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和寧卓北正在琢磨店小二的話,店小二看看瑾瑜,又看看寧卓北,道:“不知這位是不是。。。”
瑾瑜毫不猶豫的說:“她不是尼姑。”
小二尷尬的笑了笑,說:“死的那個,也不算是尼姑,只是常常在家里神神叨叨的。大家覺得她也快遁入空門了?!?p> 瑾瑜道:“死之前有什么異常嗎?”
小二想了想,搖搖頭。
瑾瑜道:“那晚我見鬼車在一戶人家屋頂盤旋。你可知是誰家?”
小二驚奇的贊嘆道:“公子好膽識,你還,還敢看?”
瑾瑜撓撓頭,“呵呵,閑著無事?!?p> 小二更驚了:“閑著無事就去觀摩鬼車噬人?”小二吞吞口水,道:“那家呀。那是林鐵匠的家。夫妻二人有一個小小的鋪子,打打菜刀剪子什么的。前年生了個女娃娃。沒啥特別的?!?p> 瑾瑜聽完,也不覺有啥特異之處。最先被害的二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個和尚,女的不過是普通女子。最近可能會被害的一家人,聽起來更沒有什么特別的了。
瑾瑜看看寧卓北,她搖搖頭,也沒有理出思緒。
瑾瑜道:“那你們這以前出過類似的事嗎?”
小二撥浪鼓似的搖著頭,道:“沒有,沒有,頭一回。”
瑾瑜看也打聽不出什么來了,道:“哦哦,這樣啊。”
小二道:“公子沒事了吧?”
瑾瑜道:“那個林鐵匠的屋子附近有沒有客棧?”
小二倒吸一口冷氣,“公子,你真要看啊。”
瑾瑜道:“我看過了,不稀罕。這位道長有興致。說不好,就給你們降伏了。”
寧卓北睥睨了他一眼,不置一詞。
小二倒是感恩戴德,“那真是有勞公子和道長了。如果真的降伏了,我讓掌柜給你免酒錢,哦不,齋飯錢。那附近是有一家客棧,叫福來客棧。唉,現(xiàn)在別說福來了,聽說那附近出現(xiàn)過鬼車,連個螞蚱都不去?!?p> 瑾瑜道了聲謝,便將小二打發(fā)走了。
“卓北道長,要不要賞臉一起看飛鳥呀?還可能有免費齋飯喲?!?p> 寧卓北道:“看飛鳥還是得看,免費齋飯,可能就吃不上了?!?p> 兩人吃完了飯,便去被噬魂的人家附近和廟宇附近打探了一下,也去那個林鐵匠的屋子附近看了看。都沒有什么奇異之處。既然沒啥收獲,只好等鬼車出現(xiàn),抓了再說。
到了酉時,兩人信步來到福來客棧。果然是門可羅雀,生意凄涼??蜅4筇美镎R齊的,店小二都快把桌子擦破了。除了廚娘和其他伙計坐在大堂里,一個客人也沒有。
“掌柜的,二樓,兩間房,窗子朝北。有嗎?”瑾瑜站在空無一人的客棧里,沖滿臉堆笑的掌柜說。
“有有有,客官,哪間房都行?!?p> 可不都行嗎?這個節(jié)骨眼上,誰會住這家客棧。
“客官,您要住幾天呀?”
“嗯?至少兩天吧。如果心情好,多住幾天也無妨。”
“無妨無妨,”掌柜這么多天,好不容易盼來兩位客人,可不得好好招待,“客人要用飯嗎?”生怕嚇走了瑾瑜和寧卓北,掌柜稍微措辭了一下,溫溫吞吞的說:“最近有點不太平,入了夜,便得關(guān)緊門窗。所以客官如果要用飯,我們可以在入夜前給你們送去。”“嗯,好?!?p> 掌柜立即招呼小二,“趕緊給客官帶上去吧。你們也去,給客人做飯去。”
客棧是個兩層小樓的格局,瑾瑜吃完了飯,便借著飄風術(shù)上到樓頂。他一邊躺在瓦片上看月亮,一邊琢磨要不要叫寧卓北出來陪他看。
“吱呀,”寧卓北房間的朝北的窗戶開了。
瑾瑜一喜,立即把瓦片撥開,朝寧卓北的屋里瞧去。只見一盞茶杯瞬間飛了過來,瑾瑜一把接住。
“瑾瑜公子,非禮勿視?!?p> 瑾瑜偷偷瞟了一眼,寧卓北已經(jīng)在食桌邊打坐,并不理會他。瑾瑜只好把瓦片歸位,自個躺在房頂,看月亮?!白勘惫媚铮裉鞚M月呢。你說那鬼車會不會來?!彼曇舨淮?,但他知道寧卓北聽得到?!叭绻粊?,咱們是不是要繼續(xù)住著呢?”“你不搭理我,也沒人陪你說話啦?!薄澳氵@樣不悶嗎?”“對了,你寢室后面的玉蘭樹好多年了吧。怎么都這么大一株,而且好香啊?!?p> 聽到瑾瑜提起寢室后的玉蘭樹,寧卓北微微抬起了眼。
瑾瑜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寧卓北也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瑾瑜正想繼續(xù),突然聽見一個女子撕心裂肺的叫聲,然后便是一個男子“啊啊啊”痛苦的呻吟聲,聲音的方向正是從林鐵匠的屋子處傳來。瑾瑜立即站起來仔細一看,鐵匠屋子的窗門似乎都打開了,屋外似乎還有人在搏斗,嬰兒的啼哭聲在搏斗聲中似有似無。
瑾瑜正想呼喚寧卓北,只見一個白影從身下的窗子沖了出去。瑾瑜雙腳一掂,也跟了上去。
兩人飛馳到了林鐵匠住宅的上方,只見一個男子躺在門前,渾身是血,雙眼已被啄瞎;一個女子撲倒在門前的院子里,背上有一些斑駁的血跡,身子底下護著個孩童,但是兩人皆是一動不動。
院子中央,一只如梟鳥般巨大的鬼車懸在半空,拼命的扇著兩翼,卻怎么也飛不起來。鬼車的另一端,站著一個身著鮮紅長袍的女子,眼睛上綁著一條白色的紗布,手里死死拽著一根銀色的長繩,長繩的另一端好似粘在鬼車的頭頂,令鬼車不能離去。
寧卓北“錚”地拔出澍生劍,正欲上前相救?!暗鹊?!”瑾瑜拉住了她,低聲道:“你現(xiàn)在上去,這個女童就死定了!”
寧卓北不解的看看瑾瑜,心急火燎的往下方看去。只見紅衣女子已將雙手牢牢抓住銀繩,為了拖住鬼車,她的身體微微往后傾斜。鬼車每扇一下翅膀,她的身體就隨之抖動一下。一點一點的,從鬼車的額頭里,一個被銀繩捆住的魂魄,被紅衣女子生生拉扯了出來。紅衣女子口里發(fā)出濃重的喘息聲,仿佛隨時都可能被鬼車拖倒在地。
“難道什么都不做嗎?”寧卓北心急如焚的樣子。
“你現(xiàn)在去,銀繩一斷,這女童就沒救了?!辫み€是死死的抓著她的胳膊。
“我去殺死鬼車!”“鬼車若死,這女童也沒救了!”“。。?!睂幾勘币Ьo了牙,一聲不吭的等著。
這一幕仿佛靜止了,除了鬼車扇動翅膀的聲音,瑾瑜和寧卓北就這么默默的盯住那紅衣女子,心里焦灼的期待她將女童的魂魄趕緊拉扯出來。瑾瑜知道,如果拉扯急了,魂魄便碎了;如果失手再被鬼車噬回去,這魂魄即使能救回來也傷了。幸好那紅衣女子也不急,她慢慢的一圈一圈的收緊手里的銀繩,她目不視物,全靠雙耳聽。而鬼車,些許是掙扎太久了,漸漸的落了下風。
忽然間,鬼車的后方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隨即便聽到器物劃破空氣的聲音,徑直朝紅衣女子飛去。瑾瑜暗道不好,看來鬼車的主人出手相助了。他從袖口抽出兩根銀針,“嗖”的朝那暗器彈去?!岸!钡囊幌拢灯鞅淮蛏⒌搅说厣?,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暗器,不過是塊鵝卵石,借著強大的靈力,飛擊而來,碰上了瑾瑜真金白銀的暗器,可不就碎了??磥磉@個鬼車的主人是萬萬沒想到會有人截住鬼車,而且還不止一個。
寧卓北自然也看到了那個黑影,“噌”的沖了出去,一個起落,已經(jīng)落到了黑影邊上。瑾瑜遠遠望去,只見寧卓北的劍氣閃耀,身形飄灑,看來對付那個黑影是游刃有余。不過瑾瑜心里有點奇怪,這個黑影即使被寧卓北的劍氣逼得步步維艱,也沒有亮出武器的打算,只是堪堪的躲避。瑾瑜也不待多想,低頭一看,此時女童的腿已經(jīng)從鬼車的額頭拉扯了出來。
瑾瑜又摸出幾根銀針,朝鬼車直彈了過去。鬼車一驚,匆忙丟了魂魄便往上急逃。瑾瑜從身后操起玉笛,跟了上去。鬼車飛得極快,瑾瑜一時抓不到,便橫過笛子,打算吹笛破了鬼車的心智。
而那黑影似乎看到了這一切,一個轉(zhuǎn)身,躲過了寧卓北的劍,再一掌拍出,這一掌不同前面的躲避招式,相當凌厲,寧卓北一驚,向后一躍。只見黑影抽了個空,又撣了一粒鵝卵石,徑直的朝瑾瑜而來,靈氣更重,瑾瑜大驚失色,只好將玉笛縱向一揮,把鵝卵石打到了身下。只聽“嘩啦”一聲,被鵝卵石擊中的屋頂,居然破了個大洞。瑾瑜看著后怕,這被打著了,可能就把他的肩旁打青了。再一抬頭,鬼車早已飛得無影無蹤。而那黑影也不戀戰(zhàn),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東邊的樹林里。
“寧。。?!辫み€沒喊完,寧卓北便跟著黑影消失了。瑾瑜心道:“這人武功修行都比我們高,若存心要逃,哪里追得到,真是死心眼。”
他也不跟上去,回到林鐵匠家的院子里。紅衣女子的銀繩還綁縛在女童的魂魄上,她自己盤腿坐在地上,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將胳膊張開,仿佛要擁抱那個魂魄,金銀相間的靈氣就從她的手掌和胸口緩緩溢出,然后轉(zhuǎn)入女童的魂魄上。
瑾瑜也不打擾她,上前探了探那對夫妻的氣息,都早已氣絕??茨悄凶樱烙嬍菢O力護住自己的妻女逃跑,才被鬼車又抓又啄,瞎了雙眼。而那女子,臨死時還死死的摟著懷里的女童。他嘆了口氣,還是來遲了。他靠著院子的柵欄,默默的看著紅衣女子不停的將靈氣注入女童魂魄里,又流轉(zhuǎn)出來。
約莫半炷香的時分,寧卓北回來了,果然沒追到。她踏進院子,看看一地狼藉,和躺在地上的林鐵匠夫婦,抬頭看了瑾瑜一眼,似乎是在詢問他們還有沒有救。瑾瑜看看她,搖了搖頭。
她神色沮喪,走到瑾瑜身邊,蹙著眉,問:“她在干嘛?”
“修魂。”
“修魂?”
“嗯,那個女童的魂魄出鞘的時間太久了,如果不修就回到肉體,多半變得癡癡呆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