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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志

17.穎公子演說榮國府,放肆言勸誡林如海[第三更]

紅樓志 仙者之魚 3077 2021-06-20 14:01:00

  陳潁從懷里摸出一沓資料,奉與林如海,

  “世叔是為官之人講究水至清則無魚,所以認可某些規(guī)則。但是賈雨村曾對恩人之女不管不問,還討了嬌杏為妻。

  不知世叔今日助他,他日又要從世叔這里討些什么去呢?!?p>  “唉,我上下嘴皮一碰世叔也是不信,還是世叔親自過目罷,這些便是賈雨村此獠的信息?!?p>  林如海接過,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后怕。

  原來那賈雨村因那年士隱贈銀之后,便起身入都。至大比之期,十分得意,會了進士,選入外班,后升了大如州知府。雖才干優(yōu)長,未免有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員皆側(cè)目而視。不上兩年,便被上司尋了一個空隙,作成一本,參他“生性狡猾,擅纂禮儀,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結(jié)虎狼之屬,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等語。龍顏大怒,即批革職。該部文書一到,本府官員無不喜悅。

  “世叔,此獠是是皇上親自革除之人,世叔可有想過保舉他的后果?!?p>  “唉,再不曾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要不是潁兒提醒,我一時糊涂險些埋下禍根?!绷秩绾_B連嘆氣,感嘆自己識人不明。

  這個時候不想著處理賈雨村,反而在此哀嘆,陳潁有些失望。

  “世叔,此人曾做過玉兒西席,為防他攀賴上林家,還是趁早決斷,給一筆資銀打發(fā)了他去,只說鹽運事大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不敢肆意舉薦即可?!?p>  “潁兒之策雖好,可此人畢竟曾為玉兒蒙師,我方才又與他說了,年后玉兒上京到她外祖母身前盡孝,托他一路同行照拂,此時如何好將人撇開?!?p>  “什么!世叔你已經(jīng)決定了送妹妹進京?”陳潁雙目圓睜,手中茶盞也滑落在地,發(fā)出玉碎瓷裂之音。

  陳潁此時聽到林如海決定送黛玉上京侍奉外祖母,雖心里早有預料,卻也還是怒上心頭,悲從中來。

  林如海覺得陳潁反應有些過激,道:“京城親家老太太憐惜玉兒,幾番要接去京城教養(yǎng)膝下,之前玉兒病體孱弱,我如何放心的下。好在潁兒請了孫老先生來,如今玉兒較之以前已是大好了。”

  雖明白就算黛玉依舊體弱多病,明年林如海也必是要送她進京的。

  可林如海的話猶如利箭插在陳潁心頭,陳潁身子晃了晃,強壓下心中悲怒,讓自己冷靜下來。

  越是這種情況陳潁覺得自己越是要冷靜。

  “世叔,先說賈雨村的事罷,如今世叔既已看清賈雨村面目,自該快刀斬亂麻。

  他雖是曾由世叔聘為妹妹西席,可說難聽點,不過是他窮困潦倒時找了份工,教妹妹讀書認字,和府上那些長短工一般,拿錢干活。又不是正經(jīng)的授業(yè)恩師,教誨為人處事,傳授立身之道。

  不治他欺瞞利用之過,給他一封銀子作路費嚼用,已是大度慈恩了?!?p>  “也罷,此事便如潁兒你所說,給足盤纏打發(fā)了他去?!?p>  “世叔切記不能給此人寫薦舉之信,不能留下憑證,否則必是此獠將來渾賴世叔之信物。”

  林如海點頭允了,他本來都想好了寫一封信準備將賈雨村推薦給內(nèi)兄賈政,現(xiàn)在想來險些做下埋禍之舉。

  陳潁心下暗嘆,自己今日真的是放肆孟浪了,還好林如海沒固執(zhí)到底。

  又想到黛玉,現(xiàn)在她年歲尚小,許多事不曾見識明了,絕不能現(xiàn)在就送去榮國府給賈母洗腦改造,毀了她的一生。

  陳潁決定索性放肆到底,反正今日因為賈雨村之事必然會給林如海留下一個輕浮的印象。

  年少氣盛,孟浪又不算甚么大過錯,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

  “世叔,雖則說疏不間親,可小侄有幾句話卻是不得不說,以免來日悔恨,還請世叔寬容則個?!?p>  “潁哥兒但說無妨。”林如海猜到必是和黛玉有關,雖不愿聽,可也不能不許他說。

  畢竟是他帶來孫老救了他和玉兒,又體貼照料,讓玉兒不再整日悲傷以淚洗面。

  “世叔擔心妹妹年少失恃,無人教養(yǎng),又為長輩孝道相壓,再有如今揚州局勢動蕩,擔心顧及不全妹妹的安危,所以無奈送妹妹入京,可對?!?p>  林如海微微頷首。

  陳潁繼續(xù)道:“《大學》有言:身修而家齊,家齊而后國治。

  世叔忠于王事,鞠躬盡瘁,令人敬服,可在家宅之事上卻是一言難盡。

  世叔欲送妹妹上京,可曾詳細打聽過那榮國府內(nèi)是何等形勢,可曾調(diào)查府上有什么利益沖突,主子奴才又是何等嘴臉?

  貿(mào)然將妹妹托付,到時候妹妹寄人籬下,縱然受了委屈也無人做主。”

  林如海越聽臉色越差,呵斥道:“京城有她外祖母和親舅舅照撫,玉兒怎會寄人籬下,玉兒居于內(nèi)院,府上的利益糾葛又與她何干,賢侄莫要妄言?!?p>  陳潁見林如海連稱呼都變了,知是他惱了,心中苦笑,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相勸。

  “世叔勿急,聽侄兒詳說?!?p>  林如海哼了一聲,先前對陳潁的好印象全散盡。再有能為又如何,也不過一年少孩童,此刻只覺陳潁輕浮孟浪,不知所謂。若不是敬重潁川陳氏養(yǎng)正公,必要趕出門去。

  林如海按下心中不喜,待他后文。

  “侄兒曾打聽過京中各家勛貴的消息,這些人家發(fā)跡不過五世,人丁復雜,又極重排面,用潁的話說就是一群暴發(fā)戶。

  驟然富貴,便把面皮工程做的極奢侈華貴,內(nèi)里卻多有糟心之事,下面奴仆也多是一張刻薄嘴,兩只勢利眼,慣會捧高踩低。

  其中寧榮二府尤甚,當年國公在世時有多榮耀,如今就有多荒唐。

  但凡主子有一分,必賞給下面奴才一半,只為了所謂面子,把那些奴才都養(yǎng)叼了。

  妹妹上京客居,豈能不被那些奴才說嘴?!?p>  “下人不尊,自有長輩出面責罰,必不會讓玉兒受了委屈?!绷秩绾M眉道。

  “世叔未免太想當然了,賈家老太太年老,已不管瑣事,只把孫子孫女拘在身前享樂。大房赦老爺偏居東路院,凡事不理,邢夫人小門小戶出身,只知貪婪聚財。管家的是二房政老爺家,政老爺成日聚一群考不上功名的‘文人清客’談詩論詞,那王夫人是個面慈心苦的,心偏王家,聽聞還與先嬸嬸不睦,指望哪個能為妹妹做主。

  況且賈府里長輩身前的貓貓狗狗小輩都得敬著,難道讓妹妹管一老刁奴叫爺爺?”

  陳潁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林如海,繼續(xù)道。

  “想必世叔原還打算讓妹妹輕裝簡行上京,不顯張揚,再于信中附上銀票以作妹妹在賈府吃用,可是此想?”

  林如海又點了點頭,到人家中客居自然不可肆意張揚。

  “那世叔不妨想一想,妹妹只帶著一二奴仆上京,銀票也是私下托付于人,別說底下奴才,怕是榮國府上小輩,甚至妹妹自己都會覺得是凄涼投奔,寄人籬下,用的一草一木都是賈家的。這樣妹妹豈不是又要整日惶恐悲苦?!?p>  陳潁這話相當于當面指責林如海行事不周,識人不清,不過陳潁已無所謂,五十步都跑了,干脆一氣到底。

  “再說賈家老太太,把小輩拘在膝下一味玩樂,仿若貓貓狗狗逗樂一般,誰討得她歡心便多賞誰一份,從未曾教養(yǎng)過什么。

  世叔很該想想,妹妹尚在孝中,賈家老太太就幾次急著讓妹妹上京,甚至以孝道逼迫,究竟是去榮國府里盡孝,還是去當人質(zhì),又或是圖謀著林家什么,想趁著妹妹年紀幼小控制住她,讓她心向賈家?!?p>  林如海以前從未去想,或者說是逃避去想,現(xiàn)在讓陳潁道破,臉上甚是難看。

  陳潁卻不管林如海臉色如何,自顧自的一吐為快。

  “還有榮國府那個傳聞中銜玉而誕的寶玉,最是得賈家老太太溺愛,連大房嫡子賈璉,二房長孫賈蘭都比不過,妹妹的外祖母再是疼愛外孫女兒,那也只是外祖母,還能越過親孫兒去不成。”

  林如海臉上愈難看,陳潁心里就愈發(fā)暢快。

  “偏這哥兒整日間內(nèi)幃廝混,聽說抓周時便捉的是釵環(huán)胭脂。在府上得老太太溺愛,無人敢得罪,對著丫鬟姐姐妹妹的討吃嘴上胭脂,但有不順就發(fā)怒摔玉,如癡如狂,撒潑打滾。

  口中常稱男兒是泥做的,女兒是水做的,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見了女子便清爽。把閨閣女子比做珍珠,嫁了人上了年紀的婦人比做死魚眼珠子,世叔覺得比喻的可好?

  賈寶玉最是厭惡讀書,不喜仕途經(jīng)濟,還說世間讀書為官者皆為祿蠹,世叔覺得可好?

  罵完親娘罵老子,享受著榮國府的權(quán)勢富貴,又覺得庸俗不屑,潁不齒也。

  更何況他雖在賈府極受寵愛,可根底上不過是一五品工部員外郎的嫡次子,又憑何這般荒唐狂妄。

  京城路遠,世叔公務繁重無心了解,但金陵甄家的甄寶玉世叔總該有所耳聞罷,此兩寶玉者一般無二。

  世叔雖是一番慈父之心,可別貿(mào)然送妹妹入了火坑,寄人籬下受委屈不說,常住賈府,只憑一個賈寶玉,世叔覺得外人會如何看法,如何說辭,豈不是害了妹妹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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