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

　　回到家里，姚芝整張臉還是紅通通的，她拍了拍自己滾燙的小臉，捏著耳朵尖企圖給自己努力地降溫。

　　她面紅耳赤地呆坐了一會兒，起身把那幾件布料極少的小衣服洗洗干凈晾起來。

　　她想，沈哥哥好像是今天晚上到吧？那她……要不要，穿上？

　　不對不對，就算你想穿你也穿不上啊，才剛洗，都沒法干。

　　姚芝簡直不知道自己腦子里在想什么了，她小小聲地“嗚”了一聲，腦子里全是上回沈續(xù)指尖抵著她柔軟磨蹭的場景。

　　今天羅姐姐說，覺得很軟，很喜歡。那……沈哥哥呢？他是不是，也覺得，很軟呀？

　　姚芝心情還無法平復，屋內(nèi)電話鈴聲又驟然響起，她驚得整個人都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

　　剛才腦子里全是不健康內(nèi)容的姚芝呼呼吸了口氣，邁著小碎步跑進屋內(nèi)接電話。

　　“喂？”她軟乎乎地開口。

　　“芝芝?！睂γ嫔倌甑囊羯统辽硢?，剛才還在腦內(nèi)運動的男主角聲音就這樣磨著鉆進她耳朵，姚芝頓時整個人燙上加燙。

　　……要死了啦！好羞人……

　　“芝芝？”沈續(xù)坐在輪椅上，低著頭，聽見對面小姑娘半天沒開口，不禁問道，“芝芝，怎么了，怎么不說話？”

　　姚芝磨磨蹭蹭地小小聲兒說：“沒……沒什么?！?p>　　“我的火車票買晚了，要到明天晚上，我今天晚上過不去了，芝芝?！鄙蚶m(xù)輕聲道，“你別生氣，沈哥哥給你帶禮物和糖，好不好?！?p>　　姚芝心里小小失落一陣，點點頭。然后又想起點頭沈續(xù)看不見，于是又輕輕“嗯”了一聲。

　　“乖?！鄙蚶m(xù)安撫她，“沈哥哥買的芝芝最喜歡的那個糖，買了很多?！?p>　　姚芝聽到這個眼睛亮了一下：“是……是那家嗎？我之前給沈哥哥的那一家？”

　　沈續(xù)也“嗯”了一聲：“就是那家?！?p>　　姚芝于是立即眉開眼笑。

　　她好久沒吃了，這糖并不是什么有名的牌子，上海根本買不到，她都饞了許久了。

　　“后天我們就可以見面了?！焙筇煳覀兙驮僖膊挥梅珠_了。

　　沈續(xù)眼里暈著半抹光：“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了?！?p>　　姚芝鼓著小臉，輕聲道：“再也不分開啦?！?p>　　從前世到今生，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會和你分開啦。

　　姚芝低頭笑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有點猶豫要不要開口問，不問又實在叫她心里癢癢，問的話，會不會顯得她不矜持？

　　她默默思考了一下，好奇心壓過了羞恥。

　　“沈哥哥。”她軟軟開口。

　　“什么？”沈續(xù)應道。

　　“你……來上海，跟不跟我住在一起呀？”姚芝捂著話筒，小聲兒問，生怕別人聽見似的，可其實這么大一個四合院也就她一個人。

　　“肯定跟芝芝住在一起，不然我們不在一個院子里住，沈哥哥怎么照顧你？”沈續(xù)說道。

　　“……不是這個?！币χザ浼忸濐?，她揉了揉，“我是說……我們睡在，一起嗎？”

　　她一說完這話心里就七上八下，沈續(xù)那頭卻還半天沒出聲。

　　姚芝也羞啊，她也不說話了。

　　好半天，沈續(xù)終于開了口，可是姚芝卻覺得他聲音有點過分的又干又啞。

　　“芝芝，想跟我睡？”沈續(xù)直白地問。

　　姚芝立即被他這話羞得炸毛，她吞吞吐吐地勉強解釋：“也，也不是，就是，問問?！?p>　　她聽見沈續(xù)低低笑了一聲，他說：“乖，跟你睡，沈哥哥會忍不住弄大你的肚子的。”

　　姚芝頓時整個腦子都炸開了，炸得稀巴爛，一塌糊涂。

　　直到電話都掛掉了，她又倒在椅子上，壓著聲“啊”地叫了一聲，身子羞得蜷成一小團，臉上的熱度這回是徹底下不來了。

　　***

　　第二天，姚芝剛到學校，羅宛就悄悄問她：“芝芝，你穿了沒有？”

　　“……洗了，但沒干?！币χヅΡ３制届o的神色。

　　羅宛似乎有點失望地“哦”了一聲，然后就轉(zhuǎn)過頭去了。

　　姚芝聽見她對后面秦琴說：“沒有穿吶，昨天洗了?！?p>　　緊接著秦琴也失望地“哦”了一聲：“真可惜。”

　　姚芝手里捏著鉛筆：她們到底在可惜什么？大家不都是女，女孩子嗎？

　　她徹底弄不懂這些比她大三四歲的姐姐們在想什么了。

　　上完了一上午的課，姚芝被羅宛喊去一起吃飯，她這回神色一下就略帶緊張了。

　　“真的就是吃飯?！绷_宛看見小姑娘一副防狼似的看著她，都不好意思了。

　　“真的真的，就是吃飯?！鼻厍僖策@么說。

　　最終姚芝還是抵不過，被拉過去了。

　　相安無事地吃了午飯，姚芝松了口氣，向羅宛她們告別。

　　坐著黃包車一路搖搖晃晃到了家里，遠遠的，還沒靠近，姚芝就看見錢仲明站在她家門口，吊兒郎當?shù)丿B著腿，靠門站著，手指還夾著一卷煙。

　　姚芝呼吸一滯，她一個人住在這邊，錢仲明一個年輕力壯的青年，她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害怕。

　　更何況，上一回他還放出狠話，叫她等著。

　　“師傅，師傅，掉頭，往回走吧?！币χゼ泵白±嚨膸煾?。

　　“怎么了，小姑娘？”拉車師傅有點奇怪，“是東西落下了？”

　　姚芝胡亂地點頭，也沒仔細聽師傅問了什么，含含糊糊應道：“是，是，麻煩您現(xiàn)在就掉頭?！?p>　　“好嘞?！睅煾狄矝]再多問，干脆地掉了頭。

　　姚芝心里安定了一點，她偷偷回過頭去，只見錢仲明還是依舊保持剛才那個姿勢。

　　正準備回頭時，錢仲明竟然突然抬起頭來，視線一下子就跟姚芝對上了，姚芝心里一緊：“師傅，快走，麻煩快一點！”

　　師傅加緊步伐，姚芝看見錢仲明立即便直起身來，追著跑了過來，緊跟著，墻角處還跑出來幾名健壯的大漢。

　　姚芝嚇出一身冷汗，催促師傅趕緊快走。好在他們馬上就到了街區(qū)，后面過來了好幾輛同樣的黃包車，又過來了一堆人，拐過一個轉(zhuǎn)角，這才算是完完全全地擺脫了錢仲明。

　　姚芝一顆心終于落到實處，她捂著砰砰亂跳的心臟，還是有些惶惶不安。

　　——幸虧，幸虧沈哥哥明天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