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那個夏天，顧北堯去到了美國，他記得下飛機(jī)時天空下著小雨，天空偶有雷聲響動，他打了個車去往外婆住的地方，那是一個較偏的地方，街道臟亂，街邊還有幾個流浪汗住的小棚子。
他拉著行李箱進(jìn)入街區(qū)，找到外婆住的地方，打開門的瞬間，他永遠(yuǎn)忘不了他眼前看到的一切，開門先是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酒味、腐臭味等等各種味道充斥其中，外婆頭發(fā)凌亂地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一個毯子，當(dāng)她看到他時，淚水充盈了眼眶，而他也無聲地哭了。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只是沒想到一輩子操勞的外婆會過得這樣。
“對不起，外婆，我來晚了?！?p> 他蹲在外婆面前，外婆撫著他的頭，笑著說：“沒晚，外婆沒事?！?p> 天漸漸黑了，外婆轉(zhuǎn)運(yùn)著輪椅要去廚房給他做飯，他攔住了。
“我來吧！”
“多做些，一會兒那倆孩子就放學(xué)了?！?p> “好的”
顧北堯煮的面，他翻了廚房的很多地方只有面條和雞蛋，飯做好時，菲爾回來了，背著個書包，整個人吊兒郎當(dāng)?shù)?，他在上初中，見到顧北堯時，他說了句英語的你來了，就坐在了餐桌旁。
又過了一會兒，菲爾的妹妹袁星月回來了，她穿著低腰牛仔褲，小小年紀(jì)畫了一臉的濃妝，她見到顧北堯笑嘻嘻的，倒是很高興。
“北堯哥”
“吃飯吧！”
大家都快吃完的時候，袁星月對外婆說：“奶奶，一會兒我把你的衣服換下來?！?p> “好”
外婆住的這個房子有三個房間，一個是舅舅的，一個是外婆和袁星月的，還有一個是菲爾的，菲爾的房間亂七八糟，滿墻貼的都是美女和球星的海報，顧不堯不愿意和他住，選擇了睡沙發(fā)。
深夜時分，在沙發(fā)上熟睡的顧北堯被大力的推門聲驚醒了，進(jìn)來的人搖搖晃晃，看容貌他知道這他的舅舅袁輝。
袁輝見到顧北堯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笑了笑，“北堯來了，你外婆整天念叨你，吃過飯了嗎？”他醉醺醺地問。
“吃過了”顧北堯回答。
“睡沙發(fā)不舒服吧？要不你睡我房間？”
“不用了，舅舅，我睡沙發(fā)就好?！?p> “那行，我給你拿個被子?！?p> “我有被子，星月給我拿了。”
“哦！那晚安！”
袁輝晃晃蕩蕩地回了房間，很快呼嚕聲就傳到了客廳。
顧北堯在美國待的那幾年很少看到袁輝清醒的時候，他在一家超市工作，掙的錢都用來喝酒了，孩子、母親都不管，每天的醉生夢死。
學(xué)校開學(xué)后，他在學(xué)校附近租了一個房子，只要有時間就回去照顧外婆。
舅舅不省心，舅舅的兩個孩子也不省心，菲爾愛打架，星月喜歡參加各種聚會，他們闖禍都會第一時間找顧北堯幫他們解決，為了不讓外婆擔(dān)心，他都盡可能地幫他們解決，他們需要錢時，也會找顧北堯，顧北堯都不會白給他們，每次都會提一些要求，比如做家事、照顧外婆......就在這樣麻煩不斷的環(huán)境中他在美國生活了四年。
“媽媽，我學(xué)會吹口哨了?！?p> 芃芃來到柜臺悄悄地對上官梨舟說。
“自己研究會的？”
“不是，菲爾叔叔教的?！?p> 菲爾上午十點(diǎn)就來了，跟她打了聲招呼就坐在一個角落里發(fā)呆。
中午上官梨舟點(diǎn)餐時給菲爾也點(diǎn)了一份，她來到他面前。
“一起吃個飯吧！”
“謝謝！”
“我點(diǎn)的西餐，我怕你中餐吃不慣。”
“我都可以，倒是哥他不喜歡吃西餐?！?p> “嗯！他是中國胃?！?p> “在國外時他都是自己煮東西，奶奶活著的時候常夸哥說如果他是女孩子一定可以嫁個好人家?！?p> 上官梨舟笑了笑，“是的。”
“他挺倒霉的，攤上我們這樣的家人，甩都甩不掉?！?p> “怎么能這么說呢，你們是他的家人?！?p> “我們是不斷給他添麻煩的家人?！?p> “世上好像沒有誰是沒有給別人添過麻煩的?！?p> 菲爾苦笑，“那不一樣，如果你的家人總是在他出事的時候出現(xiàn)在你眼前，你就不會想見那個家人了?！?p> “能自省就是在進(jìn)步，知道了自己會給別人添麻煩還來找他應(yīng)該就是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p> “我也是迫不得已?！?p> 顧北堯下班后來店里接兩個孩子回家，上官梨舟今天得等店關(guān)門再回去了，嚴(yán)菲去了另一個店后，她變得更忙了。
在顧北堯帶著兩個孩子離開后，上官梨舟撥通了楚璇藝的電話。
“璇藝，你手里有錢嗎？”
“怎么了？新店周轉(zhuǎn)出問題了？”
“不是，別的用途?！?p> “別的用途？你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有，就是需要用些錢?！?p> “我最近錢也不太寬裕，只能借你十萬了。”
“行，十萬也可以。”
“那你等著，我一會兒就打給你?！?p> 掛斷了楚璇藝的電話，她又打給了簡楓，同樣是借錢，簡楓答應(yīng)借給她10萬。
最后她打給了歐不喻。
“借錢？借多少？”
“15萬”
“好，我一會兒打給你。”
“開公司的事我決定了?！?p> “好”
晚上，顧北堯在臥室的電腦桌前備課，上官梨舟將兩張卡放在他面前。
“拿去吧”她說。
“他去找你了?！?p> “他沒想說，是我問出來的?！鄙瞎倮嬷劭吭陔娔X桌邊，雙手拄著桌面。
“卡你收起來吧，不能每次都幫?！鳖櫛眻?qū)⒖ㄍ频剿沁叀?p> “道理我明白，但是如果不幫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的心會一輩子不安，10萬美元折合成人民幣大約70萬，你的卡里有四十萬，我又借了35萬，多出的錢給菲爾讓他回美國把妹妹接回來?！?p> “不用借錢，我來想辦法。”
“想什么辦法？當(dāng)年你為了外婆和讀書賣了父母留下的房子，難道這次還要賣京華的房子？還是賣車？不用擔(dān)心，你老婆我可是很能賺錢的，我決定開公司了，那點(diǎn)錢我很快就能賺回來，你要相信你老婆的能力?！?p> “我相信，對不起，給你帶來這么大的麻煩?！?p>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的家人你都不嫌麻煩，怎么到你家人這里就覺得給我添麻煩了呢，不是有句話那樣說的嗎？‘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只要你好，其它的我都不會放在心上?！?p> 顧北堯拉著她的手，眼中滿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