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小孩的出現(xiàn),吸引了萊斯特斯全部的注意力,他一時間竟沒有對其他的奇異現(xiàn)象起疑,而是嘗試上前、接近那個滿臉寫著“抗拒”的古怪小孩。
“你是……?”
【數(shù)據(jù)更新:惡之契約?!?p> 萊斯特斯自是聽不見魔瓶的提示音的,他只能從自己已知的信息中,結(jié)合所見到的情景來猜出對方的身份。
【惡之契約:作為此世與異世的橋梁,交換契約雙方的所處位置?!?p> ?。莻€小孩……就是‘惡之契約’嗎?他是擁有自我意識的魔法道具,還是從契約中誕生的自然之靈?)
【惡之契約(精靈):他因伊蘭諾的行為擁有了生命,世上無人比他更崇敬那位銀發(fā)惡魔。
為了表達他的敬意,他以自己的身體連接伊蘭諾生命的始與終,以自己的靈魂喚醒最完美的人心之魔?!?p> “不許靠近我。”白衣小孩的聲音異常尖銳,“你這個冒牌貨!”
萊斯特斯似乎被打擊到了,他緊攥雙拳,卻又十分克制地將它們垂于身體兩側(cè),并未做出沖動的舉動,也沒有第一時間為自己出言開脫。
“哼,別以為長成這副模樣,就能騙過你惡……爺爺?!?p> 小孩飛身坐上不知何時重新封好的寶箱,箱蓋上立即又爬滿了不明意味的暗紅紋飾,它們仿佛是從他的身體中流出的,卻又并非血液。
“你的靈魂污濁不堪,有哪點能比得上我家主人?”
萊斯特斯神情有些尷尬,雖然他能想到小孩口中的“主人”指的是三百多年前已逝的血族領(lǐng)主伊蘭諾,但他卻仍然沒能認(rèn)出這小孩的身份。
莫非和之前看到的紙有關(guān)?
小孩戴的紙人上面似乎寫了字,可他一直沒機會接近對方,根本無從看清紙人身上的內(nèi)容。
“嘿,冒牌貨,你不會還沒認(rèn)出你爺爺我是誰吧?”
這小孩個子雖小,長相秀氣,衣著打扮不似粗人,可他的口氣卻一點也不小,言語中盡是傲慢粗鄙之詞。
萊斯特斯愣了片刻,隨后斟酌著語氣,含蓄表達了他對白衣小孩身份的困惑,而且還指出小孩先前的言語中,似乎不打算將真實身份表露出來——
“畢竟,你把即將說出口的名字,又咽回去了,不是嗎?”
“這么明顯的疏漏,卻像什么了不起的發(fā)現(xiàn)一樣用這種得意的口吻說出來,哼,真是令我不屑?!?p> 小孩擺擺手:
“雖然不知道現(xiàn)在是何年何日,這里又是何地,但假如你是想把我?guī)ё摺吆撸銧敔斘铱梢屇氵@心愿落空啦!”
“真是個怪家伙……”萊斯特斯趁小孩一直坐在寶箱上沒到處跑動,總算看清那張剪紙小人上內(nèi)容的字形輪廓,“不是現(xiàn)在的慣用文字……”
“契、約?”
辨認(rèn)出上古時期的紫星文字對于萊斯特斯而言并非易事。
畢竟魔法師一貫都是最擅長追逐潮流、趕上時代發(fā)展的生命,落后的就要被淘汰,不常用或用起來不方便的文字遲早會被新事物替代、然后永久被遺忘。
“你是……惡之契約?”
小孩仰起頭,盡管坐在寶箱頂上不足以彌補他與萊斯特斯之間的身高差距,但他仍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仿佛身下坐著的不是簡樸的木箱,而是階梯之上的王座。
萊斯特斯看出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認(rèn)同,遂認(rèn)為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那,惡之契約,你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嗎?”
“哈?”白衣小孩仰頭仰得幾乎要當(dāng)場向后翻倒跌下寶箱,“這種問題你自己不知道答案,跑來問我?”
“不,我的意思是……”萊斯特斯努力讓自己的心情趨向平靜,然后把他們正在進行新的血族領(lǐng)主選舉,而自己正是前一任血族領(lǐng)主之子的事情告知給小孩聽,“……事情就是這樣,你理解了嗎?”
他當(dāng)然沒忘了委婉地向白衣小孩強調(diào),小孩所謂的“主人”早已在三百多年前身死的事實。
“我家主人可是永生不死的?!睈褐跫s鄙夷地瞅著萊斯特斯,“像你這種用秘術(shù)實現(xiàn)青春永駐的冒牌貨,又怎能理解主人靈魂的至高和美妙?”
“不過……想不到居然過去了這么長時間?!彼麆倧膶毾渖险酒穑鲆姅?shù)道黑暗力量朝自己涌來。
惡之契約冷哼一聲,只一翻身,所有的攻擊都化作紙面上的圖案,飄落地面。
緊接著,他朝萊斯特斯的方向一揮手,周圍的空間立即扭曲、開裂。
裂口中竄出一條條由剪紙小人頭足相抵組成的“鎖鏈”,迅速纏繞在萊斯特斯的手腕、脖頸和腳腕上,將他整個人吊了起來。
“區(qū)區(qū)冒牌貨,想試探你爺爺我的能力?”
“那就讓你看看我們之間的差距!”
白衣小孩抬起手,正欲握拳,以此來控制紙人鎖鏈絞殺萊斯特斯。
“請等一下,惡之契約。”
萊斯特斯語氣中多了些懇求的意味,可同時他的身體也逐漸覆上一層陰影,并慢慢從紙人鎖鏈中脫離出來。
逃脫此類物理束縛的魔法有許多,萊斯特斯自然也掌握了幾種。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p> “那就別磨磨蹭蹭的,嫌自己不夠欠揍嗎?”白衣小人罵罵咧咧,重新跳上寶箱蓋。
他突然瞇了瞇眼睛,似乎覺得有些事物不該出現(xiàn)在這座滿是紫晶石的山洞中。
小孩瞥了一眼萊斯特斯,見他沒能意識到這點,便沒有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說出口。
“曾經(jīng),血族領(lǐng)中有位偉大的魔法師做出了一個預(yù)言?!比R斯特斯扭動手腕,調(diào)整著語氣說道,“你主人的靈魂確實踏入了轉(zhuǎn)生之門,且會作為某一任領(lǐng)主的孩子回到這個世界上。”
“你不會想說,那就是你吧?”惡之契約冷聲說道,“冒、牌、貨?!?p> “呵呵,當(dāng)然不是。”萊斯特斯搖搖頭,“后來發(fā)生了一場意外,讓那個預(yù)言作廢了?!?p> “預(yù)言還有作廢的道理?分明是那魔法師太垃圾。”
惡之契約嘴上毫不留情,也根本不在意面前拼命用笑容掩藏真實情緒的敘事者。
“新的預(yù)言出現(xiàn)了?!比R斯特斯嘆了口氣,“伊蘭諾的轉(zhuǎn)世會在這次領(lǐng)主選舉中現(xiàn)身,并且會取回他的遺物,重新坐上領(lǐng)主之位?!?p> “我在想,這對其他候選者而言,未免有些不太公平?!比R斯特斯注視著面前的白衣小孩,對方正因他直呼伊蘭諾之名而露出憤怒的神色,“不過,血族人是不會介意這種事情的,因為那可是伊蘭諾啊?!?p> ?。ㄗ钬撌⒚难孱I(lǐng)主,帶領(lǐng)血族領(lǐng)走向輝煌之人……“銀發(fā)惡魔”伊蘭諾。)
?。ㄔS久之前做的那場淺夢……“領(lǐng)主大人是萬能的!您只要相信自己,就能做到任何事情!”——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是伯恩的聲音。)
“不許你直呼我家主人的名字!”
尖銳的童聲再度回響在這座紫晶石洞中,朵朵盛放的白花不堪其擾,紛紛從莖桿上掉落下來,化作魔力消散于空氣之中。
“哼,你想得到爺爺我的認(rèn)可,好坐上血族領(lǐng)主的位置?”惡之契約冷笑道,“冒牌貨,縱使你真過了我這關(guān),前方還有多少艱難險阻等著你,你恐怕還估算不出來吧?”
“要不要爺爺我?guī)湍汴种笖?shù)一數(shù)?”
“我沒有料到伯恩準(zhǔn)備的遺物居然是你,傳說中的惡之契約。”萊斯特斯一臉肅然,“倘若是圣血魂,或是別的遺物,要讓它們重新認(rèn)個契主還是有可能的。”
“三百多年前,伊蘭諾用你和異時空成員簽訂契約,卻并非為了保護被云中界與麥格王國聯(lián)手針對的血族,而是為了護送他的摯友前往外界……
“這個行為如此多余,從異時空中溢出的能量賦予你生命和人格,世間從此誕生了精靈‘惡之契約’?!?p> “不許說他的任何行為多余!”惡之契約難掩憤怒,揮手揚起地面上的紙片,讓困于其中的黑暗力量獲得解放、襲向大放厥詞的不敬之徒。
然而下一刻,黑暗力量偏折了方向,卻并未往在場的任何人沖去,而是向上打中了紫晶石洞頂部。
緊接著,他們頭頂傳出沉重的響聲,隨即落下許多碎掉的紫晶石塊,且整座山洞都開始晃動——它就要塌了。
萊斯特斯一驚,當(dāng)即想去拉白衣小孩的手。
可是,惡之契約即便在山洞崩塌的時候,也不愿領(lǐng)“冒牌貨”的情。
數(shù)條紙人組成的鎖鏈鞭擊在萊斯特斯的手上,還別有用心地針對那枚轉(zhuǎn)移魔法陣。
“萊斯特斯!”
萊斯特斯忽然聽見某人傳來的“魔音傳遞”,他立即辨別出這是奧羅的聲音:
“快點回來,我這邊……懸崖塌下去了!”
聲音含糊不清,奧羅似乎在與什么東西戰(zhàn)斗。
“我已經(jīng)把你的傀儡權(quán)限抹去了。”
忽地,身旁響起惡之契約的聲音,異常冰冷,可萊斯特斯莫名聽出其中的幾分上揚的語氣,如同小孩子在得意一般。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在參加選舉,自己帶進來的黑暗力量,就自己想辦法解決吧,你爺爺我……”
隨著山石取代紫晶石不斷出現(xiàn)在萊斯特斯視野中、腳下的地面也開始下沉,惡之契約的聲音愈來愈輕,最后干脆什么都聽不見了。
萊斯特斯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選擇撤出崩塌中的山洞,回到冰橋上方。
他看見奧羅的身影消失在一堆黑暗力量中,還看見從森林中飛速趕來的“旁觀者”、“鬼魅”、伊格納茨與艾琉恩.迪西奧。
他們并沒能趕上奧羅的消失——留在決賽中的候選者似乎只剩下最后五人。
僅剩的五人,需要面對的是一整個森林的黑暗力量,與失去掌控者的黑暗傀儡。
…………
?。◥褐跫s……所謂“伊蘭諾的遺物”,我想,它應(yīng)該不能幫我提升實力。)
身披黑炎的惡魔駐足在崩塌的懸崖邊緣,手中緊攥一張被卷起的薄紙。
紙上用十分秀麗的字體寫著“惡之契約”的字樣,還有密密麻麻的具體契約內(nèi)容,和下端部分的兩枚簽名。
“伊蘭諾”和“冰魔”。
夢翼傲雪
下一章血族領(lǐng)主選舉就結(jié)束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擅長寫連續(xù)的戰(zhàn)斗。 繼續(xù)感謝大家的支持和推薦票還有評論打卡!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