,畢竟她一進(jìn)門嫁妝豐厚不說,還直接當(dāng)家做主了。
因為成親當(dāng)日除了甑從安這么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觀客,其余不是店內(nèi)的伙計就是仆人。
所以,本該放入婚房的高斗櫥,被葉娟安排放到她原來臥室,而她現(xiàn)在住的新房卻是原來方文博的房間。
二人領(lǐng)著黃媽,再加上兩個丫頭春蘭、夏荷,足足整理了一天。
先把平時用得到的或不能久存的撿出來。
再把暫時用不到的分門別類分開保存。
又專門找個房間充當(dāng)庫房,再立個賬本,交由黃媽保管。
葉娟這里忙著安置嫁妝,而葉家村的老葉家此時卻陷入愁云慘淡中。
前一日,老吳氏被老道士解說簽文嚇得癱地上了,當(dāng)時的小吳氏也被嚇傻了。
所以二人恍惚的在城隍廟里足足待了一天,等天將黑時方想起回家,婆媳兩這才拖著蹣跚的身體回村了。
夜晚的山路本就難行,兩人又一天滴水未進(jìn),更何況二人又披星戴月的往返了五十多里的山路,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所以快到葉家村時,老吳氏摔了,小吳氏受傷了。
自老吳氏夜里帶著大兒媳離開后,葉老爺子心里一直不安寧。
他不知道他是不安于未知的簽文,還是不安于葉家未來的狀況。
從早晨盼到中午,從中午又盼到晚上。
每日黃昏是葉家休息時,可此時此刻大家心里都很焦急,那婆媳兩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亥時半,除了早睡的孩子,其余葉家人全都在廳堂守著。
老爺子發(fā)話了,“你們兄弟三個準(zhǔn)備出發(fā),路上小心點,情愿慢點也別急趕路,現(xiàn)在山路上都結(jié)了冰,小心滑倒?!?p> “爹,你放心,我們一定把娘找回來!”葉槐山帶頭發(fā)話。
兄弟三個再次整理了衣服與火把,這才出發(fā)了。
葉老爺子皺著眉頭,煙斗隨著他的抽動呼哧冒著火星,他心亂了!
“你們兩個先去睡吧,坐著傻等也不是辦法。”
王氏、張氏見確實沒什么事,就退下去休息了。
可今晚她們終究別想睡了!
不到一個時辰,兄弟三回來了,同時回來的還有老吳氏婆媳兩,只不過這二人都是被背回來的。
老吳氏雖然心神恍惚,卻也知道自家不能再出事,所以與小吳氏互相攙扶著,慢慢的在冰冷的山路上摸索著前進(jìn)。
可畢竟年紀(jì)大了,再加上折騰了一天,身體就有點發(fā)虛。
快到家時,她還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摔了不要緊,卻把身邊的小吳氏給連累了。
老吳氏右腳脖子扭了筋,而小吳氏卻由于她的推絆,足實摔了一跤,不僅腳傷了,臉也觸地了。
當(dāng)她們心涼絕望時,葉家三兄弟舉著火把趕來了!
回想這一天心情,老吳氏不由悲從心來,默默流起了眼淚。
她其實想大哭一場的。
想把那個天殺的兇簽哭出去。
也想把這一天的胡思亂想哭出去。
可現(xiàn)實情況卻不允許,她怕把孫兒們嚇著了。
等葉老爺子知道求的是什么簽文后,本就彎著的腰更彎了,腦袋上的法令紋也更深了…
正月十七,老葉家請了鎮(zhèn)上老大夫回來看診,意外得到的十兩銀再次用出去三百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