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眾W羅停下手上動作，示意神靈輕風(fēng)看向煉金屋周圍，“地上那些都是實驗的失敗品，有劇毒，不要碰?！?p> 煉制成功的煉金藥劑他都直接儲存進了魔瓶的儲物空間中，那里伊蘭諾影響不到，白霧也接觸不了。
“你的素材夠用嗎？失敗品很多的樣子……”
“一套公式成功的話，煉金術(shù)師就能得到一份煉金藥劑?！眾W羅瞥了一眼地面，臉頰有些泛紅，“若是煉制失敗，得到的半成品和廢料可是數(shù)不勝數(shù)，需要花很多時間來打理?！?p> 煉金屋的地面經(jīng)他這一折騰，變得很臟、很亂。
“有什么意義呢？”白霧自他腳下升騰起來，同時耳畔傳來伊蘭諾那慵懶的聲音，“如果這么簡單就能把我這個問題解決，前一位又怎么會做出那種選擇呢？”
“一下上頭了?！眾W羅既是在回答伊蘭諾，也是在給神靈輕風(fēng)答復(fù)，“等我把最后一組公式實驗完，我自己會收拾干凈的?！?p> “隨你吧，反正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guān)門歇業(yè)了?！鄙耢`輕風(fēng)翻開另一本童話，第一頁上畫著一個流淚的天上使者，“畫工真好?！?p> 天使的頭發(fā)是紫色的，奧羅遠遠望過去，總覺得他似曾相識。
“那個童話繪本——”他將新的成果收好，隨后問道，“講的是什么故事？”
他還沒來得及把魔瓶收錄的全部書籍瀏覽完，一些乍一看與創(chuàng)世主傳說無關(guān)的，他僅是掃一眼封面，然后決定放到下次再看。
“是神圣天使的傳說。”一道不屬于奧羅也不來自神靈輕風(fēng)的聲音響起，煉金屋中的二者都被嚇了一跳。
向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一只散發(fā)著淡黃熒光的小精靈懸停在空中，背后的兩對薄翼高速扇動，旁人根本無法看清它們的輪廓。
“嚯?！鄙耢`輕風(fēng)從柜臺上飄起，“你果然是微縮版的！”
“那叫擬人態(tài)！”光之妖精暴怒，“你這白癡神靈！”
“罷了罷了，不跟你計較。”以真實形態(tài)露面的光之妖精雙手抱胸，一副懶得同神靈輕風(fēng)說話的模樣，“蘭斯先生讓我來傳話?！?p> “他說了什么？”
之前直到分別，蘭斯都沒有提到那兩個被黑魔法放逐的蒙面人士，也沒有為光之妖精在神靈輕風(fēng)手上的遭遇打抱不平，不過，奧羅心中還是有塊巨石遲遲不落下。
畢竟，持有黑魔法許可證、收到淡藍信封的那些人都是黑魔法體系網(wǎng)絡(luò)中的節(jié)點。
作為“源”的黑魔法宗師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破壞節(jié)點的人，哪怕是同樣持有許可證的黑魔法師也一樣，這是“逾矩”——這句話還是奧羅當(dāng)時在鯨宿面前說的。
“瞧瞧你，人類?！惫庵甙褐^（但這個動作不怎么明顯），“雖然你什么話都沒有說，表情管理也很出色，但我還是知道你在想什么?！?p> “蘭斯先生怎么可能會在意那種敗類？仗著自己黑魔法師的身份去恐嚇威脅他人，簡直是丟我們黑魔法師的臉?！?p> “你有臉這么說么……”神靈輕風(fēng)撇了撇嘴，還想嘲諷一兩句，被奧羅制止了。
“更何況他們還蒙面！這種事就應(yīng)該光明正大地做！他們那么做只會讓人們以為我們都是不敢露臉的唔唔唔——”
“蘭斯先生讓你轉(zhuǎn)告什么來著？”奧羅將擬人態(tài)的光之妖精捏在手中，被夸耀“表情管理出色”的臉龐仿佛被陰云籠罩。
“咳咳，放開我啦?！?p> 奧羅不是真心想為難他，故而光之妖精隨意掙扎了幾下就成功恢復(fù)自由。
“他說，首先，叫你別去在意那些敗類，他會派人去解決；然后是，讓你注意神圣天使的真名，只有少部分童話書上有寫，要你仔細找……為什么你要看童話？你是適齡兒童嗎？原來你那么小??？”
啪嘰，他再一次被捏住，只不過這次上手的是神靈輕風(fēng)，比較不知輕重。
“神圣天使的真名？”奧羅皺了皺眉，十分不解蘭斯的用意。
看向被神靈輕風(fēng)握在手里的光之妖精，人家一臉“我無知我自豪我裝傻”的表情，給出的答案估計不會有什么參考價值。
“嗯，傳說中還是銀發(fā)惡魔的摯友呢。”光之妖精對上奧羅充滿疑慮的視線，給出了完全對不上的答案。
“放他走吧?！眾W羅嘆了口氣，“他是來傳話的，是時候回去交差了，別讓蘭斯先生等急?！?p> 光之妖精剛想反駁“蘭斯先生才不會關(guān)心我是否完成了傳話任務(wù)”，但仔細一想，這也沒啥好宣傳的，于是便默不作聲，等待重獲自由。
神靈輕風(fēng)放手后，他一邊往煉金屋外飛，一邊分心回頭做個鬼臉，險些沒被剛煉制好的劇毒失敗品糊一臉。
光之妖精一走，奧羅便服下了先前煉制成功的藥劑，它能消除少部分靈魂上不屬于這一世的冗余部分，還有同“星海之夏”類似的效果，也即安神。
“喂，你——”神靈輕風(fēng)沒來得及阻止，手上的藤蔓剛延伸出去一點，那邊他的好搭檔已經(jīng)把水晶瓶喝干了。
實驗的失敗品都是劇毒物，萬一……
果不其然，奧羅雙腿一軟，手扶煉金釜滑坐到了地上。
“奧羅！”
“沒事?！睋碛薪艹鰺捊鹉芰Φ臒捊鹦g(shù)師擺擺手，“剛才，幻覺有點嚴重，需要用一點蠻力把它壓下去?！?p> 光之妖精提到“摯友”的時候，伊蘭諾明顯激動了一瞬。
頭暈感由之而生，緊連而上的是四肢的無力感……總之，癥狀很嚴重，但服用安神效果的煉金藥劑后，可以緩一會兒。
“蠻力……罷了?！鄙耢`輕風(fēng)輕嘆一口氣，上前扶起了奧羅，“趕緊把失敗品收拾好吧，劇毒……劇毒在戰(zhàn)斗中能派上用場，你可以往這個方向考慮考慮?！?p> 也是種增強實力的方法，神靈輕風(fēng)表示。
“我會考慮的?！眾W羅回答道，“但是我想……我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他的身體慢慢浮起，離開地面，朝二樓飄去。
與此同時，地面上的失敗品也伴隨著他的動作，被儲存進了魔瓶中。
“晚安，神靈輕風(fēng)?！?p> 神靈輕風(fēng)坐在柜臺上邊，被各式各樣的云中界童話包圍著，聞言，他本能望向窗外。
盡管現(xiàn)在已到歇業(yè)時候，異時空虛影仍然掛在天邊，無私地將今日最后的光芒送往各家各戶。
他旋即仰頭看向二樓，看見搭檔的背影倒下，又聽到那里傳來了輕微的肉體與柔軟事物碰撞的聲音。
神靈輕風(fēng)無奈一笑：
“晚安，奧羅?！?p> …………
蒼白的霧氣彌漫在夢境之中，無論何時，這個靈魂上的毒瘤都不打算讓他做一場好夢。
“上次交流的時候，你的態(tài)度還不是這樣的，奧羅?！?p> 伊蘭諾貼心地為茶會的客人準備了茶點，只是對方很少有心情去享用它們。
“忍耐一時，越想越氣?！眾W羅冷笑道，“說吧，剛才又是怎么回事？”
以往提到“時代的鑰匙”，也就是那幾個被魔瓶設(shè)置為“未解鎖信息”的人物時，他也會感到頭暈、頭痛，看到白霧和霧中人影，彼時的他還以為那是在許林林影響下產(chǎn)生的幻覺。
不過現(xiàn)在他知道了，這些都是伊蘭諾的有意而為。
“聽到了那些熟悉的名字，總有些懷念……想不到會影響現(xiàn)實中的你?！币撂m諾打著馬虎眼，顯然是不打算給予明確的回答。
奧羅陰沉著臉，沉默了好一會兒后，拍了拍手示意魔瓶將掃描來的書籍投影在這片“無意識之海”中。
啪嗒。
神靈輕風(fēng)方才讀的那本童話從天而降，剛剛好落在茶桌的正中央。
《神圣天使的傳說》，它還真叫這個名字。
也是，光之妖精沒必要糊弄自己，奧羅心想。
封面上畫著一對無主的、潔白的翅膀，寫實風(fēng)格，即便是真的學(xué)齡前兒童看到了，想來也很難對這種毫無趣味的封面產(chǎn)生興趣。
第一頁上畫的就是這篇童話的主人公，也就是神圣天使。
紫色的頭發(fā)，怎么看怎么眼熟。
“夜隕……”奧羅認出了他，“這是墮/落前的他？”
“才不是墮/落。”伊蘭諾開口反駁道，“是被污染了?！?p> “被什么污染了？”
奧羅想起學(xué)界一直爭論不休的云中界能源“天空之翼”，以及他們猜測的其與神圣天使的共生關(guān)系，問出問題的同時，心中其實已經(jīng)有了答案。
“被下界，被人類，還有被我。”
“欸？”伊蘭諾的回答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樣，奧羅聞言有些呆滯。
“神圣天使應(yīng)該永遠留在云端，一生都不要去往下界?！币撂m諾說，“那個時候，有人蠱惑他這么做了?！?p> “那個人是你？”這很好猜，奧羅想。
“是啊，我還勸他多交朋友，以此來更好地認知世界?！币撂m諾模糊的臉龐上嘴角上揚，可奧羅卻聽不出他話語中帶有笑意，“看起來我像是處處為他著想，但我是知道的……”
“我是‘人心之魔’嘛。”他說，“我什么都知道?！?p> 在這里與奧羅相處的，不過是昔日那位血族領(lǐng)主的殘余意識，他惡劣的一面被削弱了，他變得能相信、能相處了。
但倘若回到最后一任神圣天使還在的那個年代……
“等等，那是……”奧羅快速心算了片刻，愕然道，“四，不，五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確切來說，應(yīng)該是五百年剛過一點點，但血族領(lǐng)主伊蘭諾活躍的時間，參考各大史書的話，應(yīng)該是紫星歷2512年到“末日冰封”時期……當(dāng)然，2492年之前，血族親王伯恩應(yīng)當(dāng)就預(yù)知了這家伙的出現(xiàn)。
“你都見到活了三千多年的人類了，還不允許一個精靈活五百年嗎？”伊蘭諾輕笑道。
這次奧羅聽出了他的笑意，他是真的被逗樂了。
“也是?！眾W羅扶額，“我在壽命上的觀念該有所改變了。”
伊蘭諾收斂笑意，茶桌上的童話書隨他的心意，自行翻起了頁。
然后，一則全知視角的故事便從他的口中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