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正在工會娛樂室下棋,這人三大愛好,下棋喝茶講段子,葷的那種。
旁邊圍了一大圈礦工,只要他來娛樂室,身邊圍的肯定是里三層外三層,在這個漫天黑色的世界,礦友們的心理健康教育全憑張科長這張嘴。
“張科長,咋不講了呢,快說啊,你給我這心鬧的?!?p> 老張這把看情況不怎么妙,對方連續(xù)叫將,已經(jīng)逼的老張沒有棋路。
“不要吵不要吵,吵吵什么,這棋你說我怎么能走到這呢?”
旁邊礦友打趣道,“我說孫師傅,你就行行好別那么認真,你這一認真我們聽啥呢?”
孫師傅是食堂的大廚,沒事也喜歡下棋,在礦里也只有老張能與之叫個高低。
“你要實在心癢癢,回家找媳婦去?!睂O師傅今兒被老張連敗三局,這心里早就不得勁,這把好不容易揚眉吐氣,還能讓老張起死回生嘍。
“我這不沒有媳婦嘛,我要有媳婦我早回家抱去了。”
老張撓撓腦袋,一籌莫展想不出好的應對辦法,孫師傅也著急了,“你磨磨唧唧,趕緊投降吧,捏住鼻子也叫不喘了?!?p> “嘿,怎么可能,你別急我再研究研究,怎么可能讓你將死,我這邊車都還沒動。”
旁邊礦友比孫師傅更著急,“我說張科長,眼瞅著快要上工了,您老行行好,就把這段講完唄?!?p> “滾滾滾,別煩老子,沒看下著棋呢?!?p> 我從人群中擠進腦袋,“張科長,張科長?!?p> 老張回頭一看,“哎呦,張工程師,你有什么事兒嗎?”
礦友們看見一個被紗布纏滿腦袋的年輕小伙兒,不禁議論道,“這哥們這是出啥事了,腦袋纏的跟個棉花包子似的?!?p> “張科長,我找您有點事兒,您先下棋,下完了我再找您。”
一聽這話,張科長棋盤一摔,“怎么能下完棋再說呢,張工程師找我咱肯定得給面兒,不下了不下了,我說孫師傅,這把我有事,可不能算我輸?!?p> 說著起身就要走,看來我救場如救火,可讓老張脫離苦海。
孫師傅氣的臉都綠了,好不容易逮住這一把報仇,這下倒讓我給攪局了,連連罵道,“老張啊,你這什么人啊,咋還輸不起呢?”
“什么輸不起,你沒看見我有事,不和你說了啊,我先走了?!毖杆購娜巳褐谐槌錾恚侣稽c就走不掉。
留下一地雞毛,礦友們罵罵咧咧,“什么破人,偏偏這個時間出現(xiàn),這張科長也真是的,棋不下了,段子也不知道講完?!?p> 孫師傅罵罵咧咧,“你們這幫龜兒子就知道聽段子,我這盤棋下的這么好,你們咋就看不懂,算了算了,和你們說棋簡直是對牛彈琴。”
臨走之前還踢了一腳棋子,“什么破玩意兒。”
老張出了門,一把拍在我肩膀,滿臉喜色,“好小子,你出現(xiàn)的可真是時候,不然今兒大敗孫師傅的佳話可就沒有嘍。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兒?”
“我想找您查一下設備室王紅星的資料,您看這事方便不?”
“嗯~”老張低頭沉默片刻,“按道理說呢,你們是沒有資格查礦工資料,不過今兒你幫了我大忙,我破例幫你,但你千萬不要出去亂說,你懂我的意思吧?!?p> “您放心,我從來沒有找過您查過什么資料。”
“嘿,你這小子懂事,走,去我辦公室。”
從勞資科檔案管理箱里找到王紅星的資料,“資料都在這,你自己查?!?p> 接過老王的檔案,感覺這檔案好像被人特意照顧過,一點灰塵都沒有,保護的干干凈凈,還特意用油皮紙包裹住。
再看其他檔案亂七八糟堆在那,有的檔案袋的角都被老鼠啃爛。
翻閱著老王檔案,他就是麟縣人,住在東大街17號。
工作經(jīng)歷這一欄清晰的寫著,1969年進入南佛寺煤礦,擔任生產(chǎn)隊大隊長。
1989年-1996年,擔任南佛寺煤礦生產(chǎn)副礦長。
1996年4月,擔任南佛寺煤礦設備室管理員。
1996年9月,正式退休。
處分與榮譽這一欄用紅筆寫著,1996年3月,因工作重大失誤記大處分一次,撤掉其副礦長職務。
乖乖,這和那天晚上在曉娟餐館所說的一模一樣!
可是曉娟餐館我問了多少礦工,沒有一個人知道。這礦生活區(qū)就這么大,我憑著記憶去找過曉娟餐館,一無所獲。
我見過的那個老王是誰?
我生怕他是外地人,好家伙可得讓我一頓好找,現(xiàn)在好了,是麟縣人,可就不用那么麻煩,隨時就可以去找他。
張科長看我滿意的表情,“怎么樣,找到想要找的東西了?”
“謝謝張科長,多虧你幫忙,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嗨,感謝倒談不上,你懂不懂下棋?”
“略懂一點。”
“以后有空來陪我下下棋就行,不過你肯定不是我對手,做好被我大殺特殺的準備?!崩蠌堈f的特別自信,我笑了笑表示肯定。
“張科長,其實剛剛那盤棋可以化解,你只需要支個士就行了?!崩蠌埢叵肫鹉潜P棋,一拍大腿,“對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年輕人,看不出來啊,有兩下子,來來來,擺兩盤?!闭f著不知道從哪里提出一布袋子,一抖落嘩啦啦的就知道是象棋。
說起下棋還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