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父蓋的平房，入冬之前就頂弄好了，顧老二媳婦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叫顧野，小兒子叫顧俊。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大兒子是個野人，東家進西家出，從早上起床來吃好早飯，一直到她的母親扯著嗓子喊，他才跑回家。
老二媳婦揪著他的耳朵說，“你下次天黑還不回家，你就永遠別回來了?！?p> 顧俊長的和顧老二一樣，鼻梁高高的，眉眼也好看，但是他嘴饞，看到什么吃的都往嘴里塞。有一次吃拐棗，把籽一起吃下去，還導(dǎo)致食物中毒。
老二媳婦叫彩虹，姓周，尖臉，細嘴。
這天她正拿著盆舀雪，遠遠就聽見有人罵：“顧老二，你給老娘滾出來……無法無天了還，你家的老鷹抓的，小雜種……”
周彩虹連忙端著臉盆，跑進屋子里說：“有人在罵你。”她指著自己的丈夫，顧老二疑惑的問：“誰罵我？”接著顧老二心里不舒服，他又補了一句：“誰要死了？罵我干嘛？”
養(yǎng)父養(yǎng)母也疑惑，這時叫罵的女人走到家門口，她摔開孩子的手，雙手叉著腰，咳嗽兩聲就開始喊：“顧老二，顧老二，把你家的那個小雜種給我叫出來?！?p> 顧老二黑臉走到門口，他看著陌生的女人帶著三個孩子，站在門口氣勢洶洶。
“你就是顧老二，你家那個野種吶？”
“你這么說話？”顧老二看著面前的潑婦，臉色漲成豬肝色。
“我就這樣說了，咋的，看看我這三個孩子都被打成啥樣了？??？你家那個野種，小小年紀就這樣歹毒，以后是不是還要殺人放火？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他干不出來?！?p> 那個女人轉(zhuǎn)過頭對著自己縮在后面的三個孩子說：“你們躲著干嘛？都往前看看，是不是這個野種？”她霸道的把三個孩子推上前，指著顧老二身后的顧野，眼珠子跟淬了毒似的。
大一點的孩子指著顧野就喊：“媽，就是他，他就是顧野，他把我們按在地上，還閃我耳巴。”
稍微矮點的男孩也跳出來說：“媽，顧野還騎在我肚子上，他揪著我的耳朵罵我是狗雜種……”
小女孩用袖子抹一把鼻涕哭著說：“他把我推到雪地里，摔的我屁股疼。”
顧老二對著顧野屁股上踹一腳，他肥碩的身體順勢倒在雪地里。
“你說，為什么打人家？”
老二媳婦站在一邊，她想過去扶起兒子，顧老二怒道：“不準扶——”然后他指著顧野說：“你給老子跪好嘍?！?p> 顧野用手撐著雪地，乖乖跪在地上。
養(yǎng)父站出來問說：“小二狗她娘，你看都是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顧野也挨了他老子一腳，要不就算了?！?p> 養(yǎng)母看著囂張的女人，準備拉開架勢對罵來著，養(yǎng)父一看養(yǎng)母這樣，馬上拉著她的胳膊把她拽進家門。
“你別拽我，你拽我干嘛？她不是嘴癢，想罵人嘛？我到要看看，這個賤人還能罵出什么難聽的來……你別拽我，別人都騎到咱家脖子上拉屎了，你還笑嘻嘻的給人家拿紙，我怎么嫁給你怎么個窩囊廢……”
“你罵誰是賤人？你祖墳要冒青煙，你個死老婆子，你死后沒有地埋，你個齙牙馬臉狗……”
這時養(yǎng)甩開丈夫的鉗制，她上去就給那個婦女一巴掌，那個女人尖叫一聲，兩個女人就互相掐掐來，你推我一下，我撓你一下
眼看著兩個女人罵得越來越兇，聽到動靜的鄰居都跑出來看熱鬧，像兩個互相掐架的孩子。
那個大一點的孩子，跑了，不一會兒他就身后跟著一個中年男人。
兩個女人被顧老二拉開和鄰居拉開，她們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叫。雪地上有幾把白頭發(fā)和黑頭發(fā)，想來兩個女人是下了狠手的。
“王驕燕，你又要干什么？”中年男人就是小二狗的爹，也就潑辣女人的丈夫。
那女人見自己丈夫一來就爬起來指著自己的臉：“你看看，看到?jīng)]？哎呀，我的媽媽呀……”
“你別嚎了，我還沒死吶……你給我回家去，你是一天不嚎喪，你就心里不舒服，跟拉屎不擦屁股一樣難受……”
看熱鬧的人，哈哈大笑，他們看著著凌亂的王嬌燕，被自己丈夫埋汰起來，臉上白一陣青一陣的。
顧老二見顧野跪在雪地里打顫，對著自己的外地媳婦使眼色，他的膝蓋處濕了一片。
“你別走，你個狗日的小雜種，你一口氣打了我三個孩子，我王嬌燕不會輕易放過你的?！?p> 眼尖的王嬌燕看著，周彩虹這時候瞪著王嬌燕，她哼了一聲把自己的胖兒子拉回屋里去。
“你個小……”
見著自己的破辣媳婦還要罵，中年男人給了她一巴掌，把她的頭打的偏向一邊。
“啊……我不活了，這日子沒法過了，丈夫幫著外人欺負我，老天爺呀，我王嬌燕不活了……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等這個吃里扒外的狗男人，再給我可憐的孩子找個后媽……”
大兒子說：“媽，你別哭了，爸爸都走了?！?p> 二兒子說：“媽，太冷了，我回家吧。”
小女兒說：“媽，我和哥哥們回家了，你哭完了就自個回來。”
王嬌燕見人群都散了，她就抹抹眼淚也罵罵咧咧的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雪。
“兔崽子，跪著，誰讓你坐著的？”顧老二氣極了，他手里拿著竹子條，狠狠抽在顧野背上。
“啊，你下手真狠，這可是我兒子，你要打就打我吧……”周彩虹一看就心疼倔強的兒子。
“爸爸，你別打哥哥，是他們先欺負我的，哥哥才替我揍他們的，我在公社旁和二丫她們梭坡坡，小二狗就說那個坡是他們的。我不干，他們就把我推下坡去……還罵我?！?p> “哼，那個王驕燕，以后見到他們一家都離得遠遠的?！?p> “以后我見他們一次我就揍一次，揍到他們?nèi)齻€小二狗不敢吭聲為止。”顧野仰著頭，他的的窩瓜臉充滿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