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看著辦吧
勁風(fēng)吹舞翻飛的道袍，須菩提閉目問天，仰面而待。
雷劫？別鬧了。
雷劫是用來阻斷尋常妖精和普羅蒼生修仙之路的，像須菩提這樣的上古仙祖，雷部正神現(xiàn)了真身，也是要跪在面前施禮請安的。
而且，還得是在須菩提心情不錯，愛搭理他的時候。
若是一個不開心，反手使個神通，這漫天的雷電，都會反噬到雷部正神自己身上。乖孫，少跟你祖爺爺玩道術(shù)！
久久佇立，在智清已經(jīng)漸漸絕望的眼神之中，須菩提一字不發(fā)，身形傲然。
大雨傾盆，冷冷的沖刷著塵世。
須菩提緩緩睜眼，橫切智清追隨的目光，邁開步伐。
智清看的清清楚楚，那雨一滴都沒有落在須菩提身上。那地上的泥漿，一點也沒有沾染祖師的衣襟。
祖師到底還是祖師，這仙身，哪是說壞就壞的。
他抬起袍袖，輕輕的在額頭上沾了沾。那是數(shù)百年沒出過的冷汗了。
起身，跟在祖師身后。祖師不說話，智清也不敢多嘴。尤其是這個時候，差一點就要進行方向性抉擇了，最好還是把嘴閉嚴實了。真叫你站隊，你怎么回答。
“那猴子，你收下了？”
祖師永遠是一副不緩不急的語氣。剛才的事，好像就沒發(fā)生過。談到了猴子，也好像是智清的事情，跟他沒多大的關(guān)系。
智清把臉往天上一斜，雷也打了，雨也下了，差不多得了。祖師法身未破，跑靈臺方寸山打雷下雨的，提前也不預(yù)報，這幾個神仙是越做越回去了！
“嗯？”祖師停腳轉(zhuǎn)身。問你話呢！
“咳！咳！”
隨著祖師一個疑問句，手里的拂塵輕輕抖了抖。祖師又咳嗽了兩聲。
立時！天光大亮，云住雨收！在他們身后的兩峰之間，架起一座七彩的虹橋。
也是，祖師都咳嗽了，待會兒給人家整著了涼，雷神風(fēng)神，都給祖爺爺跪到南天門反省去，弄不好都得打下凡塵，歷經(jīng)輪回之苦。
至于那龍王，哼！天上龍肉地下驢肉！
見祖師停了腳，智清慌忙俯身施禮:“祖師，我……沒收，也沒不收。所以特來回稟。小徒心中迷惑，您說，我是收呢？還是收呢？還是收呢？”
說完，智清微笑的看著祖師。原本的計劃都打亂了。
“這天道么……”
祖師一開口，智清渾身又是一個激靈，怎么還攔不住了呢。
“天道不語，也沒說行，也沒說不行。索性，怎么著都行?！弊鎺熌眄毼⑿?。
姜還是老的辣，人老奸馬老滑……
“小徒明白，只是祖師，有一句話……”
“嗯？”
“這日后天庭若是……畢竟，現(xiàn)在……這……攝月……嗯……”
智清把好好幾句話，說的碎了一地，七零八落的只點了點關(guān)鍵詞。
“天庭？呵呵！天庭……能把我如何？”
智清心里瞬間有了底，看來，祖師是要收了猴子的，不過現(xiàn)在礙著什么，還不到時候，臨時交給自己托管幾天。
況且，天庭之中也都是道門同人，無非是道門之中選了幾個人，在那里管管日常事務(wù)，維持一下秩序。真正的精神領(lǐng)袖，還是太上、原始、祖師這一伙子。
“小徒明白，小徒明白?！敝乔暹B連回應(yīng)。
“收，可是收。至于傳什么……你……看著辦吧?！闭f完，祖師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倒要看看，智清是真明白還是裝明白。
“還有一事！”須菩提又補充一句。
“祖師吩咐！”
“傳我的話下去，說我這幾日清修，便不再日日講經(jīng)了?！?p> “那……可是偶爾講講？”
“偶爾也不講?！?p> “小徒明白，小徒明白，這就傳下去。”
說完，智清頭也不抬，拜退而走。一直到正殿轉(zhuǎn)角，都保持著施禮的狀態(tài)后退，直到抬起頭來看不見須菩提，才緩緩直起了身。
智清的身影沿著青石臺階下去，越來越短。正殿門口，須菩提憑空出現(xiàn)，沖著下山的智清點了點頭。
智清順著石階往下走，邊走邊琢磨，邊琢磨邊把速度降下來，直到停住了腳步。
“這猴子雖然是個猴身，但實則是那塊頑石的一股怨氣所化。即便是代管，哪天惹出事端，自己也是脫不了干系。到時候祖師反過頭來怨自己沒有盡到責(zé)任，那就大事不妙了?！?p> “祖師雖然仙身不敗，可今日決絕的是心已生惑，若是哪天突然任性起來，閉關(guān)悟道，千八百年的不出來，這猴子還是個麻煩。先前就是自己代管，就讓你還接著代管，又能如何。燙手的山芋?！?p> 想著想著，智清目光一聚，嘴角微微翹起，腦門上的抬頭紋都平滑了許多。
他心里有了主意。
也別說代管不代管的，該教什么教什么，就是不戳破這層關(guān)系。
猴子非要較真兒，那就干脆拒絕他，反正全憑他悟性。要是還想在這斜月三星待下去，那如果聰明，猴子就安安分分學(xué)點本事即應(yīng)知足，否則就會竹籃打水。
而且，就算有意教猴子點什么，也還得事先想周全。其一是不能讓大家傳出什么閑話。天庭耳目眾多，就連這斜月三星也不是密不透風(fēng)，若是把話傳了過去，說是蓄意扶植猴子，那就是直接跟天庭叫板了。
倒不是怕，只要祖師在，誰都不怕。關(guān)鍵是，犯不上。
其二，還要考慮門徒的感情。突然收了猴子，勢必惹人心生嫉妒，這嫉妒一久，最容易轉(zhuǎn)化成怨恨。怨恨猴子，甚至怨恨自己和祖師。這就不利于團結(jié)了。
其三，猴子如果真想立足，勢必要低調(diào)從事才行。如果過于引人關(guān)注，反倒對他的修行不利。
這其四，也是最關(guān)鍵的。祖師明知道猴子是個什么背景，卻能如此義無反顧，這里面的東西，尚且琢磨不清，一旦冒失，日后真的與天庭反目，恐怕想替祖師挽回，連個理由都沒有了。
有了！
智清一下想到了奔波兒灞。何不收他為徒，然后由他轉(zhuǎn)教猴子？別忘了，這奔波兒灞雖然是一條名不見經(jīng)傳的青魚，可也是祖師親自帶回來的。就算祖師哪日開心，收了他做徒弟，也是任誰都不敢放一個屁。
這樣一來，替祖師辦了兩件事，第一是把一直晾在那里的青魚收進門內(nèi)。第二是完成祖師交辦的任務(wù)，把猴子培養(yǎng)一下。將來真出了什么亂子，與自己和祖師都毫無關(guān)系。
天庭要是問起來，老子靈臺方寸漫山遍野都是猴子，你說的哪一只！