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有人探監(jiān)的消息,何棠心情有些復雜。這座城市里,她認識的人不多,除了劉新芳那邊,就只有南風了。
剛入獄那會兒,她還一直盼望著南風來看她,慢慢的,她知道她不會來了。
她應該不想再見到她了。
如今,她來了。
她突然有些不敢見她,卻又很想見到她。
最終,她還是出來了。
南風坐在會客室,感覺等了很久,她以為她不會見她。
她還是出來了。
南風緩緩的起身看著慢慢走近自己的何棠,她本來就很瘦,這段時間更瘦了,眼窩凹了進去,顯得眼睛更大了。
她一步步的向她走來,越走越慢,還沒有走到桌子前就停下了腳步。
何棠不敢再向前了,她愧對于南風。
她穿著白色的大衣,讓她恍惚想起她第一次見南風的樣子。
當時雖然是制造出來的車禍,但她還是受了不輕的傷。
南風穿著白大褂,站在走廊里,孤傲又獨立。
她以為她是那種特別不好相處的女子,可是在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南風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很能給人帶來溫暖的人。
南風溫暖了她,可她……
南風看出她的猶豫,繞過桌子,輕輕抱住何棠,說了句:“好久不見。”
彼此擁抱的瞬間,像是暗中發(fā)出微光,如同只有在夜色里才能被發(fā)現(xiàn)的螢火。一切都繼續(xù),一切都無恙,似乎又到了最初。
回到了她們一起吃飯,一起大笑的日子。
思緒如潮水般在腦海里劃過,過往一幕幕如電影般一一在眼前浮現(xiàn),就那樣伏在在南風肩上的何棠,不知不覺中淚水像是不受控制似得,滾燙的淚珠,一顆一顆的滾出眼眶,掉落在白色的的大衣上。
淚水似決了堤一般,流淌不止,而臉上卻露出了久違的溫柔笑容。
南風拍了拍何棠的背,輕輕推開何棠,幫她擦去眼淚笑著說:“何棠,我今天穿是白衣服,干洗費很貴的好嗎?”
聽到南風這樣說,何棠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眉眼彎彎。
感覺到何棠的情緒好了很多,南風便拉著她坐到凳子上。
南風松開何棠的手凝視著她,那目光讓她無處遁形,好像從里到外都剖開了一樣,讓她有些想躲。
“你還記得嗎?”南風忽然說。
何棠愣了下說:“什么?”
南風面容溫和的看著她說:“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么?”
“哦?!焙翁闹浪f的是什么,跳樓那次之后,她答應何棠無論以后發(fā)生什么事情都好好的活著,漂亮的活著。
監(jiān)獄這段日子,她心如死灰,她知道南風在說她憔悴的樣子。
前幾日照鏡子時,她也被鏡子里的自己嚇到,這幾日都已經(jīng)習慣了。
“我答應過你好好活著,漂亮的活著,可是南風,我以為你不會想見到我了?”說到最后,何棠開始哽咽。
南風喉嚨也有些發(fā)緊,拍了一把何棠道:“傻?!?p> 等情緒平穩(wěn)下來,南風問何棠。
“何棠,他們讓你來接近我,有沒有說做什么?”
提及這個,何棠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著南風有些沉的發(fā)悶的眼睛,她顧不得想其他的。
“沒有?!焙翁膿u了搖頭?!拔医拥降娜蝿帐墙咏悖〉媚愕男湃?,然后等他們通知的時候,我再將你交給蔣昭就好?!?p> “你和蔣昭之前認識嗎?”
何棠搖了搖頭,她也是接到這個任務時才見的蔣昭。
靜默了半晌,南風再次開口。
“何西說你說蔣昭之所以沒有動我,是因為幕后的大老板的緣故?”
“是?!毕肓讼?,南風接著說:“這個是我從電話里意外聽到的,所以我篤定蔣昭不敢動你,才將你交給蔣昭?!?p> 看著南風一臉沉思的樣子,何棠說:“我怕出意外,所以我通知了何西?!?p> “我知道?!?p> “你有沒有見過所謂的大老板,或者說,你知道他是男還是女?”
何棠搖了搖頭,她不知道。
她也是和劉新芳打電話的時候恰好在掛電話的末尾聽到的這個消息。
從何西說是因為大老板因為對方是自己后,南風將自己認識的人想了個遍。
她并不是一個善于交際的人,她認識的人也不多。
聽到何棠這樣說,她也陷入了迷茫。
像是有一個巨大的黑布,罩在自己頭頂。
她在這片黑布下安全的生活著,但見不到外面的太陽。
她太心急了。
她想掀開這邊黑布,她想看見真實的東西。
南風抿了抿嘴唇,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對她說:“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沒有等何棠回答,她就先一步出了門。
路過整容鏡,她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面容輕松。對于她來說,這是一場難以形容的見面。
有些盲目,又充滿了目的性。
在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發(fā)愣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何西。
“喂?!?p> “南風,我在門口等你?!焙挝鞯统恋穆曇魝鱽?。
“好。”
南風掛斷電話,往出走去。到門口的時候,何西已經(jīng)在門口站著了。
天氣寒冷,他應該是在外面站了很久,鼻子凍得有些發(fā)紅,整個人身上散發(fā)著冷氣,看見她出來慢慢的瞇起了眼睛。
南風看著他,一步步的走向他,在那個瞬間,何西的笑容顯得格外俊朗。
她還在看的時候,她忽然頭上一重,一個東西罩在了她的頭上,她知道是他,所以沒有躲。
透過車玻璃她看到是一頂淺杏色的貝雷帽。
“你買的?”南風問。
“嗯,覺得挺適合你的就買了?!?p> “嗯,我很喜歡。”
南風挽著他的胳膊上了車。
到家的時候,南風把包扔下,一頭倒在床上,折騰了大半天,她的腦袋也有些發(fā)沉。
何西把水溫調(diào)到最涼,在洗手間里洗了把臉。扶著洗手臺,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鏡子里的男人看起來有些蒼白,何西想起南風說過,他笑起來很好看,他試著對鏡子笑了下,很快又轉過彎,不去鬧心了。
他回到屋子里,南風已經(jīng)睡著了,眉頭緊皺。
蹲在床邊,輕輕的用手去撫平她的眉心。
南風嘟囔了一句,翻個身又睡著了。
何西低聲說:“睡吧,好好睡一會兒?!?p> 何西抬頭看著天花板,目光若有若無,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鐘小粉
好久不見,那就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