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南風決定帶何西去見安母。
她不想問案件到底進行了什么地步,他們對安母的懷疑有多少。
她知道,何西一直在將對她的傷害盡可能降到最低。
她還有他。
他一直在。
因為是臨時決定回南城,南風負責的病人今天正好出院,南風決定先去趟醫(yī)院。
說去醫(yī)院,其實她有逃避的意思。
何西聽了以后,也沒有說什么,只是沉默著發(fā)動了車子,駛向了醫(yī)院。
一路無言,他們兩個心里都藏了事兒。
何西平時開車算不得快,但至少不會像今天這么慢,離人行道還有很遠的時候他就開始踩剎車,然后又再慢慢的啟動車子,雖不是什特別名貴的車,但就何西這個開法,開什么車都覺得憋屈了車。
車子一輛一輛的極速超過,何西像是沒有任何感覺一樣,準確的說,車上的兩個人都沒有任何感覺。
車子終于到達醫(yī)院,何西垂下眼瞼,遮了下眼睛里的情緒。
再睜開時,拍了拍南風的肩膀:“你進去,我去停車,外面太冷了?!?p> “哦,好的?!?p> 下了車看著何西車子駛向停車庫,南風才轉身往進走。
剛抬起腳,就聽到一聲喧嘩:“殺人醫(yī)院,天理何在啊!”
幾名男人的咆哮宛若晴空一聲驚雷,在醫(yī)院門口突然炸響。
南風回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位于馬路旁邊,人來人往的醫(yī)院東門,忽然多了一支近百人的出殯隊伍。
抬著一口棺材不說,還拉著一條白底紅字,寫著“殺人償命,黑心醫(yī)院”的橫幅。
小小的街道上,此刻擠滿了人,男女老少,披麻戴孝。
個個哭的驚天動地,一聲比一聲高。
不僅如此,隊伍里還帶著嗩吶隊,嘈嘈雜雜,異常吵鬧。
一個很胖的男人,將手中的紙錢高高一拋,放聲哭嚎:“親爹誒!是兒子不孝,給送到這殺千刀的醫(yī)院啊!”
“老頭子誒一—明明上一秒還好好的,結果被缺德醫(yī)生命就沒了
喲…”邊上的一個老婦人也開始哭泣。
老婦人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時不時的扶一下老婦人,以免她摔倒在地上。
這個隊伍離南風越來越近。
這是醫(yī)鬧?
第一次見這陣仗,南風心里有些發(fā)怵。
人群迅速將醫(yī)院東門圍了起來,形成一堵肉墻。
“讓一下,讓一下?!?p> 急救擔架被堵在外面,怎么也進不來。
保安室里的保安,勸的勸,攔的攔,他們已經(jīng)向上級匯報了這邊的情況。
聽見保安勸圍觀的人給急救擔架讓一條道出來,那些人更是鬧的更厲害了些。
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準備的雞蛋,菜葉,就開始往保安身上砸,更有勝者直接上去揪著衣領開始問候祖宗八代。
有幾個保安臉上已經(jīng)被抓出了印子。
此刻的醫(yī)院門口,說是菜市場都有人信。
南風抬起腳往進繼續(xù)走,這種事,憑她一人之力也改變不了。
身后的叫罵聲緊隨她的腳步而來。
人群突然像被開了閥門的水,一下子瀉了進來,不知道是誰推了她一把,她一個前撲,摔倒在地。
“咔嚓”一聲,頭皮一陣發(fā)緊。骨頭碎裂般的疼痛隨之而來。她感覺自己的右腳像是失去了知覺。
等人流沖過去,她咬著嘴唇,摸了摸腳腕,試著動了動。
疼的出了一身汗。
她希望有人可以幫幫她,可是沒有,他們沖進來以后,看見穿白大褂的就開始打罵,就連導醫(yī)臺也被他們砸碎。
南風坐在地上,看著這一場鬧劇,她無能為力。
早在之前,她就已經(jīng)報了警,希望警方能夠快點趕到。
及時趕到的警察人員,很快進行勸阻維持秩序,大廳里終于安靜了下來。
她松了口氣,插了擦額頭的汗,嘗試著站起來。
“我來幫你吧!”一名身穿制服的男子伸出手。
南風正準備伸手借力,忽然被人抱起,還有一句“我來吧?!?p> 被何西抱在懷里,她一顆心才像是落到了實處。
她忽然覺得有些難過,喉嚨也有些發(fā)緊,她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道:“你怎么才來?”
“抱歉,是我開的太慢了?!彼臼且痪錈o心的抱怨,他卻當了真。
這個人有時候真的是……
南風被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在她的身旁蹲下,看見自己手上的血便拉過南風的手臂進行查看。
剛才摔倒時,她的手臂也有小面積的擦傷。
何西一臉嚴肅的將她的鞋子脫下,輕輕的轉動她的腳踝,認真查看。
南風害怕他擔心,輕聲道:“沒關系,我剛才看了,只是扭到了而已?!?p> 看他依舊蹙著眉頭不說話,她心急的想站起來給他證明看。
扶著他的胳膊,準備慢慢的站起來,可是,疼痛像是會傳染一樣,還沒有站直身體,右腳的疼痛感就像是擴散到了身體的每個細胞里一樣。
“嘶!”她一屁股又坐回到了凳子上,疼的哎呀咧嘴。
何西看了他一眼,什么話也沒有說,一個公主抱將她抱起,來到了哄鬧的人群旁。
看了一眼幾個依舊大聲叫嚷的人,何西朗聲道:“根據(jù)現(xiàn)行的《刑法修正案》第二百九十條,聚眾擾亂社會秩序,帶頭醫(yī)鬧的患者家屬,以及醫(yī)鬧團伙中人,都有可能追究刑事責任,最高可判七年有期徒刑。”
何西說完,眼神掃過眾人,在帶頭的那幾個男人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突然,何西用下巴指向其中的一名男人,而這個男人就是之前南風最先看的那個。
“你叫李旭是吧,去年8月南城附屬醫(yī)院,今年7月南城第二人民醫(yī)院的醫(yī)鬧,你都有參加吧,嗯?”
何西給邊上穿警服的男人使了個眼色,接著說:“怎么?想跑?”李旭停下來后腿的腳步。
“你不妨來說一說,你的職業(yè)是什么?換句話說是誰給了錢讓你來的?”南風感受著何西說話時胸腔傳來的細小顫動。
今天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都被撫平了下來,她抬眼看著他,盯著他不停滾動的喉結。
感受到她的眼神,何西說話的空擋將南風的頭往自己懷里壓了壓。
遮住了她的視線。
鐘小粉
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